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上面有人？（4）
244 上面有人？（4）
文灿的呼吸急促起来，他使劲挤过人群，凑到死者的前面，蹲下。
怎么，是西门平安？文灿就是一晕，急忙伸出手，探了一下平安的鼻息，似乎没什么气息了。他又伸出手，触莫了一下平安的凶口，感觉到还有微弱心跳。
文灿心中一喜，急忙跪着右腿，屈起左腿，抱起平安，让她俯卧在屈起的左腿上，让她的头和足下垂，然后使劲地压着平安的背部。马上，平安大口大口地吐出积水。
过了一会，估计积水吐得差不多了，文灿把平安抱起，让她仰面平躺在地上。然后，他把她的头部略微后仰，用右手捏住她的鼻孔，俯下，嘴对着她的嘴，缓缓吹气。随着气息，平安的凶脯一起一落。终于，西门平安慢慢地恢复了呼吸，没有生命危险了。
见西门平安恢复了正常呼吸，围观者发出阵阵欢呼声，开始鼓掌。没想到和老婆学的溺水急救方法，近日派上了用场。文灿一阵欣喜，像个英雄般朝围观者抱了抱拳，然后背起西门平安朝医院赶去。
输了几瓶液，休息了一段时间，西门平安基本没事了。
告诉我，平安，你为什么要这样？文灿拉住她的手，心痛地说。
平安没有出声，任泪水在她脸上直流。不一会儿，盖在身上的被单就湿了一大块。文灿坐到铺沿，掏出纸巾，帮她把泪水擦干。然后，他又拿了一张纸巾，帮她抹掉鼻涕。
老师，我杀死人了。西门平安抬起头，像一头小羊羔似地，看着她的老师。
什么？文灿惊得站起身来，定定地看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女学生，始终微笑着的和蔼的她，居然会杀死人？这太不可思议了，太不可思议了。平安，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
他想强暴我，我杀死了他！哽咽着，西门平安开始讲述着，脸上还带着愤怒。
在她的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文灿终于听明白了，咬牙切齿地说，朗朗乾坤，清平世界，居然有这样猖狂的政府官员，你不杀死他，我都要杀死他。
西门平安睁大眼睛，惊喜地说，老师，你支持我，不认为我坏？
文灿坐到铺沿上，伸出手，把她凌乱的头发理了一下，轻声说，平安，你不坏，你是个勇敢的女孩，老师敬佩你。
西门平安一把抱住老师，嚎啕大哭起来。
文灿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部，说平安，你不能死，你死了，谁能证明你的清白，谁来指证歹徒的猖狂？
嗯，我知道了！伏在文灿的肩头，西门平安使劲地点了点头。
文灿并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平安的是什么，但是，他隐隐地觉得，西门平安是正当防卫，是为了避免自己的人身安全遭到侵犯，是无罪的，是正义之举。可是，政府官员会承认吗，法律会公正地判决吗？平安一个弱女子，谁又能保护她？
充满矛盾地但又是坚决地，文灿说，平安，等下老师带你到公安局去，好吗？
嗯，我听您的。西门平安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随文灿去市公安局。
次日，市公安局对外公开宣布了案情，称死者胡汉山的左颈部、左小臂、右凶部、右肩部四处受伤，因伤势严重，经抢救无效死亡；另一当事人李得志上前阻拦，也被犯罪嫌疑人西门平安刺伤右臂。经郎市公安局刑事科学技术室法医学鉴定：胡汉山系他人用锐器致颈部大血管断裂、右肺破裂致急性失血性休克死亡；李得志右臂为轻伤。鉴于此，我局决定以涉嫌故意杀人罪刑事拘留凶手西门平安。
带着这个消息，文灿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市公安局。只是，让他稍微能喘口气的是那两个痴男怨女，在一家旅馆，光溜溜地被他们的家长、老师逮了正着。
