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高塔之上
走地仙慢慢地细说茶水佬的故事，而我们三人也是静心聆听：“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混我们这一行当的江湖更是风云变幻，当时的茶水佬只比你大几岁，可谓是意气风发！”
说道这里，走地仙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刀疤：“茶水佬本事是有，可是江湖经验不足，他根本不知世间真正的险恶，加上他一意孤行、不听街上老一辈前辈的劝阻，终是在城里吃了大亏，十根手指只剩下四根，右脚被人砍断了脚筋，左耳被人割掉、右眼被人刺瞎，成了半个废人，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把他救下，恐怕他连半个废人都做不成了。”
听他这么说，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想当初我还妄想过到城里做神棍，若是我真做了的话……那下场岂不是……跟这个年纪轻轻就在这条街做上‘神台神棍’的茶水佬一个下场？
我神情有些恍惚，原来茶水佬以前那么厉害……却被人……下了毒手……
见我们说不出话来，走地仙拿走嘴里的香烟，双手紧紧撑在护栏上，说话的声音变得非常低沉：“茶水佬被我救回来之后便失去了往日的雄心壮志，养好伤之后他亲手把代表着荣誉的‘大红木神台’给拆了，只给自己留了三尺充满了屈辱的黄地布！
我们三兄弟面面相觑，皆是没有想到茶水佬有这样的过去……
走地仙冷冷道：“当年把茶水佬祸害成这个样子的人，你们知道是谁吗？”
我们同时摇头，虽然我会把矛头指向走地仙一直的敌人——东郭一族，可是我猜想不是他们，不然以走地仙的性格，他不会这么问。
走地仙冷笑一声，把大卷叶直接用手指头给捏灭了：“那些害茶水佬的人不是东郭一族的人，而是东郭一族的附属势力，是他们作恶的爪牙。”
“什么？是东郭一族的爪牙？”
我没有想到，害茶水佬的人不是东郭一族的人，而是他们的爪牙！
小强也被吓到了：“这个东郭一族到底是什么来头啊？他们的附属势力已经这么残忍厉害，那他们宗家的人岂不是……”
走地仙重重地点了点头：“不错，要说当年段干一族是玄门正派的领袖，那么东郭一族便是黑暗邪恶的皇帝，奈何段干一族已经陨落，世上没有任何宗门能和东郭一族单独抗衡，所以在绝大部分时候，东郭一族的人既是能渡万物的神、也是能灭万物的魔鬼！”
走地仙的话一说出，我只觉这世上的门道已被一张由东郭一族和他的爪牙所组成的天罗地网所掌控着！
走地仙语气轻蔑，说起话来也是带着极强的鄙视之情：“在大城市中，能以‘门道’赚钱的各行各业都是他们的囊中之物，而各种‘忽悠’、‘做局’这种祸害人的阴损赚的钱更是属于东郭一族从上到下的‘肥肉’，外人根本不可能染指半分！想要靠自己本领赚钱的外来人要么加入他们和他们同流合污、要么只会落得一个身败名裂、客死异乡的下场！这就是这个‘门道’江湖的黑暗，这个腐朽江湖的现实。”
听了他的话，我久久说不出话来，走地仙一番话点破了这个被黑暗所笼罩的江湖，这个令我曾经无限憧憬和向往的江湖。
“所以我说你得罪了东郭岚是不要命的事情，你可别怪我把你打成这个样子，不然你不会长记性的。”
走地仙叹了一声，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师父不想你变成第二个茶水佬，只能棒下出高徒了，如果你想保命就得努力学习本领不让东郭岚把你找到，如果你想改变这个变质的玄门世界、想要为我出一口气的话，那就拼了命地努力，成为一呼百应、统率那些不愿意和东郭一族同流合污的正义之力的至尊神棍吧！”
“至尊神棍！？”
这不是我第一次从走地仙口中说过‘至尊神棍’四个字，可是这一次的冲击比上一次在我家中为他清洗天谴鞭痕的时候要强得多！
因为那时候的我只知道走地仙想我好，不想我浪费成为顶尖神棍的天赋，可是现在的我已经知晓走地仙的身世、这个曾经立在玄门之顶的段干一族的遗孤和东郭一族的恩恩怨怨，知晓了这个腐朽的玄门世界的腐朽和黑暗，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令我浑身颤抖起来！
可是剧烈的激动过后便是忧心郁郁，因为我心中底气不足啊！
我轻叹一声，问道：“师父，那我……我要把本领练到什么水平、要如何聪明绝顶才能做到至尊神棍？东郭一族的人势力之大实力之强，我如何和他们抗衡！？”
“一个人当然做不到‘至尊神棍’，不过有人帮你的话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走地仙冷笑一声：“徒弟，世界上真正的门道在两个地方，一个是被尊奉在大门派的高塔之上，另一个则是隐匿在市井荒野之中，你拜了我这个不中用、被人到处追杀的师父，想要窥探大门派高塔上的学问而成为宗师的话你就甭想了，可是市井之中能人辈出，其中的蛟龙卧虎却能为你所用，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他们总有一天能助你登上和宗师并肩而坐的神棍至尊之位！”
“大门派的高塔之上和市井荒野之中！？”
我重复着走地仙刚刚说过的话，市井荒野之中……不正是我现在生活着的环境吗？
古云有云：大显显于帝，大隐隐于市，这两个极端的对立似乎早就存在，‘大显’已被东郭一族牢牢占据，而我要成为和他们抗衡的神棍至尊就必须借助这些隐藏在市井荒野之中的强者的力量。
想到走地仙所在的段干一族被东郭一族设计陷害而殒落、想到他差点被东郭一族的爪牙害死在垃圾堆之中、想起这十多年来他对我的关爱和期盼，想起东郭一族的无恶不作，一股说不清道不尽的激情从我心底钻去，将那些对前途的迷茫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