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第五十五章 滔天罪孽
被拉入天劫中的姬凡，早已不知道该如何应变，只能陪在三女身边，等待心魔劫的降临。
这个时候已经由不得他，决定命运的主导权，已经落到了东方怜的手上。而在这个过程中，不管是习青湄、还是熏鸾怎么跟她说话，她都一语不发，双眼无神地呈痴呆状。
这种状态太危险了，心境的脆弱，单纯的心思，根本不适合渡劫。
那种生无可恋，想死表情，已经在东方怜的脸上写了出来，看得所有人头疼不已。
姬凡仰天长叹，道：“大家都准备写遗书，趁着心魔劫还没有降临之前，交代一些遗言吧。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是这个下场，东方怜死志太过明显，我本以为自降三级已经够了，没想到依然被拉入天劫中。”
熏鸾也看开了，叹道：“小凡哥哥，对不起了，我们根本不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习青湄苦笑道：“凡哥啊，如果你有我家少主一半聪明，就不会趟这潭浑水，现在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姬凡苦闷地言道：“哎，血凡殿下确实比我聪明的多，懂的修道知识也比我多，想不服气都难。可惜我实力不够，暂时还达不到那个程度，必须拥有成道期的实力，或许能进化到他那种层次吧。”
习青湄罕见地吐了吐舌头，讥讽道：“就算你达到成道期境界，也不可能比的上我家少主，他可是能指导鸿蒙期大能的人物。原宇宙与少主相熟的大能，无不对他竖起大拇指，这是修道界的公论。不管认不认识他的人，哪怕在背后说他的坏事，都会敬称‘殿下’二字。”
姬凡苦笑道：“‘殿下’的称谓，指的是未成年、而又身兼很高地位的人。等我达到成道期，绝对会被人敬称一句家主、城主之类敬语。”
习青湄也笑道：“看来凡哥对成为神族家族，很有信心嘛。听闻认主华夏城非常的难，如果你真做到了，小妹也会人前人后，敬称你为城主大人。可你也照顾其他人的感受，姬苍家主还在外面看着。”
姬凡笑道：“托你吉言，我会尽力做到的。反正我都这样了，就算家主在外面知道了，他也不会见怪的。我反而希望他会责骂我几句，一旦被他责骂了，就说明我已经脱离危险，在外面被他点名骂了。可惜啊，这一次被你们拖下水，生死未卜，他想骂都没机会了。”
习青湄更是疯狂地大笑道：“如果凡哥和我死了，我能想到姬苍家主，以及青龙叔叔的麻烦。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皇族祖系血脉的族人，以及我这个朱雀的女儿死了，他们在家里的地位肯定不稳，至少面皮上就挂不住。”
姬凡笑道：“何尝不是呢，我都替他们两位老人家愁啊。”
听着两人欢声笑语，那是一种视死如归的真实写照，外边的姬苍和青龙，也是无奈的阵阵叹气。
东方怜的死志，明显已经影响到他们，他们觉得此时的东方怜，渡心魔劫必死无疑，已经做着交代身后事的准备了。
这时却听到熏鸾言道：“不会死的，相信公主，也请相信少主。只要公主按照少主的话去做，一切都有转机。”
姬凡叹道：“熏鸾妹子，你看看东方怜的状态，心魔劫还没降临，她就已经不想活了。你让她心里一直思念血凡，就连血凡殿下自己都说了，东方怜很可能在潜意识里排斥去想他。至于为什么？血凡殿下既然那么说了，肯定有他的道理。”
“血凡殿下指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事呢？你们都曾经是殿下的最亲近的侍女，我们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一切都不要隐瞒了好不好，起码要让我死个明白，不要做个糊涂股好不好？”
习青湄和熏鸾相视一眼，罕见地露出诧异的表情，同时摇头道：“不知道。”
姬凡惊愕道：“你们都是殿下的贴身侍女，特别是熏鸾，你更是殿下最疼爱的女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说的那件事是什么？”
