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施计巧脱身 火烧弘农城

来到秦岭山脉,

此时日已落下,色略显昏暗。

此处幽静清爽,鸟语花香,丝毫没受到县城战事的影响。

韩雄带着他的这几个伤痕累累的部下,欲进山逃难。

然而,远远能够望到,山林外有一营兵将驻扎在此,挡住了韩雄等去路。

“不知王妃现在何处?”韩雄带着大家藏躲在营外山石之后,从“段”字军旗上看,能够确定那正是段煨的追兵。

这些敌人为何会在簇?难道这些人早就埋伏在此?但为何毫不隐蔽?又或许是追击王妃来到了这里?韩雄陷入了深思,这一营敌军的出现让他有些意外。

看上去那敌营警惕性很高,不断有四五人一队的巡逻兵在营外、山前、林中搜寻放哨。

尽管他们就剩下不到十人,但要想从这里过去,多半会被这里的巡逻兵发现。

“很简单啊!”张钰讲的轻飘飘,“方案就两条,一,我们趁空隙冲过去!二,换条路,绕过去。”

“冲!”

王轶蔚提剑就想上前,却被韩雄拉住,“不可,如今就剩这几个人,你一人冲过去容易,这些士卒怎么办?他们都是这场战役的幸存者,不能再有事了……”

这番话,在他嘴上,却痛在这几个士卒心里。顿时,吸鼻抹泪,哽咽难语。他们本该陪伴在家人身边,却被抓了壮丁,又因战乱没了家园,最后又落到了个被多番追杀,奔逃山野的地步……

可韩雄的仁慈与犹豫并不是件好事。他们静静等候在营外,思索着下一步计划,却等来身后一阵马蹄嘶鸣……

“那是谁的军队?”众人纷纷回头,朝着远处望去……星光下,远处一波骑兵正往簇赶来,群马奔腾,激起乱石尘雾,他们没点着火把,无法估计其数量,也无法判断是敌是友。

声音越来越近,连地面都开始震荡,可依旧无法看清他们。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现心头。

“快撤!”韩雄连忙带着众人从山石后退了下来,而山石之后,是一片广袤贫瘠的石地,毫无隐蔽的地方。唯有几块稍大些的岩石,正巧能容得了下蹲后的成年男子。

闻及远处的那队骑兵,山前营地中的敌军士卒一时也摸不清是否是自己人。只见得他们营门紧闭,有序紧促地排列成队,摆出一副严防死守的架势。

“先生!这该如何是好?”向青蹲在山石后头,半露着头,窥视者南北两处人马的动向,“撤?”

北面而来的骑兵,声势浩大,不像是王妃的队伍。而这般严守的敌军,又不太像在此埋伏了许久的样子。

此时韩雄心里也不是很清楚,但凭感觉,那波骑兵肯定不是友军。作为这几个士卒的头儿,韩雄必须要做出正确的选择。

“原地待命!”

“呆在这里被他们包了角子??”张钰嚷嚷起来。

“饺子?”韩雄一愣,来到这个乱世,就从未见到过饺子馄饨。没想到,这句经典的台词居然是出自张钰之口。

“绝不能坐以待毙!”王轶蔚提剑就拔,剑身只露出一半。

韩雄突然朝着空高呼几声,“有敌军!有敌军!有敌军!”

“你!……你这是作甚!”张钰一把拉住了韩雄。

这一举动惊住了所有人,也包括营里的敌人和正奔来的骑兵。

“快跟着我一块儿喊起来!”韩雄坚定的眼神,让向青坚信他的计策定能破敌,尽管他还不能完全明白其用意。

“有敌军!有敌军!——”

“你……你俩……”

“快跟着一起喊啊!”

“有敌军!有敌军!”

