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少年莫宁
陆木生体内灵力瞬间迸发，将那些冰凌震碎。
孩童凌厉的攻势一时间猝不及防，陆木生险些受创，不过只是纯粹灵力的攻击没有任何技巧，虽是蕴道境界但对于陆木生而言也没有太过于麻烦。
“你明明只有灵台境界，连观想境界都没有，怎么能躲过去呢？”孩童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如果你告诉我你是谁，我就告诉你？”陆木生循循善诱道。
“我叫莫宁。”孩童面无表情的吐出一个名字。
陆木生闻言一愣，一直觉得眼前孩童的冰冷气质有些似曾相识，但是却没有想到会是莫宁，仔细想想好像初入青玄剑宗时候莫宁师兄便是如此。
“你在这里干什么？”
陆木生环视周围的一切，有些不明所以。
“你先回答我上一个问题。”孩童不依不饶的反问道。
“这个啊，你只是纯粹的用灵力将那些水凝结而已，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陆木生耸肩道。
孩童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那么可以说说你在这里干什么吗？”陆木生看着孩童。
虽说眼前人只是孩童模样，但是却是自己的师兄。
他记得当时两人在那佝偻老人一缕灵力侵入识海之后就已经昏厥，而后陷入幻境当中，若是如此，莫宁想来应当也是困在幻境当中，只是若是如此两人应当各自处于自己的幻境，不应该有所交集才是。
“我在这里等一个人，”少年莫宁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愿意提起这件事情。
“等人？”陆木生狐疑的看了看寂寥无人的环境，除了金色沙子与湛蓝海水之外，也只有浪涛拍岸的声音，并没有任何的人影。
“对啊。我已经等了好久了。”
少年颇有些忧愁意味，眉目之间写满了惆怅。
“你在等什么人呢？”陆木生好奇询问道。
“一个我想揍他又不想揍他的人。”孩童说着扬了扬白嫩的小手握成拳头状。
“呃~”陆木生有些错愕，眼前这个孩子口中说出的话不合逻辑，却又那么理所当然。
“算了，不跟你说了，估计今天他是不会回来了，我要回家了，你自便吧。”孩童说完，不等陆木生开口，朝着那片大海飞一般的奔跑着，纵身跃入海面。
一条黑鱼突然出现，孩童落在鱼背上，背对陆木生挥了挥手，算是就此别过。
陆木生目送孩童离去，然后转过身来，朝着陆地上走去。
在那棵老树另一边是一个村落，看起来并没有太多的人，但也不少，简陋的房屋错落有致，也有不少人来往走动着，黄昏时分的炊烟袅袅，颇有些安宁意味。
陆木生想要走进这个小村，却扑通撞上了一层光幕，一堵透明的高墙拦在了他的身前，透过墙体能够清楚看到里面的情景，但就是没有办法跨越过去。
几番尝试之下，也试着换一个位置，均是无法逾越，陆木生只好放弃，回到了那棵老树下。
日落西山，像是沉入那片海域，海水染上一层金黄，不过也很快消逝，深夜的漆黑袭来。
一轮圆月爬上苍穹，落在海面上，衍生出新的另一个世界。
陆木生跃上老树枝畔，闭目沉思。
“这里的一切都是我未曾见到过的，应当不属于我的幻境范畴。”
“师祖也曾说起过，但凡幻境皆有内外之别，外者是以外物形成幻境，而踏入者虽是保持着本心，但会不由自主的被幻境中的任何事物所影响，逐渐走向深渊。”
“而内者是以灵力侵入识海，继而调集其中的过往记忆进行组合，以图达到让人心识崩溃的目的，是以梦中杀人。”
“而当时佝偻老人仅仅用了一丝灵力落在我的识海当中，应当属于内者。”
陆木生仰卧在树干上，看着皎月繁星，目光迷离。
“可是眼前又显然在我记忆当中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一切看起来更像是属于，莫宁师兄。”陆木生恍然大悟，眼前一亮。
“先不管为什么如此，既然是莫宁师兄的幻境，那么他一定会处于这幻境当中，莫非就是那个孩童吗？”
陆木生坐起身来，托着下巴，朝孩童离去的方向望去。
“可是如果真的是莫宁师兄应该还有记忆才对，为什么没有认出我呢？而且莫宁师兄也只是观想境界，何时蕴道？”
陆木生又是摇了摇头，揉了揉脑袋。
“也罢，不管究竟是谁的幻境，离开这里才是关键。”
“可是离开的契机究竟在哪里呢？”