熏鸾无奈道：“少主和公主的私事，我知道的确实不多，青湄妹妹，你一直陪伴在公主的身边，怎么可能也不知道？”
习青湄皱眉道：“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很难想象，公主那么深爱着少主，怎么可能因为一件事，而要在潜意识里选择遗忘呢？很难说的通。”
三人的交流，当然也传到了东方怜的耳中，只见她突然喷出一口鲜血，神情痴呆的言道：“不要再提那件事，我不要想起那件事，那会令我心碎的。我不能想大哥，绝对不能想，大哥太聪明了，我一旦想了，我的幻境中肯定会有他。幻境里的他，毕竟是假的，可是再假，那也是大哥的真实投影，还是不要出现的好。”
“不能想，不能做，心魔劫，降临吧，把我带回诞生之地，我永远都不要再出来。”
随着这一声喊，心魔劫居然真的降临了，席卷着四人，直接进入到一片灵气浓郁的世界。
进入到这个世界，望着周围的情景，东方怜好似做了一场大梦，醒来后露出幸运的可爱模样，却苦笑道：“还是回来了，只要我不出去，不被凤姨带走，我就不会见到晓月姐姐。与此同时，我也绝不可进入创世游戏，那样就不会遇到大哥，更不会遇到村长爷爷。”
这里正是东方怜的诞生之地，艾云星系的那个秘境中。除了胡晓月，其他人都不清楚。
姬凡问道：“东方怜，这是哪里？熏鸾，习青湄，你们来过吗？”
两女同时摇了摇头，这里她们真的没来过，也没有听谁说起过。
只要血凡没有出现，东方怜好似大松了口气，言道：“这里是我的诞生之地，艾云星系的某个秘境。只要我不出去，大哥就不会遇上我，哪怕这里的安静，静得令我害怕，我也不会再出去的。”
三人对视一眼，神念扫过这处奇妙的世界，果然极度的安静。除了他们四个生命，再无其他一草一木。
习青湄苦涩道：“公主啊，你必须要出去，我们心甘情愿地陪你死，可凡哥是无辜的。他为了救我们，被连累了进来。”
东方怜可怜兮兮地言道：“小凡哥哥，真的对不起了，怜儿不想出去，只想静静地在这里死去。因为我知道，只要我一出去，必然会遇上大哥。大哥太聪明了，只要看见了我，必然能猜出这是幻境，只要他知道了，必然会为我想出解决的办法。”
三人听得满脑袋浆糊，姬凡问道：“东方怜啊，你真的好奇怪，既然明知道血凡能想出解决的办法，你为什么不出去找他呢？不管是我们三人，还是我家白矖姐姐，大姐头等人，都想破脑袋都想不出办法，我们现在只能指望他了。”
东方怜恐惧地言道：“不能让大哥想办法，那会令我心碎的，大哥已经死了，如果幻境中的他，还要替我承受不该有的劫难，那比死还要难受。我不能再伤害大哥了，不能再伤害他了。”
三人面面相觑，熏鸾和习青湄真的不知道说什么该好了。
姬凡只能问道：“他帮你，就是你在害他？东方怜啊，你总要说出你是怎么害他的吧，难道是因为那件事？”
东方怜点了点头，好似一个做错事的孝子，全身吓得一个劲的哆嗦着。
姬凡阵阵皱眉，言道：“你要死了，等你死后，我们也会跟着死去。反正都要死了，我不想做个糊涂鬼，那会令我们三人死不瞑目。那件事到底是什么？哪怕你再恐惧，起码也要在临死之前，说出来让我们知道，那样我们死后，灵魂才能得到安息。”
东方怜看了看三人迷茫的表情，小心地问道：“你们都想知道？”
三人拼命地点了点头。
东方怜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好似心都要破碎了一般。那种伤心欲绝的哭声，感染着身边的每个人。
等哭了一阵子，东方怜才缓缓地言道：“我错了，我该死，我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
“大哥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他的红名，是我害的；他的杀戮戾气，也是我害的；他的死，也是因为我而引起的。以前我什么都不懂，但是大哥死后，我才明白过来，可惜一切都迟了，我感应不到大哥的任何生命气息，他是真的死了，永远也不可能回来了。”
“我们在游戏里相识，那时候大哥不小心红名，只要多刷点怪，很快就能洗白。可是那段时间，他一直带着我，我不小心使用了禁忌之术，在怪物攻城的时候，瞬间无差别的秒杀了几万野怪，同时也杀死了几十万的玩家。我那时真的不懂，以为只是游戏，而大哥却说没关系，那些死去的玩家，他已经通过心灵转移之术，全部移驾到他自己身上了。”