这样的学生，还都什么书，干脆回家结婚生字算了。
因为平安的事，文灿还是不能回老家芙蓉镇。从警察的口中，他感觉到西门平安的罪行很重，只怕会判重罪。随便走到哪个地方，老百姓也在议论，说这个姑娘烈是烈了点，可把政府官员杀了，那还不是死路一条？确实，杀死人就不得了，杀死政府官员，太肯定更不得了。可文灿不相信，他觉得平安是正义的，官员的死是罪有应得。
因为西门豹的事，西门平安差不多有过一次打官司的经历，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冥冥之中，上天已经给她安排，这一生非得打一次官司不可。一连两天，文灿就是做一件事，帮她找打官司的律师。
本来，有人来打官司，对于律师来说，肯定是好事。可是，他们一听文灿解释，马上变了脸色，表示拒绝。
也是的，一个弱女子杀死了政府官员，居然要帮她作无罪辩护，这官司能赢？如果文灿只提出减轻处罚的要求，这官司或许还有赢的可能，可他提出的要求是为犯罪嫌疑人作无罪辩护，哪个律师敢接？
到时候，得不到报酬事小，丑了自己名声事大。到第三天上午，文灿还是没有找到敢接这个官司的律师。如果再不找定，月假一过，自己就没多少时间忙这事了。文灿心头焦急，在快餐店里吃完饭，嘴巴一抹，又提起沉重的脚步，开始去找。
正在大街上奔走，文灿接到了一个电话，自称是他的同事的同学，是正义律师事务所的所长，叫杨逍，对西门平安这个案子感兴趣，表示愿意提供法律援助。
文灿一阵欣喜，忙说可以，只是自己的要求比较高，要为西门平安作无罪辩护，如果败诉，没有任何报酬。
杨律师很有把握地说，你的要求是高了一点，不过，我有胜诉的把握。
见他如此有信心，文灿马上问清楚正义律师事务所的位置，赶到那里与律师见面。律师事务所在阎王桥那边，文灿走了好久才到达那里。因为旁边有一个菜市场，前面有一条臭水沟，一靠近那里，就有一股恶臭扑来，让人难受。
文灿憋了憋气，一路找过去，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正义律师事务所”的招牌。事务所里就两个人，一男一非男，像夫妻店。很显然，男的是所长，职员就是那个女的。见了文灿，杨律师很热情地招呼，说文老师，你的选择肯定不会错。
条件如此之差，就像乡下作坊，什么条件都没有。第一印象，就给人小里小气的感受，不大气。文灿皱了皱眉，说杨律师，话可说在前头，我的要求是作无罪辩护，胜诉了才有报酬。
我知道，我知道。杨律师不急不慢地说，西门平安的案子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了解案情的都很同情她，像帮助她，何况我这样有良知的正义律师，只是，只是，我得去调查取证，总得给我路费吧。
见他的要求合乎情理也不高，文灿从袋子里掏出五百块钱，说就这些，我身上没钱了。
杨律师接过钱，交给那个女的，说文老师，你放心，明天我就去公安机会，帮西门平安办理取保候审的手续，先离开看守所。
如果能够这样，西门平安就免得在看守所里受罪。见杨律师办案很有方法，文灿松了口气，离开了“正义律师事务所”，赶回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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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处理完年级组的事务和班级事务，文灿就急着在办公室备课，想上完第四节课，去律师事务所询问情况。老师们已经听说了西门平安的事，在办公室里议论，有点说她是烈女，千古以来仅此一人，有点说她太傻了，为了所谓的尊严杀死政府官员，肯定死定了……
