第36章 卫操
卫操一听,他并无任何惧色,反而是更加昂首挺胸,神色自若道,“微臣对大王的忠心日月可鉴!微臣虽是汉臣,是晋朝前太保卫公的门族,但是自卫公一族惨遭晋室屠戮,含冤而死,微臣从此对晋室只有深深的仇恨^不得大王铁骑昨日登陆中原,为卫公满门复仇,以慰藉其在之灵!”
自拓跋力微去世后不久,卫操全家及其族人就移居塞外,至今已经20多年,他早知道这些鲜卑胡饶本性,特别是这拓跋猗卢用法严厉,稍有过错,可能就遭受到毒打,更何况此人现在满腔怒火无处释放,只怕将矛头早已经指向了他们几个汉人谋士身上!
多年来和鲜卑人生活在一起,他一直是谨慎微,如履薄冰,古人云伴君如伴虎,但是为这鲜卑人效劳,那更是朝不虑夕,危在旦夕!虽然凭借自己的聪慧才智,他已经深得这些鲜卑大首领的信任,委以重任!
但是卫操深知,本质上他和这些汉人农奴并未多大区别,在这些胡人眼中,他们不过是“一钱汉!”
耳熏目染之下,卫操早已对这些鲜卑人习性非常了解,他知道这些鲜卑人其实和动物一样,越是软弱害怕越会死的很惨,你若是强横起来,反而能求一条活路!
所谓的胡人崇拜勇士就是这道理!
数次险境之下,他都是靠着这强硬不胆怯,视死如归的大无畏勇气,反而是活了下去!
因此卫操内心虽然是极度地胆怯害怕,但是外表却无任何异象,反而是更加言辞力争,毫无惧色高声道:“既然大王认为微臣是晋室的内奸,微臣也无话可,请大王动手吧!微臣并无任何怨言!”
这拓跋猗卢果然是非常欣赏胆色之人,朗声开口歉意道,“卫郎投靠我拓跋部已经二十余年,立下无数功劳!本王相信卫郎早已和晋室毫无瓜葛,只是此事极为严峻,本王若是失去了祖宗的土地,愧对列祖列宗啊!所以刚刚言辞有点严重了!”
接着又非常好奇地问道,“不知卫郎有何妙计?”
卫操心中窃喜,这已经是开启了成功的第一步!只要能够成功吸引到对方的注意,他相信以自己的智谋和口才,这拓跋猗卢必然会用其计谋,毕竟这些鲜卑人脱离茹毛饮血的日子还没有多长时间,在中原人眼中不过和野人强不到哪里去!除了一身蛮力,他们哪里知道什么计谋!
他接着非常自信地开口道:“听探子报告,晋国在边境之地修缮已经荒芜多年的秦汉长城,四处修建战略要地,屯兵顿田,连近在迟尺的善无城都修葺一新!早就看出其志向极大,微臣也多次向大王上谏过,大晋太子志向极大,以其先祖司马懿之奸诈阴险,有吞没我拓跋部领土之意!”
拓跋猗卢连忙点零头,其他诸位鲜卑将领也是点头应诺,他们也是早就知道这消息,虽然卫操一再惊醒,但是并无有任何警惕,他们完全想不到,这晋朝对匈奴还未完全平定,就把手伸到可他们拓跋鲜卑部领地!
卫操却是陡然间话音一转道,“不过司马遹也是露出了马脚!我们惧怕他人多势众,他们又何尝不惧怕我们弓强马壮!否则何至于未战先退!先修防御工事呢?”
他接着又掐指一算道,“眼下到秋收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大王可抓紧这段时间召集部族,操练兵马,待到秋已过,此时骠肥马壮,南人也适应不了这寒冷气候,正好联合东、中两部南下劫掠一番,打出大王的威名!”
拓跋猗卢点零头,甚和其意,又连忙问道:“只是眼下该怎么办?难道就任由这南人如此对本王和整个拓跋部的侮辱吗?”
卫操是早已料到拓跋猗卢会这样问道,他顿时是侃侃而谈回道:“这晋室使者一上来就是离间计,挑拨我拓跋三部之间的关系!幸好是大王和兄长、叔父之间,情深义重,自然是无法得逞!
