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报仇之路

若灵魂失去方向，心就会永远迷茫。

…

翌日，六点。

刺耳的闹铃声将身心皆疲的暮黎从熟睡中唤醒，他揉了揉双眼，全身流露着浓浓的倦意，而这种倦意完全是由内而外产生。

先是张天意死亡的打击，接着是连续七天的葬礼等繁杂事情，最后又是赶回沈城寻找林国风，连续八天的奔忙让他身心皆疲。

但是他清楚不能就这样继续睡下去，因为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因此他强迫自己起床，然后快速穿衣、洗漱。

昨夜的暴雨让空气中充满了泥土的气息，也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个或浅或深的水滩。

走出小区，暮黎简单的吃过早餐，然后搭上一辆出租车，向着城南的郊区赶去。

这一趟，他要去找一个可以间接帮自己报仇的人。

昨夜在侦探社的沉思中，他想了很多，也想出了一个很可能报仇成功的计划。

对，就是很可能。

因为在计划实施之前，他无法保证是否会成功，而为了这次计划，他赌上了自己的性命。

若成功，他可以为张天意报仇，可以将排污一事曝光；若失败，他必然会步入张天意的后尘，被害惨死。

一个多小时后，暮黎抵达目的地，走进了一间老旧不起眼的低矮民房。

民房的内部空间很小，也很破旧，没有摆放太多事物，只有一张床和一些炊具。

而在唯一的一张破床上，一个邋遢的中年汉子翘着二郎腿坐着，手中端着热气腾腾的泡面。

“你好，我是张天意介绍过来的，要买点东西。”暮黎开门见山，尽管他看对方贼眉鼠眼不像好人，但是却不能表露出厌恶之色，相反还要尽可能表现出熟稔亲近。

在他来到沈城后，虽然跟张天意相处的时间不足两月，但张天意是真心对他好，对他推心置腹，将从事侦探行业多年以来所认识的三教九流人士一一介绍给他。

当然，这种介绍并不是面对面介绍，而是张天意给了他一个私人笔记本，里面记录着张天意的从业经验和人脉信息。

而此刻正在吃面的男人也是笔记本中记录的人员之一，名叫赵腾，但是张天意和他并不是很熟，只是有过几次交易而已。

若谈及赵腾，左邻右舍都知道他是一个卖药的，例如蟑螂药，耗子药，跌打损伤药等。

但是暮黎从张天意的笔记本中得知，实际上赵腾卖的并不止这些，他在私下里还卖另一种违禁药：迷@药。

而他所卖迷@药的药效和医院手术所用麻药略有不同，因为有的药可以让人意识清醒，但肢体毫无知觉，而有的药可以让人直接昏迷，短暂丧失意识。

在暮黎的道德观中，卖迷@药的人绝非好人，甚至他冒出了将赵腾干掉的想法，看对方灵魂中是否存在恶能量，若是有的话，也可以用于解除灵魂上的封印。

然而念头刚一冒出就被打消，首先，对方虽然卖迷@药，但无法依此判定对方是恶人，进而无法确定灵魂中是否具有恶能量。

其次，即使他想动手，但是能不能打过对方还是一个未知数。

第三，杀人剥取恶能量，他也只是想想而已，即使对方站着让他杀，只怕他也不敢动手。

最后，他有求于对方。

再者说，买卖迷@药的人是好是坏要看他对药剂的用向。

比如，暮黎这次买药是为了去杀坏人，那么先不谈杀人这件事是好是坏，单说购买和使用迷@药这件事，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他当然是好人，因为他要去杀坏人。

然而假如他杀死了坏人，那么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他通过自己的能力去为哥哥报仇，他这么做是对是错？

其实，很多时候的对与错、好与坏，没有人能给出明确的评判？而法律和道德的界限有时也会略显模糊，难以明确界定。

因此，迷@药没有好坏一说，要看使用它的人，贩卖迷@药之人不一定就是坏人，但也不一定会是好人。

当然，对于好坏、对错而言，暮黎并不关心，他所关心的只有报仇一事，即便因此而背负杀人的罪名，即便成为了所谓的恶人，他也无所畏惧。

“张天意？他怎么没有亲自过来？”听见暮黎的话，赵腾吃面的动作一顿，抬起头仔细打量对方，而看着对方学生模样，他脸上露出了不加掩饰的怀疑。

赵腾记得跟他有过交易的张天意，只不过他还不知道张天意已经死亡。

“他很忙，所以让我过来。”暮黎见对方并不清楚张天意已经不在人世，也没有多说，随便找个理由应付过去，继续说道：“我买四瓶迷@药。”