“心灵转移之术，乃是心灵之力的一种运用，我怎么都学不会，唯独大哥学得非常精通。这个秘密，没有人知道，大哥根本不会告诉其他人，连晓月姐姐都不知道这件事。”
“我本以为只是游戏，游戏里发生的事情，根本当不得真。可是在家里，在艾云星球，我又不小心杀了几万子民。大哥以手上的权力，又把这件事隐瞒了下来。那可是几万条生命啊，那么大的业孽，大哥依然使用心灵转移之术，独自一人承受了下来，还把那段记忆，在我的心灵海中封印了起来。”
“那时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直到大哥在不久之后死去，封印消除，我才全部想了起来。在那一天，我们什么都知道了，那些灾难都是我带来的。要不是因为我，大哥身上怎么会有那么重的戾气？每天都要承受业孽之火的煎熬，还要假言欢笑应付各地的来宾观礼，更要处理好婆婆和晓月姐姐的关系。”
“而那个时候的我，真的什么事情都记不起来。每次我犯错，大哥都替我隐瞒，没有让任何人知道。每每想起心灵转移之术，我都疼得异常难受，我只是想想就那么痛苦，那时候的大哥，该是怎样的痛啊。”
“我就是个灾星，明明做错了不可饶恕的大罪，却不敢向晓月姐姐坦白。哪怕事后想了起来，也不敢在女王殿、莲花苑久留，而是拉着青湄姐姐到处乱逛。我不是在游玩，而是去找回一些丢失的记忆，因为那些记忆都被大哥小心地封印了起来。”
“可是我又错了，我又犯了一个无法弥补的滔天大罪，我又不小心杀了人，杀了很多很多的生命，那种业孽之火，烧得我彻夜难眠。唯有想着大哥，才能减轻那种痛苦。亲生体验过那种痛苦，才知道大哥当初忍受着怎样的煎熬。而我杀的人，绝大部分都被大哥承受了。”
三人面色剧变，旁观的人也是脸色大变，胡晓月听得青筋暴涨，要不是被枯叶一把拉住，她绝对会暴走。
原来血凡身上的暴戾之气，都是东方怜害的。
姬凡忍住骂人的冲动，问道：“东方怜，你到底杀了多少人，血凡殿下又为你承受了多少业孽？我想要知道你身上的业孽之火有多重。”
东方怜大哭道：“我的罪孽，无可饶恕，要问我杀死过多少生命，已经无法用数字去衡量了。不小心灭掉一个秘境所有生命，找回那段丢失的记忆路上，我的记忆再次复苏。原来在此之前，我在杀了艾云星系几万子民之后，又拉着大哥去各处的秘境游玩，加上我毁掉的那个秘境，一共有十一个秘境，大哥一人替我承受了十个秘境的业孽。”
“看着那么多无数生命在我面前死去，焚世之火烧的秘境崩塌，而大哥却只是告诉我，那只是一个游戏，还让我一直笑，绝对不能哭。甚至怕我哭，我每灭掉一个秘境，大哥就封锁我一部分记忆，所以我才一直长不大，心思始终保持的那么的单纯。”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不能哭？可大哥说的每句话都是对的，哪怕是哭，我也不敢流露出来，生怕晓月姐姐发现我的罪孽。因为我是艾云星系的怜公主，却亲手杀戮无数子民，这样的我就该死，死一万次都不足为惜。”
“这样的我，天地不容，我岂能再从这里走出去，去见幻境中的大哥？”
听到那么大的业孽，胡晓月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而又听到东方怜哭道：“这些也就够了，可我就不是明白，每次我的师尊，也就是村长爷爷，想要夺舍我而不可得，被反噬疯癫之际，大哥又是使用心灵转移之术，替他承受反噬之苦。”
“整整三次，村长都想夺舍我，却次次被大哥救下，并且封锁我的记忆。当我的记忆打开时，大哥只留了一句话，村长绝不能死在我的手上。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亲人想要夺舍我？”
“我到底是谁？我身边的人要么害我，要么被我害死。如果我不死，接下来又会害谁？婆婆？晓月姐姐？还是鸿灵姐姐？”
“算了，唯有我死了，才能为身边的人带来平安。凶兽禁地，不是我的试炼之地，而是我的墓地。”
听到东方怜说出了这么决绝的死意，姬凡彻底绝望了，一个人的死志这么坚决，想要再救回来，基本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