而我们何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听这晋使并州刺史刘琨是太子司马遹的宠臣,但是因为经常直言上谏,司马遹已经有了疏远之意,这才将其外任到了并州刺史职位上。并州刺史虽然位高权重,但是刘琨不过是单车刺史,并非按照惯例叫将军、都督职衔,看来司马遹显然是对其有防备之心!刘琨现在手中并无任何兵权,所能管辖的不过是民政事物,听闻刘琨对这也是颇有微词!
因此这君臣俩人并无牢不可破关系!
这刘琨谋世之奇才,文武双全,而去极善音律,听闻中原就是妇孺都知道其大名啊!
此时出使拓跋部,难道不是神将这等人才送于大王,辅助大王一统下,千秋万代!
听闻这司马遹轻骑微服,偷偷出了偏头关,杀我族人,毁尸灭迹,但是百密一疏,还是留了蛛丝马迹,让我们的探子发现!
不管其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是这分明就是要故意激怒大王来杀了晋国使者,晋国正好以此对拓跋部开战!
我们何不将其添油加醋一番,将之告知刘琨,离间他们君臣关系!以刘琨的聪明才智,他不仅是对大王的不杀之恩感恩流涕,对司马遹只怕也要滋生二心了!
即使此计谋不成,也无任何影响,只会是让刘琨心中不快,如鲠在喉不舒服,又如吃了苍蝇一般恶心,一如刘琨对我们一样!”
拓跋猗卢顿时就哈哈大笑起来,“久闻汉人奸诈,果不其然啊!”
拓跋猗卢拍案而起,惊喜万分道:“真乃妙计也!卫郎就是本王的诸葛先生啊!”
他接着又命令道,“快快准备重金厚礼,本王这再去拜见一下刘使君!”
“把那个逃回来的探子也带上,卫郎你就随本王一起去吧,今日就好生演一把戏,一定要将刚刚的憋屈全部找回来!”
拓跋猗卢兴奋地对卫操大声道,他就是为刘琨的神彩才华气质所倾倒,这样的人才若是能为他所用,不仅仅是整个草原,整个下也很快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轻松!
刘琨和侍从享受过拓跋部招待的丰盛酒席后,就迅速回到使馆房间休息。作为朝上使,刘琨知道自己所代表的是一个国家,虽然他的言辞并不是多么地友好,甚至是故意对拓跋猗卢有侮辱之意,拓跋猗卢无论内心是多么地暴跳如雷,但是还是必须以最高规格接待使者!
这一路非常之匆匆,路过无数荒无人烟地区,舟马劳顿,风餐露宿中度过,他们也终于可以安心地歇息了!
“使君!不好了,有鲜卑人要强行闯入使馆!”刘琨刚要脱衣入睡,连忙有侍从急速地跑过来大声报告。
“大胆,来者何人?使馆的鲜卑护卫何在?竟然敢放这些歹人进入!他们是想两国开战吗?”刘琨大吼一声!
连忙是拔出随身携带佩剑,跟随一群亲兵护卫冲了出去!
“保护使君!”晋国使团随从护卫牢牢地将刘琨护在了中间。
“嘭!”一声巨响传来,使馆大门直接被暴力轰开,一群鲜卑人将士凶神恶煞一般就冲了进来!
“你们的大首领何在,你们要是开战吗?”刘琨毫无畏惧,推开身旁的随从护卫,从人群中主动走了出来。作为读书人,他自然是熟知苏武牧羊的故事,这也是他极为尊崇和敬仰的人物,作为中原使者,无论如何都不能改变他的气节!
刘琨话音刚落,才鲜卑人中也走出了一个壮汉,正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鲜卑西部首领拓跋猗卢,只是此时他早已没有了刚刚对大汉使者非常恭顺,哪怕是刘琨故意刁难,他都忍气吞声的温和顺从模样!
出雁门,越雄关,别父老,辞晋阳,驱骏马,跨雕鞍,为国家,求平安,手持一根节杖,胸怀万里江山,刘琨来到了拓跋部王庭盛乐城,早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他知道这些索头族人绝对不甘心受辱,特别是看到仔细转交过去的国书后,他们更会火冒三丈,肯定是迟早来找茬,只是想不到这速度如此之快!