说完，他从兜中掏出一叠红色华夏币，毫不犹豫的递给对方。

赵腾麻利的接过，仔细数了数，发现分文不差。

“这小子好久没过来了。”既然是熟客介绍而来，也知道货物的准确价格，这让赵腾彻底放下警惕，所以他只是在嘴里含糊的低估一句，就直接走出民房。

暮黎没有跟上去，而是站在屋内默默等候，因为他知道对方是出去弱了。

果然，赵腾很快返回，只是右手中多了一个黑色塑料袋。

“知道怎么用吧？” 赵腾将塑料袋递给暮黎，面无表情的询问了一句。

每一行都有潜规则，而在华夏币面前，赵腾根本不理会暮黎买药的用途，他做的都是熟客生意，同时他也知道，当客人从这个房间中走出后，跟他再无任何关系。

即使将来客人使用药物做违法事，警方也找不到他这个卖药人的头上，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他就是那个卖药人。

“知道。”打开塑料袋，看见里面躺着四个食指长、拇指粗的白色小瓶，暮黎简单的回答一声，直接转身离开。

白色小瓶上没有任何标识，然而暮黎知道这种药水无色无味，可通过嘴、鼻进入人体，只要小半瓶就可以让一个成年人在十秒内陷入昏迷，昏迷时间大约是一两个小时，若是一瓶全用，只怕会让人昏迷小半天。

当然，以上信息并不是他使用过药水，而是从张天意的笔记中得知，但他毕竟没有亲自使用过，因此一次买了四瓶，而其中的一瓶他会亲身体验，另外三瓶将用在那三个人的身上。

在死亡和牢狱面前，暮黎不得不小心，他可不想在进行计划时，由于药水无效而中途失败，那样的话，等待他的只有三种情况：要么被抓捕坐牢，要么被对方反杀，要么亡命天涯。

事实证明药水是有效的，效果甚至超出了暮黎的预期，因此他在返回出租房后整整‘昏睡’了近两个小时，才手脚无力的从床上爬起。

这种‘昏睡’并不是简单意义上的昏迷、睡着，而是他的意识清醒，能够感受到周围的动静，但是身体却处于毫无知觉的状态，动弹不得。

“早知道会这样，只用三分之一就好了。”暮黎艰难的起身，看着床头柜子上已经消耗一半的药水，不由有些无奈：“这种手脚无力但是意识清醒的感觉真是太糟糕。”

简单的摆动一下手臂和双腿，确认无力感完全消失，暮黎穿上一套黑色运动服，背上黑色登山包，最后戴好一顶黑色鸭舌帽和一副黑色口罩，神色坚决的离开了出租房。

沈城北区中心地带的人流和车流总是川流不息，很是热闹繁华。

一栋五层高的白色写字楼座落在其中一条街道的北侧，而在大楼的顶部，以铁牌为底，固定着‘为民新闻杂志编辑社’九个鎏金大字。

暮黎站在街道的一角，隔着数百米的距离遥遥眺望编辑社大楼。

从林国风那里得知，这是一家私人编辑社，这栋写字楼是编辑社的日常办公地点，他要找的人就在三层办公。

不过，即使知道那个人就在那里，他也不能进去，因为写字楼里有监控，他无法下手，所以他只能等合适的机会。

而一连五天，他一直徘徊在编辑社大楼的周围。

他在踩点！

一边有意的避开周边监控点，一边尽可能保证行踪不让他人觉得可疑。

而在五天的时间里，无论是周边的交通路线，还是每条街道和各商铺门前的监控区域，他已全部摸清。

城市中的监控无处不在，让人又爱又恨。

当然，百姓爱它，因为能给人提供安全的生活环境；但是犯罪分子恨它，因为它让犯罪行为变得艰难。

而如今暮黎也恨它，因为周边的监控无死角，让他无从下手。

但是他没有就此放弃，而是耐心潜伏了下来，同时根据林国风提供的信息，以及自己五天时间的观察记录，一直在仔细推敲着，试图找到可趁之机。

日渐西斜，第五天就要过去。

他看着远处的编辑社大楼，看着楼内进进出出的人群，一直高速运转的大脑突然慢了下来，嘴角不由浮现了一抹冷笑，而与此同时，他直接走出了一直藏身的街角，沿着街道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