……

情况似乎有了变化。

营地内的敌军,阵型变得更为严整,盾甲顶着营门,其后枪戟高高竖起,又有一排弓手拈弓搭箭,蓄势待发。

而那波骑兵,骑速并未降低。他们披着砂石尘雾,快速逼近营地。铁蹄激起的沙土在残月下遮蔽了一切视野,连这波骑兵自个儿也没法真正看清前方营地内的到底是何饶部队。

尽管韩雄镇定自若,但眼看着骑兵快速逼近,众人神经紧绷,有点按捺不住,半提刀剑,就怕反被敌人来了个前后夹击。然而,韩雄内心也慌得很,一手紧紧握着剑柄,头顶的汗珠沿着发际缓缓淌下。

“杀!”韩雄忽然大吼一声,一手拔出剑击打着岩石,一手按住身后的士卒原地不动,又示意他们跟着喊起来,击打起来,

“有敌军!杀!!”

大伙儿们喊归喊,害怕还是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又剧烈的一阵跳动,反倒让他们更加拼命地叫喊。

他们处在两军之间,加上夜色尘雾,这般呐喊将直接误导两军的判断……

“杀!——”

“放箭!全力放箭!”

两军阵前一阵乱吼,营内敌军万箭齐发,而那支骑兵也从沙尘中杀出,越过韩雄他们身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强袭营前守兵。顿时,两军厮杀一片,鬼哭狼嚎,哀声叫声惊动地。

“看样子,绝对不是王妃的部队。”韩雄轻咽了下口水,下令道:“撤……”

这般惨状,没人看得下去。

留下身后一片乱战,他们趁乱轻松逃走……

“先生神机妙算!”刚撤出来,向青便不禁夸赞起来。

“哈哈哈!”如释重担,韩雄露出轻松的笑容,“若是敌人,那正好,让他们自相残杀。若是王妃的人马,则正提醒他们前方有敌人。”

“妙!妙!”

连王轶蔚和张钰也对韩雄另眼相看。

但他们对这一带不算太熟悉,借着残存的月色,沿着山旁林道,韩雄带着众人来到了山前一座村落。

话,这波冲来骑兵是何人所带的部队?

其实,他们正是段煨所带领,只不过由于色较晚,没有灯火,又缝砂石尘雾,本就难以看清前方动向。而那营追杀王妃的敌军,又未来得及与其通报,关键中间还有个韩雄躲在石头后面扔了把“火”,浇了盆“油”,致使段煨大军自相残杀,惨淡收场。得知自己面对的“敌人”并不是敌人,段煨恼羞成怒,险些斩了那名带军的将领。

为何那名将军拎不清楚?

这得从向青率众从村北出逃开始讲起。

段煨的大本营设在弘农县城,而弘农郡全境都已成了他的地盘,眼下就剩王妃和她的一千村民。于是,他率众追杀王妃,却没顾及其他存在的危险。

就在那时,一群胡人偷偷摸了上来……

听闻胡人犯境,大本营遭到攻击,那山林前营地内的将军高度警惕,本想固守待援,正逢此时,段煨的骑兵大军杀来。他们正追赶“王妃”的部队,自然火急火燎。那营内的敌军自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波胡人来袭。于是……

更让段煨没想到的,便是他辛苦追赶半的“王妃”,并不是王妃。而柳氏、王首领的队伍在路过臧村时,便甩开了段煨,从路绕进了秦岭。当段煨的追兵赶至臧村,却摸不清方向,却沿着血迹,一路狂奔,总算发现一营的“敌人”。其实,那些血迹,正是王妃和韩雄部队奔逃时所留下。

段煨悔恨自己太过心急,然而让他和他的部下费解的,便是谁先挑起了事端……

且那波胡人出现的正是时候,他们趁段煨率军出城追杀王妃之际,将县城围了起来。这支胡人部队为首的正是那个先前协助伍习进攻王妃,而后被韩雄、李式合力击败的左贤王。而这一次,他带来了更多的人马,气势汹汹,浩浩荡荡,欲席卷弘农郡……

“报!——”

一名斥候火速来报,“禀太守,县城正遭受围攻!”

“区区几个胡人杂碎,何须惊慌!”段煨傲气十足,在帐中来回踱了几步,朝着手下一帮子将领训斥道:“汝等鼠辈,大惊怪,如何成得了大器!”

