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开春

这是我第二次看见苏昊和太后如此剑拔弩张。

“那琴乃是前朝旧物,本就不该留下,”太后伸手将林疏童拉了起来,“哀家让疏童去割了有什么不妥?”

卧槽那我可真是要骂人了,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昨儿个我还拿那个琴练习了,这早不割晚不割偏偏今日我要用它表演了给我割了?

“太后…”林疏童似乎想说什么,被太后一拽手给压了下去。

“皇上,如果是要罚那琴,那就连哀家一起罚了吧!”太后说得十分大声,似乎想让整个御花园的人都听见。

闻言我微微愣了愣,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苏昊是怎么知道那琴是被林疏童割坏的呢?

“太后,”苏昊开口,声音似乎很平静,“林疏童割坏的琴,不是前朝留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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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过去看着苏昊,前面的两个人也是同样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那…”太后的声音稍微有些不稳,似乎不相信苏昊的话。

“那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苏昊的嘴角似乎勾了起来露出了一个冷笑,“那琴是先帝在您封后那日赠予您的。”

我看见太后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不…不可能…哀家…”

苏昊微微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凌凡,立刻就有人端着一张琴走了进来,我一看果然是苏昊送给我的那个所谓的前朝公主的心爱之琴,只不过已经被人割坏了琴弦,连琴面上都有了划痕。

“这!”太后看见那个琴的瞬间就爆发出了哀嚎,然后急急地扑过去想摸摸自己的琴,却又不敢摸,眼里全是心疼,“这真是哀家的琴…”

站在一旁的林疏童一下子就白了脸,怔怔地看着前面的琴。

“哀家的琴啊…”

我看着太后眼里滚落出了泪珠,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心疼太后,还是该惋惜太后。

这琴是先帝在封后时赠予给太后的话,那对太后来说一定是意义非凡,看着这么重要的琴被毁成这样,太后可能心都在滴血了吧。

“哀家的琴…”

太后还在那里轻轻抚摸着自己的琴,这边的苏昊却转过来淡定地看着林疏童,似乎在等她说些什么。

到这个时候我才终于是明白了,琴根本就不是太后割坏的,而是林疏童割坏的,只是太后为了替林疏童背锅才称这琴是自己割坏的,可谁也没想到说好的前朝旧物摇身一变成了太后的封后之礼,况且看太后现在这个样子,这琴可能比大家想的还要重要。

这么重要的琴被林疏童割坏了,就算太后再喜欢她,也不太可能为她撑腰了吧。

想到这里我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真的是林疏童割坏了我的琴,想看我出丑。

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想起我和林疏童第一次在御花园撞见时的情景。

-你别那么看着我,把你的猫带回去吧。

想起当时林疏童转身离去时挺直的背影,我竟然一瞬间不知为何有些泪目。

我是真的以为虽然她说了我们是竞争关系,可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她会在我的背后使这些手段,这么蹩脚可是又真的对我打击很大的手段。

也许是她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吧,这手法也过于拙劣了些,我心里想嘲笑她,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如何我都嘲笑不起来。

看着她跪在地上的样子,我只觉得就像是看到了以后的自己。

我还是相信一开始我并没有看错人,可是时间流逝,事态的发展也会超出人的预料,例如林疏童的转变,例如我喜欢上苏昊…

林疏童会从以前的高岭之花转变成现在也会为了爱而妒嫉和背后一套的人,谁又能保证我不会变成那样的。

现在是因为我和苏昊心中的那个人长得相似,所以我才在别人眼里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受宠的人,可是我心里却比谁都清楚,等到那个人回来的时候,我也不过就是第二个梅妃兰妃竹妃。

想到这里我倒是自嘲地笑了出来,一开始始终不愿意相信自己喜欢苏昊的原因,可能也有这层关系吧。

害怕自己变成为了男人歇斯底里的女人,所以不断地欺骗自己并不喜欢他,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操纵的就是人心,最不好操纵的也是人心。

面前的林疏童和太后不就是个最典型的例子吗?

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林疏童和一旁虽然还在抹眼泪但是已经冷静许多,淡淡地看着我门这边的太后,我的嘴角连勾起来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当时我说过我想我知道为什么太后会喜欢林疏童,只是我没想到,太后会如此喜欢她,也更加没想到,这个喜欢可以在一瞬间就化为乌有。

也许太后是在林疏童的身上看见了自己当年的影子吧,可是太后也比谁都明白,林疏童不是她。

我转头看着苏昊,觉得这里的气氛有些压抑,不知道到底是这件事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还是那件事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总之我只觉得自己仿佛像是一个吹到极限的气球,只需要一个小小的针头,我立刻就能原地崩溃和爆炸。

“怎么了?”苏昊转过来也看着我,伸出手握紧了我的手,靠近我耳边轻轻地开口。

闻言我摇了摇头,“没事…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很受居然是林疏童想看我出丑还用了这么拙劣的手法的打击,还是因为一直以为的高岭之花也会变成像这样为了陷害别人而使这种手段而受到打击。

还是说,在担心自己也会变成那样的女人呢。

我抬起头看着苏昊,如果我有一天也会变成了那样的话,那还不如就从现在开始适应没有你的日子。

“没什么,”我努力笑了笑,“就是有点饿了。”

苏昊的神情突然一下子变得柔和了些,“那就先回去吧。”

我看了眼前面的两个人,眼里在问苏昊那两个人怎么办,苏昊接收到我的信息后才抬眼望过去,“太后与朕都离席,朝臣该议论了。”