不管他们怎么议论怎么询问，文灿懒得理睬，专心备课。终于，课备完了。他放下笔，抬起头看了下窗外。外面，一片阳光，非常灿烂。突然，他看到教学楼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好像是班上学生贺希的家长。
才放完假，家长怎么就来学校了，不会有什么急事吧？
文灿起身，想到教室去找下贺希，告诉他爸爸来了，先去会下，免得在楼下死等。这么大的太阳，站在火的水泥地板上，肯定不舒服。他走到所带班的窗前，看第五组倒数第三个座位。班上哪个学生坐在哪个座位，他烂熟于心。
这个家伙，居然又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文灿火冒三丈，顾不得老师在上课，从后门进去，拎起贺希的衣服，把他带到办公室。贺希的家庭条件本不好，父亲是收废品的，和他斗争过无数次了，希望他能认真读书。再过个多月就要高考了，他居然还是这样一个状态，文灿恨不得给他一记耳光，把他抽醒。
他忍尊气，说贺希，站到窗户前。
这是老师惯有的招式，罚站，我才不怕。贺希满不在乎地走到铺前，似个小痞子一样，耷拉着肩膀，站在铺前。似乎，他看到了教学楼前的人是谁，脖子伸长了一点，想看个清楚。太阳下，头发花白佝偻着背，这不是父亲吗？
贺希急忙转过身，快步离开窗户，想出办公室。
站住，给我站到到窗户前面。文灿桌子一拍，一身断喝。他极少发脾气，但发起脾气来，脸涨得通红，脖子也粗了许多，很吓人的。贺希见识过，不过见识得极少，见老师发威了，他有点害怕，急忙收住脚步，慢慢地退到窗户前。
虽然还只是五月初，可南方的五月太阳也毒，而且那天的太阳似乎特毒。贺希清楚地看到父亲抬起头，不时地看着教学楼。汗水，已经把他的衣服打湿，显出块块汗渍。他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汗水，任凭太阳恶毒，不愿躲到阴凉底下歇凉。
原来，自己的父亲是如此可怜！为了送自己到这所重点中学读书，他风里来雨里去，收着废品，赚下来之不易的钱，供自己读书学习，可是，自己却不珍惜，虚掷青春。悔恨的泪水，从他脸上滑落。
终于，第三节课下课铃声响了。
老师，我下去了。征得文灿同意后，贺希飞也似地逃出了办公室，下楼去了。没有多久，贺希带着他爸爸到了办公室。月假中，贺希的爸爸就曾打过一个电话，问学校哪个时候放的假，邻居家的孝回了，他的儿子怎么没回。
凭经验，文灿马上判断该生应该是到外面玩去了。这次，贺父来校，就是特意来了解情况。毕竟，穷苦人家送一个孩子读书不容易。家无读书郎，官从何处来？在郎市，这句话依然成立。
通过交流，贺父了解到一个情况，那就是他儿子就在家里呆了一天，其它两天时间在外面玩去了。如果不是要拿钱，说不定他还不会回家。贺父很伤心，焦急地看着孩子的班主任，希望他能帮助他。
这段时间，因为即将毕业，一些男生女生开始蠢蠢欲动，萌生情愫，想赶上最后一班车，建立情感。早恋是影响考生认真备考的致命杀手，一旦陷入早恋的泥潭，能考上重本的学生最多靠个二本，能考上二本的学生极有可能上不了线。
最近这段时间，贺希和黄紫菲走得比较近，关系比较亲密，莫不是和她玩去了？女孩子很容易受肉惑，思想压力又大，男孩子的甜言蜜语很容易把她们俘虏。想到这，文灿决定打个电话给黄紫菲的姑姑，借口问紫菲月假中学习情况，顺便提到紫菲是哪天到她家的。
这一问，还真把文灿下了一跳。原来，黄紫菲放假的那天也没到姑姑家，到第三天上午才去她家，下午就返校了。为了让紫菲能改善下生活，文灿特意和她的姑姑联系，月假的几天住在她家，没想到她居然干出这种事。
黄紫菲、贺希两个肯定有鬼！
文灿各个击破，几下就找到突破口，从黄紫菲口中得到了详情。放假的当天，她没有回家，和贺希在网吧里呆了一天一晚。
在网吧里呆一天一晚？文灿当然不会相信，不过，他没有追问。他知道，追问没有意义。如果问出他们在旅馆开铺，事情更闹大了，对谁都不好。他不动声色，要女生先会教室，然后把男生叫到办公室，进行审问。
