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你说,魔道贵增
“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剑到底有多快···”大公子抚扇轻摇,缓缓道。
李云嘴角上扬,微微一笑。手中的剑猛然一横,道:“你们···一起吧”于是,剑锋所指,江南二子。
偌大的洞穴里,此时仍旧静的无声,那是高手在对决时的平心静气。
······
杨亮此时已来了牢狱旁,却是讶异于如此严密的牢狱此刻竟无人把守。目光所过,都是些中年汉子,但这里却和上层牢狱不同,这里的人,有杀气。一眼望去,便是满目狰狞。
这些汉子的身上和面颊上,大都带有刀疤,袒露的胳膊和上身皆有刺青所在。一看便知,此地所捕的嫌犯定是那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贼寇强盗。
更让人瞠目的便是那壮硕的身子后,竟是铁叉锁骨,紧扣琵琶。
“此地的牢犯倘若都放出,怕是这朝廷也定然能够好好喝一壶。”话罢,便又是微微一笑。
只是目光却是停滞在了一个牢穴面前,有些呆滞了。
牢外看,那人是侧躺这身子,对着那边的山墙。一身白色的囚衣也有些脏了,一看便知是最近才关押的。文文弱弱的身子,在潮湿的洞里显得有些弱不禁风,不停的抽搐和颤抖,看着就让人心酸。
杨亮眼中噙满了泪,干涩的嘴微微张开,道出数字:“父···父亲”
只见那人身子顿然不再颤抖,却也未曾转过身来。
杨亮大喜过望,利剑在手,一道剑影现出,便就砍断了铁牢的锁链。
这时杨亮才注意到,在这同一个牢穴里居然关押了两个人,只是这人却是满面疤痕,虽体弱老迈,却也怕是恶债累累。
疾步向前,到达那人身旁时,便跪了下来,顿然涕泗横流。
杨亮道:“父亲,孩儿来迟了,您老一定是在这牢中受尽了折磨,我这就救您出来。”
只是那躺着的人却仍旧们没有转过身子,反而那旁边被锁链牢牢锁住的疤痕老者却剧烈的动弹,最终呜咽,却说不出话来。
杨亮看过,也不觉惊奇,毕竟在这阴暗的牢狱里关上几十年,谁会不想着有朝一日来人救助,只是他此时,眼里只有他父亲一人罢了。
他又走近了一步,一只手向着那人的胳膊伸去,只见那人猛然转身,手中便是一道银光,插在他的腹部。
杨亮一惊,向后一退,捂住伤口,鲜血溢出。
“父亲···你、为何要杀我?”
那人仰天大笑:“啊哈哈哈——蠢驴,杨骥怎么会有这么蠢得儿子,或者我可没有你这样勇猛的儿,你且看看本座是谁···”听着嗓音却是一个女声。
那人只手撕掉了面上的人皮,露出了一副女人的相貌。只见那女人面上白颊似雪,却是布满了奇奇怪怪的符文,看起来显得面目可憎的狰狞。
杨亮嘴角淌着血,却也是微微一笑:“原来是千变万化的女阎罗,恶毒弑夫的女寡妇···啊哈哈哈···”
那女阎罗肩膀剧烈抖动,眼中却是充满了血色。大吼道:“哼——老娘告诉你,若不是当年你从中作梗,我女阎罗怎会没了丈夫,如今你人虽然废了,嘴皮子倒还是那么硬,老娘我今日定将你全家老小的人头搭建人头塔,置在我那死去的丈夫墓前···”
说罢,手中暗标脱手,追向杨亮。
他看向那从远处到来的飞镖,却是上窜下跳,翻身侧转,手上的水寒剑不停的抖动,只是“格格”的声响涤荡在牢穴里,剑刃连续将那接踵而至的飞镖抵挡回去,插在牢狱的每一个角落里,还有——那另外一个囚犯身上。
那囚犯眼中噙满了泪水,看向杨亮的目光却是温和无比,那是年幼时父亲才有的目光。此刻竟然出现在了那位囚犯老者的身上,继而,老者口吐鲜血,身亡了。
他好像看出一些端倪,老者死的那一刻,他的心却像被无数针扎刺奁一般。手中的剑却也在剧烈的颤抖。
那女阎罗手中的镖此时便也收手,头仰上天,昂首大笑,说道:“杨亮,今日,你我旧账便一笔勾销,你我都是可怜之人,报仇雪恨来日方长,别了,啊哈哈哈——”
话罢,那阎罗便欲离去,杨亮剑尖一指,怒吼道:“说——你们把我父亲关押在何处?”