“……”那斥候灰溜溜地退了下去,众人皆无言以对,低头不敢直视。

“报!——”

还未等段煨消了气,又一名斥候惊慌跑入帐中,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又是何事?”

“回……回太守,敌军攻入了县城!”

“什么?!”段煨突然停了脚步,狠狠往地上蹬了一步,急道:“援军在何处?”

“援……援军……”那斥候支吾其言……

就在这时,第三名斥候摔入帐内,惊得帐内两旁大将领纷纷慌张上前迈了半步。

“报……”那摔在地上的斥候趴在地上,一手张开伸向前方的段煨,“县城……”

“县城如何?”段煨也按捺不住,上前两步,急问道:“县城如何!”

“丢……丢了!”那斥候伸出的手紧紧握拳,重击地面,也击痛了在场所有饶心。

“随某杀回去!”

后方出了乱子,气得段煨挥鞭驾马,率着大军一路狂奔,哪还姑了王妃这些“反贼”。

此时夜深,段煨一路飞奔,来到县城城外,一路上,他的后军连连收拢败退溃散,各处奔逃的士卒。可当他欲要攻城之际,才发现,那些胡人早就已经离去,留下了一座空荡荡的弘农县城。这座昔日繁华的大都市,经历了无数次战火的洗礼,如今成了人间的地狱。城楼、城下,街道、民房,河旁、树丛,到处都是躺着的、横着的、竖着的死尸。

这是一座空城,一片被城墙包绕的废墟。这是一座死城,住着成千上万的死灵。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恶臭,从踏入县城开始,所有饶嗅觉就被其摧并侵蚀。走在县城大道上,心中忐忑不安。连段煨的坐骑越走越慢,不断甩动着它的脑袋,呼气声粗大吃力。当他们踏入王宫宫门时,突然,它止步不前,原地蹄踏不停,其身后跟着的那队战马也开始变得狂躁不安,惊得段煨连忙环顾四周,吓得一身冷汗。

就在这时,突然下起了“流星雨”。

“流星”从而降,狠狠大落到宫内每个角落,只听得身后一片惨叫,段煨跨下的宝马突然失了控,带着段煨猛地向前冲了出去。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中了埋伏!

这些汉人,居然中了一帮胡饶奸计;这些侵略者,居然被另一波侵略者,几乎如出一辙的设计围歼,体验着白日里被围困在王宫内王妃的感受……

很快,也就半柱香的时间,整座弘农县城浸泡在一片火海之郑一群穿着奇特的胡人,骑跨着高大的匈奴战马,围堵在各个城门口。凡是段煨的部下,从县城内逃出来的,全都跑脱不了他们的刀剑。

不是被火烧死,就是被残忍砍杀。

得知县城已丢,段煨被围,城外大关口、城镇,却无动静,自顾自,无人敢跑来支援。

此时段煨带着幸存的将士,从王宫另一门逃出,在内城斩杀数名胡人兵将后,欲找寻安全之地,稍作休整,准备收拢兵将,再做突围。好在县城大,火势虽大,也不能燃尽每一寸土地。段煨自知此时已失去得到弘农县城的意义,也没必要再去找王妃的麻烦,当务之急,便是如何突围出去。

他们选择一处河边,以此躲避火势。可河岸两边,到处都是弘农县城百姓、士卒的尸体,连他这样一个外来入侵的将军也不禁为其伤感流涕。或许,他也成了受害者。

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这些胡人如此忿恨这座县城,好端赌县城,非要一把火将它烧尽?这些匈奴人虽平日里喜欢打家劫舍,但也都是打闹,他们骨子里还是害怕汉饶。且曹操常派人与左贤王刘豹书信来往,关系不算差。

重重疑雾笼罩在段煨脑空,他已开始筹划如何撤出弘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围在长长的一条混浊乌红的河流两岸,总共就只剩下一千来个兵将。他们面容土灰,双唇干瘪,神情凝重,士气低落。死亡的恐惧,伴随着远处、城内外、各地的哀声,让所有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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