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头七

不知道喧爷到底是何时踏上盗墓这条行当,可他能够拥有现在的地位,显然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依他的阅历经历,纵然我们说得天花乱坠,想要在一时之间让他完全相信也绝不可能。

照他原话,试试看而已。

罗立国被他们扣下当人质,我和江一龙抗着家伙什奢侈的拦了一辆人力三轮。在这个节骨眼上弄出这么一岔子事,为了顾及罗立国的安危以及稳定局面,我们也顾不得吃东西。急匆匆赶回了桥洞蜗居,将我们以前埋藏好宝贝一股脑的都拿了出来。

我说:“法油桃木剑,这残画和书就不用带了。但是,仅仅只有这两样,大师兄,这好像不太够啊。”

江一龙说:“说得难听一点,演戏也得演全套,就这么点东西,就算是摆在喧爷面前,不单不能让他相信,恐怕还会让他更怀疑呢。”

“那我们……”

“为了罗叔,这次可得下血本啊,走,我们先去置办行头。”

好歹我们在棒棒这个行业做了几年,再加上罗立国每次都会将我们一天所赚来的血汗钱除掉吃住消费剩下平均分配。积攒了四年,我和江一龙都有了积蓄,钱各自虽然只有一万多点,可这笔钱对于我们来说意义非凡。

用了将近三个钟头,我们将道士应该具备的装备差不多都买齐了,虽然花了很大一笔钱,可这件事关系到罗立国安危,倒也不足挂齿。

赶到小院,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右,我们并没有见到罗立国和喧爷等人,只留守了一个似乎是专程等我们叫陈青的家伙。

“我罗叔呢?”

陈青见我们各自抗着一个包袱,走过来掀开包袱往里瞧了瞧。“还真像那么回事。你们放心,那个姓罗的没事,只不过,暂时扣下了而已。”

“可我们已经赶来了啊。”

“都说了没事,你们废话怎么这么多?”

江一龙冲我递了递眼色,我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跟我走。”

我们搭上了一辆出租车,目的地是巴南一个叫李家湾的地方,也就是在农村。我看得出这个叫陈青的家伙有点生厌我和江一龙,毕竟要坐差不多一个多钟头的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索性,我主动找他聊了起来,当然所聊的主题全都集中在死者身上。

由他口中所知,这个死者叫李军,年龄二十五,因为脸上从小有点麻子,再加上在他堂兄弟之间排行老三,所以就得了个麻三的绰号。原本李军也是个混痞子,一次偶然机会和喧爷认识,见他胆大又听话,喧爷索性就招了他入伙……

在我们赶到李军家,已经快到晚上七点左右,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不过,李军家倒是灯火通明。远远的就能够看见在他家院坝里搭好了棚,村上的人陆陆续续赶来,手是拎着鞭炮火纸,算是一种农村人里的习俗友谊。至于那些与李军有血缘关系或者亲近的人,围成一团哭哭啼啼……

我原本以为喧爷将这种事推到我和江一龙身上,他则置身事外,没有想到他先行一步赶到了李家,而且,一个简单的灵堂遗照都由他们之手布置妥当。

说起来还真的得谢谢他。

我和江一龙踏入道门已经十数余载,研习太乙正法之外也曾受教师父元秋,就算如此我们对丧葬事宜之事依然所知有限,况且,现在我们是大姑娘上桥头一遭,难免会有些棘手。

“喧爷。”

“这里的事差不多都齐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

我和江一龙赶紧换上了道袍,因为要诚心超渡必须要斋戒,就让主家人准备了一些素斋。吃饱喝足,那就该干正事了,我和江一龙分工,由我来操刀画符,江一龙则是找了一张桌子摆置准备设坛。

“小师弟,这有点不对。这个李军死在外地,这骨灰虽然回来了,可他可这魂说不一定还留在了死亡之地呢。”

我会意,赶紧从主家人那里得来李军生辰八字,以朱砂写于纸符,再沾上几滴鸡冠血烧成灰,洒在用火纸做好的灯笼,提着两个招魂引灯挂在进入李军家门前的左右两边树枝上。

将所有一切准备妥当,已经是晚上九点将近十点,就在江一龙开始作法超渡亡灵的同时,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也不及他想,赶紧将江一龙打断了下来。

江一龙说:“宾客已散,只有嫡亲,你拦我干啥子?”

“不对啊。”我见他满脸不解,忙说:“大师兄,我们这也是被逼无奈第一遭,但是,一来要保我们这一门的门面,二来要保师父他老人家的脸面。”

“我知道啊。”

“但是,你没有发现不对劲吗?”

“有什么不对劲?”

“李军的生辰八字。”

“他,他生辰八字又怎么了?”

“庚戌年,戊寅月,丁卯日。他这生辰时日的确有点像短命相,可偏偏亡者李军出生的时辰非常好,是已时,刚才我还用观人之术看了看他的遗照,再结合生辰八字,这家伙怎么活也能活得过甲子,偏偏才二十五岁就死了,难道不奇怪?”

江一龙捻指一算,片刻后冲我说道:“小师弟,你说得固然没错,可是,事实上这家伙的确是死了。可能,千算万算,也算不过天。再说,阎王要你三更死,怎能留你到五更。”

“不对不对,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可能是我执念,又觉得我结合所学绝对不可能会有这样偏差缘故,我将大师兄作法事宜打断,立刻跑去找喧爷。

喧爷正和几人在偏房玩扑克,他们的玩法我不太清楚,看喧爷的面前倒是堆了一大堆钱,具体数额不清,反正,他是喜笑颜开,相必应该是赢家。

“喧爷,我找你有点事。”

“你说。”

“道不传非人,这法也不传六耳,所以,你能不能……”

喧爷愣了一下,看了看我冲着桌上的人说了句你们先玩,旋即和我走出了偏房冲我问道:“神神秘秘,你到底有啥子事?”

我说:“喧爷,你能不能说说李军是怎么死的?你千万不要误会,因为一会超渡亡灵经上会提,这样能够让逝者安息。”

喧爷接口:“之前都跟你说了是意外啊。”

“就算是意外,总之应该有一个经过吧?”

“经过?”喧爷掏出烟递了我一支,相互点燃吸了两口,说:“都是知根知底,我也不瞒你。事情是这样的,两个月前我们就得到了一个消息,在外地有一处墓穴,这墓极有可能是清朝以前的古墓,所以,我就让周五通他们带了三个人去探点。”

“带的这三人里面就有一个是李军?”

“对。这一个多月时间,周五通他们都在想办法确定古墓的具体位置,好不容易在两个星期前找到了具体位置,正准备捡财拾宝,没有想到偏偏在快要结果的时候遇上了怪事。”

“怪事?”

“起尸了。”

“起……也就是……”

“你也不用胡思乱想,总之,就是遇上了一点麻烦事,然后,搭上了李军的命。”

“不对不对,这完全不对。”

“什么不对?”

我看向喧爷,一团的思绪准备脱口,可偏偏到了关键时候又咽了回去。“他死的时辰不对。对了,喧爷,你能说说李军死的时间具体是多久吗?”|

“听他们说是六月十四。”

“可今天是六月二十啊。”

“那又怎么样?”

“今天是他的头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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