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夜如年的葬礼简单到随便,北宫镜和北宫狂回鬼城取了专门制作的龙腾青花缠绕紫檀木,两人一路护送着回了鬼城。离去的那天艳歌一身缟素白衫,脸容在一夜间似乎苍老了好几岁,苏小鹿终是不忍,上路的那天她还是没能相送。

早一刻她便偕同楼兰两人快马加鞭去了战火最为激烈的漠城。一路上也听闻了娄梦大臣劝楼锦尘退位的消息,对这样的事苏小鹿也没什么吃惊的,苏崇制作的药有多毒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

行了十日路程,两人到达漠城斛律堂佑的府邸,与斛律堂佑一碰面,斛律堂佑笑着把苏小鹿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未置一词,眼里的笑意浓烈的让苏小鹿都有点承受不了。

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形,云城飞那边已经差不多分崩离析,聚东国情势地理分布都比较特殊,各部落之间分歧之大足以让人汗颜。

苏小鹿沉吟:“看来楼澜是铁了心要一统天下了?”

斛律堂佑失笑的摇了摇头,“他楼氏一族本就是极有野心的族氏,他楼澜又是百年一见的奇才怎会失了这绝佳时机?”

说这话时才记起身边还站着一楼氏之人,但他脸上并未有任何尴尬之色,依旧笑的儒雅不失分度。

苏小鹿瞥眸看向坐在那沉静如一潭深水的楼兰,勾勒出一抹迷人至极的笑,“你也倒说说看你的想法,这天下都乱成这样了,你还有闲心喝茶?”

楼兰抬眼看了一眼苏小鹿,随即眸色微闪,眼底的笑意真切流出,“这天下乱了与我何干?”

“你就不怕澜王得了天下拿你第一个开刀?”斛律堂佑也捧起杯茗,浅酌一口。

“拿我开刀是避无可避的,而他得天下也是必然之事。这并不构成什么矛盾。”言简意赅到连解释都是多余,苏小鹿深深凝视了一眼楼兰,一如既往的静谧如水,好似谁也不能打破他的那份平静。

苏小鹿最终还是选择了和楼兰同样的态度,斛律堂佑对于他们两个人的态度倒也没什么辩驳之处,让着他们在他府里混吃混喝,苏小鹿更拿他的府苑做了一个小型的赌馆。

军营中的人本就没什么娱乐之处,苏小鹿又不是一个能闲着不赌的人,随手制作了几个赌蛊和骰子,大张旗鼓的在他府苑搞了一场隆重至极的赌宴。斛律堂佑一开始还想管着,到后来看见苏小鹿在赌台上抡胳膊甩膀子的模样却是不管了。

楼兰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她要什么他就给她弄什么,最近她的一些吃食都是楼兰一个人包办的,苏小鹿常戏谑自己讨了个好‘老婆’,下得厨房出得厅堂。楼兰每次都是宠溺的揉着她的头发任由她胡言乱语。

苏小鹿的变化他怎么可能一点都看不出来呢?那么明艳的笑容消融了一切冰雪之地,隐约匿着诀别与无悔。他看着,却仍是无言。冬日里雪花飞扬到了最后一片的时候,苏小鹿和他在城外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钩鱼潜水,苏小鹿给楼兰解释:这是冬泳。以前毛爷爷也是这么健身的。

楼兰并没有如苏小鹿那般大胆的把自己脱得只剩下亵裤,光溜着身子在清澈如水的河流中如一条鱼般游荡。

她不避讳给他看,他也不羞涩看。

如此的坦诚相待!

两人的界限刺破那是相当顺理成章的事情,就好像苏小鹿每日都要赌博一样,自然的如同呼吸。楼兰不是主动之人,但是并不代表苏小鹿也不是主动,若是放在以前可能她还不会主动,但是如今的她有着必定主动的因素。

一日两人完事之后,苏小鹿捧着他俊美透澈的脸问:“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怎么样?”

他的眼睛漆黑如墨,仿似能吸进一切红尘杂物,苏小鹿看着看着就有点沉沦了,脸色微微酡红,而嘴唇早已在失神的那一刻便被覆上,他的吻清浅如呼吸,带着细细的啃噬,她的心再一次沉沦。

双唇分离,他定定的看她,眼里的深情潋滟如波,荡出一漪的秋水,“我会找你,找到你为止。无论海角天涯,碧落黄泉。”

那般的坚定,坚定的让人突然想落泪。苏小鹿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张开双臂紧紧的搂住他的脖颈,呼吸着他的呼吸,亲吻着他的脸蛋,一村村延伸,一点点沉沦。

冬日一结束,战争也停止了下来。聚东娄梦从此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绍陵国,年号一年,新帝楼澜顺利登机,开创了有史以来第一强国。疆土开拓之广前所未有,率土之滨直达荒漠,三国之中终于倒下了两国。

绍帝在最短的时间用最少的经济恢复了娄梦大半的毁城,聚东国几个分部落全都跪伏在了绍帝的铁血政策下,无一敢反叛。

曾有大臣向绍帝谏言应该趁胜追击直取管羽国,但是被绍帝一口否决了。管羽国之强大不是任何一国所能比的,先不说它地处四海之中,礁石暗潮汹涌,一般人根本就不能进的管羽国内,若是真进了,红宫的天罗地网会在第一时间内秒杀的你无骨分存。

但有一天,绍陵国来了一个人,此人带来了管羽国的消息。他扬言能带的陛下安然进的管羽国,要求只有一个便是让绍帝割鬼城让与他。

绍帝一听并无意义,旋即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绍年二年,天下局势基本而定,斛律堂佑辞了官职躲到了凤绝山和苍玉老头过着极为逍遥的日子,而栾皓却是成了鬼城的三代城主,城内空无一人,除了还有一个艳歌,初裳也留在了鬼城。栾皓本姓年,因着流落他人跟着以前的家父改了姓氏,如今也恢复了姓氏正式归列夜家。

一切仿佛都在沿着初始的轨迹运行,尘埃落定后,只有一个人再也寻不到踪迹。那便是苏小鹿。随之消失的也有楼兰。所有人都找疯了却还是找不到此两人。

在斛律堂佑发动所有人寻匿她的踪迹时,苍玉摸着虚白的胡须神色复杂的窥了天边一方净土,“她若命大,自会回来。若是命绝与此,也是她的定数。”

“什么意思?”斛律堂佑蹙眉,衣袖下的手微微一紧。

“她的身体本就被残破了的,在瘟疫期间我查阅了大量的资料也未能得出此病的根本,而她的身体也就是用了大量此药才导致如此的结果,也不知什么原因,估计是药的分量或者药性不一样,她的身体只是发生了一些改变,或只是激发出了她体内最隐藏的力量,所以才会一直没有命绝。但是······”

但是这一年来,她的身体逐渐颓败,仿佛耗尽了一生的力量迅速的凋零。他看在眼里却是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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