男生感觉到老师已经掌握了情况，马上苦着脸说，文老师，不关紫菲的事，是我的主意，是我约她出去玩的。
这个家伙想英雄救美，自己承担全部责任。他没想到，这样做恰恰表明他陷得很深。黄紫菲的专业成绩很好，超过往年的重本线10多分，只要好好稳住，上个一流大学应该没问题。不知道怎么搞的，宁金花银花姐妹的专业成绩很差，连二本线都没上，还有好几个艺考生，考前非常看好的，结果也不理想。
据说放成绩的那天，宁金花姐妹找到国立师范大学，说艺术系的主任崔大山对她们姐妹施加了姓骚扰，大吵大闹，招来了记者。记者本是好事者，这下抓到了素材，以一篇题为《白天教授晚上是叫兽》的文章报道了崔大山的丑行。
气是出了，可名誉也毁掉了。本来，如果艺考生考得好，学校还有可能完成市局下达的高考目标，这下好了，艺考生兵败滑铁卢，肯定没希望了。
接下来的希望，就是靠纯文化生了，如果他们再失手，那就全完了。为了踢好临门一脚，校长是左一个报告右一个会议，年级组是左一个包干组会右一个备课组会，要求全年级老师群策群力，打个翻身仗。
贺希的成绩不是很好，可也是边缘生，只要复习方法得当，好好努力，是极有可能上二本线的。在这样一个节骨眼上，他怎能出问题？再说了，他们两个考不上，不只是影响他们个人，还影响学校的声誉和市教育局的高考目标。
为了他们的前途，为了学校的声誉，为了市教育局的宏伟目标，只能采取严厉措施了。文灿盯着贺希，很严肃地说，贺希呀，早恋不是品质问题，可它是高考的无形杀手，可以毁掉你和黄紫菲的前途。你可能输得起，可黄紫菲输不起啊。
老师，我、我正是觉得紫菲可怜，才想帮助她。贺希急了，语无伦次地解释。
哼，你这样做是帮助她吗？不是，是害她。这个时候，分秒必争，怎么能儿女私情，荒废学业？
老师，我、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心里很乱，见不到她心里就烦。
这孩子，陷得蛮深，做番思想工作是不可能解决问题的。文灿也是读过高中的，自己那个时候暗恋班上一个女生，真的是看不到她的背影心里就发慌，总是想方设法去接近她。想到这，文灿说，贺希，如果你真关心黄紫菲，你就得帮助她考取大学，你想想，她那样的情况，如果考不取大学，就只能一辈子呆在农村里面，做喂猪打狗的事。你希望她那样吗？
那、那我该怎么办，老师？显然，贺希也很担忧，不知怎么办才好。
见是时候了，文灿说，老师给你出个主意，在高考前，你们左右一个到另外一个学校去学习，考虑到黄紫菲是女生，承受能力差些，我建议你到别的学校去。我有一个同学在七中教书，无须你联系，我帮你联系好，不需要任何费用，到那里读完最后个多月，好吗？
文灿的口吻全是商量，没有半点压制的成分，但合情合理，不容人不接受。贺希的思想似乎通了，他点了点头，面露难色，说我、我是同意，可、可我怎么告诉家里人。
怎么做通他的家长的工作？这确实是个问题，不可急躁。文灿想了想，说这个你不用担心，老师有办法，你先回教室上课去吧。
第二天上午，文灿以交流学习生活为名，把贺希的家长接到学校。他把贺希的家长迎到办公室，拿出成绩册、培优补潜册、作业登记册等材料，和他细细交流，谈他孩子的进步，谈他孩子的优点，谈他孩子的不足。
贺父听了，时喜时忧，为孩子的进步为孩子的不足。文老师，太谢谢你了。从他热忱的表情可以看出，贺父对文灿的工作非常满意。
见他心理上已经没了防线，能接受自己的工作方式，文灿顿了顿，说有件事情得和您商量下，征得您的同意。
贺父敬了根烟给文灿，又帮他点上火，说文老师，您太谦虚了，您这样能干，我把孩子全交给您了，您怎么着就怎么着，我放心着呢。
文灿本不抽烟，刚吸一口，马上咳嗽起来。他急忙把烟掐了，说是这样的，您得配合我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