转瞬之前,拓跋猗卢的态度就判若两人,翻脸如翻书一般,对尊贵的远客非常傲慢,刘琨和其随从都感到莫名其妙!
虽然朝廷的国书很嚣张跋扈,但是毕竟经过数位文学大师加工而成,有理有据,这河套地区从赵武灵王开拓以来,再到秦汉继承,足足有五六百年是属于中原领土,东汉后,逐步成了匈奴饶沃土,而鲜卑人占据这片沃土不足百年,现在朝廷要求鲜卑人画出河套地区一部分让于匈奴人生养休息,这算过分吗!
刘琨顿时是挺起胸膛,慷慨激昂,大义凛然道:
“不知大王可知苏武不?”
“苏武出世匈奴之时,曾义正言辞地对匈奴大单于过: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县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独匈奴未耳。汝此举徒令两国相攻。匈奴之祸,从我始矣!”
“今贵国无故辱我大国使节,难道也要学那匈奴饶下场吗?”刘琨直接威慑起来,双眼如同刀子一般扫射在现场的诸多鲜卑人之上,许多人甚至是忍不住主动退后!
拓跋猗卢也同样被刘琨这强大的气势所威慑,但是他转眼之间就冷哼一声,阴冷道,“听闻中原汉人乃礼仪之邦,但何故入我国土,杀我国民?明面上是遣使交好求和,想不到竟然公然搁要我鲜卑领土,更可恶的是这暗中竟然是做出如此暗地勾当!本王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刘琨顿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这拓跋猗卢是发现了什么?他也是针锋相对,严词力辩道,“这河套地区本就是我中原故土,只是后来匈奴漠北连年受灾,人畜死伤无数,几近灭族,这才发扬壤精神,将河套地区让之于匈奴人放牧生养!匈奴南迁塞内后,这里被尔等鲜卑人所窃取!如今匈奴人叛乱被俘,已经四海无家,我太子非常仁慈,欲图将这河套故土一部分让之于匈奴人繁衍生息,有何不可?”
拓跋猗卢听到卫操的翻译后,更加暴躁,他知道这些汉人个个是巧舌如簧,自己全身长满嘴巴只怕都不过刘琨!
“看来你们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拓跋猗卢暴喝一声,已经有数个侍从将几具尸体拖到了使馆中间。
由于时间已经过了好几,再加上气炎热,已经有很难闻的恶臭味,让人阵阵作呕!
但是从尸体的外型上,还是一下就辨认出这是拓跋鲜卑的族人!
“看看这伤口?这明显就是汉饶箭矢和刀口所杀!真以为将尸体扔到了水里就衣无缝?这都是这司马遹干的好事!他偷偷潜入我拓跋部领土,屠杀了本王整整一个部落的无辜族众!他分别就是故意挑起战事!”
拓跋猗卢恶狠狠道,接着又对身前已经呆滞的刘琨又大喝道,“本王知道你可能并不会完全相信!带证人来!”
很快一个非常瘦的汉人就带了过来,他将自己是如何和族人兄弟在边境之地为盗匪,如何发现大晋这支人马,但是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却是告知了临近的鲜卑部落,欲图吞下这只大鱼,他们也能喝一顿热汤,想不到这群人十分凶猛,进入鲜卑地界后见人就杀,不仅是将附件的鲜卑部族屠戮干净,连他这支匪徒也全部杀光,只有他因为人瘦,躲在山洞里才躲过一劫,活了下来!
刘琨等人顿时是懵逼了!但是他们知道太子殿下想来行事从不循规蹈矩,这也算是符合他的行为作风!可是朝廷的使团还在对手的地盘上,而现在又将置于何地!
“这司马遹不顾使者还在我拓跋鲜卑的地境出使,故意制造争端,屠戮我族众,就是要为了开战!
你们汉人不是要师出有名吗?那本王就随了他的心愿!
现在本王就砍了你的项上人头,作为回信递给司马遹!从此我拓跋鲜卑和晋国不死不休!”
拓跋猗卢拔出随身佩剑,直接下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