太后听到这句话后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在叹谁,“那哀家,就与童妃先回去。”

苏昊的眼里似乎带了些笑意,松开了我的手,“去吧。”

我点了点头,然后正准备走的时候,林疏童突然开口叫住了我,“童妃娘娘。”

万万没想到林疏童这个时候会找我,我的脚步一顿,转过去看着她,想听听她要说些什么。

林疏童哪怕是跪下都挺直着背,我看着她转过来看着我,那张清秀的脸上似乎看不出一丝情绪,就像是我与她初见时的那副模样。

“对不起。”

她薄唇轻启,淡淡地吐出这三个字。

我听着她的道歉一时间竟然不知该作何反应,其实说真的,当知道是林疏童割坏了我的琴时,我并没有一丝愤怒和责怪,反而只觉得悲伤和难过。

照理说林疏童做了这样的事,应该是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怎么我感觉现在倒是有点像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了。

“为什么?”

我在心里想了好久还是只想到了这句话,我更宁愿去相信她是为了其他的事做出这样的事,而不是因为苏昊,因为男人。

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心里有这种感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林疏童有这样的感觉,就像是不愿意承认一个人的错误一样,哪怕这个错误是针对我而来的。

“不知道,”林疏童转过头去不看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做了。”

嫉妒是一个绿眼的妖魔,谁做了它的牺牲品,就要受它的玩弄。

我在大学时曾经看过一场戏剧社的戏剧表演,莎士比亚的《奥赛罗》,里面的这句话我一直记在心头,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居然真正地看见了。

看见了被这妖魔给彻底玩弄的人,我竟然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我不怪你。”我不知道我的这句话是说给林疏童听的,还是说给苏昊听的,抑或是说给我自己听的,可我的心里是真正地从来没有真正地怪过她,如果她因为这样收到了什么惩罚,我真的不忍心。

可这件事不是我能够做主的,那尊大佛还站在那里呢,所以说完以后我转过去再没回头看过她。

后来林疏童被苏昊降了位份,再往下点都快成丫鬟了,她自然也从贤淑宫搬了出来。

因为苏昊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去看她,所以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偶尔会有以前贤淑宫的宫女和秋月撞上和她争执两句,因为我的命令秋月从来都没有还嘴过,就只是装作什么也听不见得快步走开。

我知道苏昊这道命令是为了让太后不能见林疏童,可又不能过于明显得驳了太后的面子,所以才告诉所有人不得见她。

节日的气氛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越来越淡,一晃眼都快开春了。

也许是因为春天来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也来了,因为国宴而堆积起来的工作也一窝蜂地全部涌了出来。

苏昊这几日都忙着处理国事,常常都是等我睡了他才来,我醒的时候他都已经走了。

如果不是秋月我可能都不知道他来过,只以为是我自己在做梦。

就这么忙忙碌碌了一个月以后,林疏童降级的风言风语也消停了,太后不知道是因为琴的原因还是林疏童的原因受了打击总之也再也没找过我去请安。

这后宫总算也是消停了,顶多也就是兰妃这个女人时不时地跳出来跟我斗两句嘴,倒也没有怎么影响到我的心情。

想到兰妃我都还觉得很佩服,这女人果真是比我想的还要沉得住气,又或者是因为梅妃和竹妃的事情让她有了些忌惮,所以始终都没有出手。

我坐在美人榻上撑着下巴思索着这个问题。

说起来,当时兰妃下毒那个事我一直都没有去追究过或者是想过这件事,总觉得每天都过得很惊险所以一直没能好好想想,现在感觉这件事才应该是最先考虑的事情。

兰妃被下毒的事情,如果不是关桐做的话,到底是哪些证据指向了关桐,让苏昊二话不说就对她一顿痛打呢。

这么想着我更加觉得这件事很蹊跷了,想说要不要去找找菊妃了解下情况,这个时候梅妃和竹妃都指望不上,反正我是绝对不相信菊妃那样的孝子会做出给人下毒这样的事的,但如果是梅妃或者竹妃的话就算揪出来也没任何意义了。

我不由得有些郁闷。

排除了菊妃和兰妃,再排除关桐的话,那剩下的不就只有那两个已经连面都见不到的女人了吗?

想到这里我挫败地低下头,正巧这个时候门外传来陈熹的喊声。

“皇上驾到!”

嗯?

今天怎么这么早?

我疑惑地转过去就看见苏昊走了进来,“今天挺早的…”

苏昊不搭话走过来一把就搂住了我,这一动作让我有点吓到,“怎么…怎么了…”

“…”面前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后才缓缓开口,“你今天没沐浴?”

咋的这男人是嫌我有味道啊?

“干嘛,还没到沐浴的时间。”我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然后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

苏昊看了我一眼,“朝臣吵起来了。”

什么玩意?

“怎么…怎么会…”

我有些惊奇,这好好的上朝怎么突然吵起来了?

“你猜。”苏昊突然挑眉看了我一眼,嘴角似乎勾了起来。

我猜?我有些无语,这他让我去我去哪里猜啊,我一个每天都在后宫活动的人根本都不知道你们会讨论什么好不好?不过大概都是国家大事吧,想到那么多诗词里面说的赋税问题,我试探性地开口,“是赋税的问题吗?”

闻言苏昊似乎笑了一下,“原来爱妃这么关心国家大事?”

我感觉他这个笑容有点不怀好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一点提示都不给,你要我怎么猜嘛!”

苏昊宠溺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我的头,语气似乎有些疲惫。

“爱妃想去江南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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