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私定终身
两人在一起,总会有第三个人受伤。
莫桑榆知道自己的决定对傅君行的伤害有多大,前世害了他一次,这一世依旧要负他。
也因此,傅君行来找她的时候,她轻易地便承认了自己中意的是顾鸣川而不是他。
“为什么?你与他才认识多久?你了解他吗?”傅君行痛不欲生,眉间是敛不去的愁容。
他不相信莫桑榆对他没有感情,或许,是顾鸣川的错!
但是莫桑榆的一席话便将他打入深渊:“两个人相爱何须管它认识多久?现在的我不了解他,可是……我有一生的时间去了解他。哪怕遍体鳞伤,我亦心甘情愿。”
如果非要像前世那般藕断丝连,倒不如一刀两断,从此不再联系更好。若是进宫以后还要经历那样的悲惨遭遇,她宁愿从一开始就亲手斩断二人之间的联系。
这些话,是他以前所想的,他也曾这样想过他们的未来,互相了解,互相扶助,一起面对风风雨雨。
而现在,他所想的一切都成全了另一个人,一个与莫桑榆只认识了一个月不到的人。
傅君行的目光从眼前人的身上划落,从她醒过来后,自己见她的第一面开始,他就有这样的预感,总觉得她会离自己而去。原来一切都是真的,并不是他多想。
“桑榆,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从你醒过来的那一天,你就变了。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你哪里变了,现在想想,从那时起,你就再也没叫过我的名字,也再也没主动找过我。”
他低着头,内心的沮丧,莫桑榆感受的一清二楚。清越的声音在莫桑榆的耳边响起,一下下敲打着她的心。
“我也有想过为什么,但是我真的不懂。我不懂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不懂你会喜欢上别人,不懂你会对我说出这些话。其实我也早该猜到,我们都以为我和你是天生一对,却从没又人问过你的意愿。是我们太过武断,险些误了你的一生。”
说着说着,傅君行转过身去,抬头看着屋上的飞檐,冠玉之姿,挺拔如松。脸上的两行清泪从双颊滴落。
“若是哪天觉得不高兴了,就回来这里,好坏还有一个武功不错的哥哥能帮你出气。你若是舍不得他,拿我出气也行。”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莫府。白玉似的身姿,莫名凄凉。
他没有看到,身后的莫桑榆用手绢捂住了嘴,才不至于哭出声来。他的身影消失的时候,莫桑榆也瘫坐在了地上。
两生两世,她何德何能,能够得到傅君行的青睐,明知道自己会伤害他,却还是一意孤行地要复仇,明明是为了保护他们却依旧将他们带去深渊。
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小姐,这又是何苦?”绿蚁不知从何处走开,听她的话,方才的这一切,她都已经看了去。
莫桑榆紧紧握住绿蚁的手,像是握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她靠在绿蚁的身上,
寻求一丝丝的力量。
“绿蚁,我欠他的,一生也还不完!”莫桑榆在绿蚁的搀扶下,狼狈地起身。隔着砖瓦,看向外面被挡住的世界。
绿蚁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但是今日之事,绝不会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客房里,顾鸣川的面前跪着一个黑衣人,只露出一双冷厉的眼睛。
“传令下去让他们按兵不动,三日后我回宫。”顾鸣川的声音低沉,生怕被别人听见。
他在这里待的也够久了,伤也养的差不多了。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莫桑榆。
这丫头……想到莫桑榆,顾鸣川便不由得好心情,还从未见过这样单纯的人。
不知为何,与她在一起,便觉得神清气爽,再大的烦恼也会随之抛却。
看到顾鸣川的脸上露出这样的笑容,还没来得及退出去的黑衣人眼中满是惊诧,又迅速消失在了屋里,生怕迟了一点点便就没命了。
睨了一眼窗外早已消失不见的手下,顾鸣川难得没有杀意。算他走运!
“公子,我家小姐给您送了一本书来。”一阵敲门声后,门外传来红泥清脆的声音。
送书?顾鸣川打开门后,从神色不豫的红泥手中接过书。
“红泥姑娘,你家小姐还说了什么?”桑榆怎么会无故给自己送书呢?他还是略有些不懂。
“小姐说,一定要让公子好好地读这本书,莫要粗心大意才好。”红泥依旧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顾鸣川的疑虑又加深了些。
她走后,顾鸣川翻开那本书,这是一本史书,倒不像是桑榆会读的书。
红泥的神色让他感到疑惑,自己应该不曾做过什么事让她不喜吧,怎么对自己冷脸相待呢?
他生而为王,何曾受过这样的脸色,却因为中间有了一个莫桑榆,让他顿时生出了穷小子追求富家女的感慨。
一番胡思乱想后,他便认认真真的看起书来。
忽然翻到了越国武王之乱的时候,一张纸片飘落下来。
弯腰捡起,纸片上是簪花小楷写的几个字:“亥时一刻,柳湖。”
现在才酉时,还要等上许久。
顾鸣川隐约能猜到莫桑榆找自己的原因,今日的事情他也听说了,是她的一个青梅竹马与她吵了一架。看来红泥冷着脸并不是因为自己。
他好笑地审视着自己,竟像是一个傻小子似的,若是让宫里人见到这副模样,还不知道要多惊诧呢!
不过这次他却是真真切切地猜错了,莫桑榆找他并不是为了寻求安慰,而是更大胆的一件事。
“顾郎,你带我走可好?”绿蚁和红泥现在远处望风,莫桑榆大胆地开口。
对于一个女子,让她开口说出这些话,就好像让她将自己交给对方一样。
顾鸣川却并没有立刻答应,他对莫桑榆有些怀疑。她怎么知道自己要走?
他的犹豫让莫桑榆莫名有些失落,低声道:“顾郎,我不知道你是谁,甚至我只知道你的姓。爹娘说你并非池中之物,一旦伤好了,就是你离开的时候。顾郎,我对你一无所知,你不带我走,我又如何去找你?”
她低低地声音犹如轻柔地拨弄着琴弦,舒适悦耳。
顾鸣川闻言,不禁在心里自嘲,自己的疑心病果然是太重了,桑榆这样的姑娘,能求他什么?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她若是进宫,自己也能护她安好,倒不如带着她一同回去,给自己排忧解难。
“你若是信我,等我两个月,我来接你!可好?”顾鸣川紧紧地拥住莫桑榆,她太瘦了,等回宫了,好好给她补补身子。
他清楚地感受到怀里的人点了点头,心里更加愉悦。自从遇见了莫桑榆,他的生活便不再像以前那样阴沉了。
亥时过了许久,他们才回到了各自的院子,这一夜,莫桑榆未曾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