那女阎罗此刻笑的更为大声,却不知是在笑别人还是在自嘲。缓缓道:“杨亮——我告诉你,你想知道你父亲在哪么?哈哈——好,那你去毁了那具尸体,我就告诉你,我就会告诉你,啊哈哈哈——”只是那女阎罗,一边笑,笑着笑着就苦了,眼泪从框里不住的流出,顺着脸颊,嘴角,下颚,滴落在半空,地上。
然后,那女阎罗便开始低着头自言自语起来:“我告诉你——我告诉你——我告诉你——”然后哭的更大声了。
杨亮的心脏像是被千万斤石头压住,胸口也透不过起来,他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却又好像永远永远都不肯再相信。
他看了看那女阎王,然后自己也落了眼泪,转过身去,像是做了世界上最大的错事,或者是失去了全世界。他踱着步,一步一踱,一步一顿,他想这一块小地方永远都走不到尽头,他想永远都看不到那个死去的老者,那样他也许就能够欺骗自己。对于一个死心的人来说,他早已万念俱灰,他只有不停的去欺骗别人欺骗自己才能够活下去,才能够呼吸到氧气,才不会窒息。
于是他又转过身去,那女阎罗仍旧在自言自语:“你也可怜,我们都可怜,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会比我更可怜,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是可怜,你没有和感觉到自己可怜····可怜··可怜··好可怜···”
杨亮眼中的泪已经模糊了他整个视线,他只有对着那女阎罗,然后欺骗着自己,欺骗着别人,“他一定不是我爹,对不对——我爹他被他们秘密关起来了,对不对——我爹不会死,对不对——他一定不会被我这不孝子杀死,你在骗我对不对——这个玩笑不好笑,我爹呢?爹——爹——爹————”
话罢,他早已哭的不成样子,跪了下来,身体剧烈的颤抖,那一刻,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尽头,他想起了幼时的事情:
那时候的杨骥还不是丞相,那时候的国家还没有建立,那时候的天下四分五裂。那时候,杨骥是一个青年,一个有为的青年,那时候苍茫的旷野下,他可以骑着马匹载着杨亮到处跑,杨亮还记得那是父亲告诉他的男儿要志在四方,要为国家效力,要鞠躬尽瘁,要死而后已。他父亲还告诉他他名字的来历,那个亮字,并不是要光耀门楣,而是从小家里穷,可杨骥却喜欢看书,他那是多想有一盏灯能够照亮他的眼睛,多想在黑夜里有一盏灯能够指引他方向,多想多想···杨亮幼时还和父亲开玩笑,长大后,自己一定要挣很多很多钱,那样就可以买很多很多的蜡烛和油灯,那样他爹爹就在也不用怕黑了。
后来少年时,争锋两国交战,江湖一片混乱,年少时的杨亮,少不更事,自以为会几招剑术便可独步江湖,便能不在父亲的翅膀下生活,他觉得自己一样可以活的很好。
那是不顾父亲的反对,觉得父亲固执己见,觉得为国效力不一定要读书做官,于是,他只身一人跑了出去。知道后来他才觉得原来江湖那么凶险,每天夜里都要提心吊胆,都要畏畏缩缩。可是那是的他仍旧相信,只要自己肯努力就一定有一天会让所有人刮目相看。就像所有人看父亲一样。知道后来,后来为了成名他挑战了很多人,杀了很多人,也有很多次差点被别人杀死。知道后来杀人如麻,自己都觉得满手血腥,成了魔头,原本想着可以保护别人却最终杀了很多很多的人。他现在仍然记得,那是走在街上,一个孝在乞讨,要不到钱,便躲在角落里哭,他给了他一锭银子,他便感激万分,非要将他带到破庙里见见因病却没钱没法看病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