“之前剑塔之中那画中世界能够离去是因为本身就是一场历练而已，在那真灵控制之中，多说二十载自然就能离去，或者自身死亡，可是这里绝对不会是死去就能离开，而且如果死在了这里很有可能就是真正的死亡。”
“记忆终归是有限度的，莫不是把莫宁师兄走过的路走上一遍？或者说之所以会是这里，是因为这段记忆足以影响到他，到形神俱灭的地步？”
不断揣测着，陆木生喃喃自语，海潮声与风声在耳边呼啸着。
……
“你怎么还在这里？”
翌日清晨，风卷云舒。
少年莫宁一大早就再次回到了这棵老树下，抬头望着枝杈上的陆木生皱眉道，像是清净的环境突然闯入一个不速之客。
“我也想走啊，可是不知道去哪里才好。”陆木生跃下枝头，无奈开口道。
莫宁闻言一怔，愣了一会后轻声开口道，
“你没有家吗？”
陆木生也是一愣，而后点了点头。
“那你的母亲或者父亲呢？都不在了吗？”莫宁又是停顿了一会开口道。
陆木生犹豫了一下，然后认真的点了点头，亲生父母是谁他毫不知情，而那对收养他的老夫妇早就已经入土为安。
“那你应该很难过吧。”
少年莫宁突然冒出一句话，同情的看着陆木生。
“那么你呢？”陆木生反问道，他从来没有听莫宁提起过关于他的身世，隐隐只是知道与那个南海剑宗有着莫大的关联。
“我吗？”莫宁皱了皱眉头，有些不知所措，欲言又止。
“说吧，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人会知道的。”陆木生蹲下身子，看着莫宁微笑着。
“我有个母亲，她就住在那边的岛上，我也是。”莫宁指着远处一望无际的海域，烟雨朦胧看不到任何岛屿。
“只不过我母亲平时都是在闭关修炼，我是跟着月姨长大的，她也是我的亲人，只是现在月姨也变了个人，不再跟我说话了，整天都很憔悴。”莫宁有些惆怅，不知是因母亲的忙碌，还是月姨的变故。
落在陆木生的眼中有些心疼眼前这个孩子，如他幼时也是没有什么玩伴，那种孤单的感觉着实有些不美。
“那你的父亲呢？”陆木生疑惑问道。
少年莫宁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摇了摇头。
“他不在了吗？”陆木生不禁有些怜悯，伸手想要揉揉孩童的头发，但是那道冰冷的目光让他尴尬的收回了伸出去的右手。
“我在这里等了很久了，母亲说他有天会回来的。”莫宁熟练的跃上枝头，朝着远处张望。
“嗯，他一定会回来的。”陆木生昂头看着莫宁坚定道，他忽然想起来在故事里听过的那些善意谎言。
莫宁没有答话，取出一柄比他个子还高的长剑，稚嫩的小手轻抚在剑鞘上。
“你这柄剑？”陆木生突然一愣，看着莫宁手中再熟悉不过的长剑，正是那柄断桥。
“这是我母亲给我的。”莫宁举起长剑开口道。
陆木生哑然，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当时在那画中世界，孟不归曾经在看到他那柄断桥时候动了杀心，误以为自己是得到的另一柄，也问及另一柄剑的下落，而后来见到莫宁手中的那柄断桥他也只以为是两柄都属于持剑一脉，可是眼前的孩童显然不曾离开过这里，而且说是他母亲给的，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
“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陆木生说的很慢，有些难以置信。
“孟不归，”孩童提及这个名字有些复杂，抽出手中长剑，而后有归入剑鞘。
“果然。”陆木生倒吸一口凉气，难怪莫宁师兄提及师傅从来都是一副复杂的样子。
“怎么，你认识他吗？”莫宁满怀希冀的看着陆木生。
“如果你等不到他会怎么办？”陆木生没有回答，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那我就等长大了，自己去找他，不过到那时候我就会杀了他。”莫宁言语之间没有杀意却又那么认真。
“为什么？”陆木生有些不明白。
“我等他多久也无所谓，甚至我没有见过他也只是我的事情，但是从我拥有记忆到现在为止他就没有回来过，我母亲虽然长年闭关，但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她有多难过，等我长大之前他还不回来的话，我就亲自出去找他。”莫宁认真开口诉说着，目光之中也没有丝毫怨恨，只有无尽的霜雪与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