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们是道士

喧爷神情严肃,一本正经,自然不是开玩笑。况且,他根本不可能和我们开这种玩笑。

随即而来,我脑子里出现数个疑问。

中国一直都是礼仪之邦,尊师重孝。便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说,就算是人死了,也不敢毁伤。故而土葬遂成为通用葬式,并且世代沿袭。当然,在这其中有厚葬和薄葬一说。至于火葬,是由佛教文化传入中国后采用的丧事葬式。但这种方式违背了华夏人数千年的祖制和孝道,所以,仅仅只有极少部分人会选择用此种葬式。

凭借着青花瓷碗透露出的信息,能够大致肯定喧爷一伙此次所盗之墓年头必然只在大明万历年之前。再以他们所盗的陪葬品推断,墓主人的身份就算不是十分尊贵,但在当时也算是有些财势的。处于这样的情况,后世之人绝对不可能会将墓主人的尸体进行火化。

就算我的推断和猜测仅仅只对了三分,能够有这些陪葬品陪葬,难道就不能够给墓主人用符合身份的骨灰盒吗?

流传了几百年到现在为止,才只值几百块,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喧爷察言观色,似乎看出了我心里想的种种问题,说道:“是我的人。”

“难道是……”

喧爷站起身,脸上流露出一丝惋惜,说:“此次出了一点意外,我的这个兄弟丢了性命。树高千丈,落叶归根。几百里外想要将他的尸体运回来的确有些麻烦,无奈之下,只好将尸体火化装入骨灰盒,准备回到重庆交给他的家人处理后事。”

江一龙接道:“也就是,这里面就是他的骨灰?”

“没错。”

我和江一龙脸都吓绿了。就算到现在为止罗立国对喧爷依就毫无所知,可他耳朵也不聋,所说的话也非常直白,他又怎么可能听不明白呢。“这,这位喧爷,我,我不知道啊,况且我真的是无心。我现在就给他磕两个响头,他大人大量在天之灵一定能够原谅我的。”

“诶,这头你可别磕。长幼有序,你和他爸都差不多是一辈人,他又不是你害死的,给他下跪磕头,他怎么能够受得起呢?”喧爷顿了顿,又说:“再说,我这位兄弟我最了解,他可不是什么拥有度量的人,偏偏有些小心眼。所以,你就算磕了也白磕。”

罗立国急道:“那,要不这样,我花点钱给他买一个好一点的骨灰盒,你看怎么样?”

“这祸事是你闯出来的,该怎么解决合适,自然是要你想个周全的处理结果。当然了,并不是要我满意,而是要让他满意。还有你要明白一点,我喧爷并不是要趁机敲你竹杠。”

罗立国本来就没有文化,脾气又直,被喧爷这么一说,压着的火气直接爆了出来。吼说道:“你还说不是想敲我竹杠?刚才被你的人打也打了,现在我还出钱给他买个骨灰盒,你还想要我怎么样?空口白话,要让他满意,他死都死了,天晓得他满不满意……要不然,你通知他今天晚上变鬼来找我,老子活了半辈子的人不怕这种邪。”

“你……”

我忙道:“罗叔,有些话不能乱说。”

“我没乱说。”

江一龙说:“喧爷,我罗叔性子是急了些,你千万不要生他气。”

喧爷冷笑了两声并没有说什么,但我注意到他看向罗立国的眼神瞬间转冷,像他这样有身份的人,自然是受不了罗立国这样的态度。所以,如果不赶紧想一个周全的法子将这件处理,再这么耗上一刻,喧爷可能真的就要下杀手了。

“祸是我闯出来的,与他们两个无关。小齐小江,你们两个先回去。”

“罗叔,你少说两句,我来和喧爷商量。”江一龙腆着脸,冲着喧爷笑说道:“喧爷,既然你刚才对罗叔的表示都不满意,那不妨听听我这个提议,如果还是不行,那我们三个就任凭你处置。”

喧爷饶有兴趣,点头说:“你这家伙,那你就说说看。”

“很简单,你这位兄弟的后事,我们包了。”

“你不要跟老子开玩笑,我兄弟虽然不是什么响当当的人物,但跟我也有几个年头,现在他走了他的后事自然要办得风光体面,这笔钱就凭你们三个能出得起?”

“喧爷,你可能有点误会。钱我们是没有的,我所说的包了是指替你这位兄弟法事超渡再外送择地选阴宅。这要是请有道行的人来操办,可能也要花上一笔钱。但站在我们的角度来说,这是我们目前能够尽的最大能力。”

“我有点糊涂,你的意思是你们去请道士?”

“不用请,我们就是道士!”

整个堂屋突然陷入一片寂静,就好像连一根绣花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得真真切切。说实话,在江一龙脱口的瞬间,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别更说罗立国和喧爷他们了。

好半天,喧爷突然开口大笑。“狗日的,想蒙混过关,竟然骗到老子这里来了,你晓不晓得这后果?”

我接道:“喧爷的为人,我和我的大师兄非常清楚。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大师兄刚才所说的一切才是真的,又怎么敢骗你。”

“你叫他大师兄,你也是道士?那你就是他们的师父?”

罗立国摇了摇头,说:“我不是。不过,我算得上是他们的棒棒师父。”

喧爷等人怎么也不肯定相信我和江一龙道士身份,但我看得出,喧爷显然是对江一龙这个提议非常满意,只不过在目前看来,我们是骗子可能占了八九成。

我赶紧又说:“喧爷,空口白话,说什么你也不相信。那倒不如再让我空口白话一次,就让我替你算上一算。”

“好啊。是抽签看掌纹呢还是要我生辰八字?”

“不用,就以你面相为断。”我将视线停留在喧爷五官,不到半分钟时间,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喧爷,你印堂天庭高长,一对促眉狮眼,金银满屋,一生不为衣食之愁。但如果你能够从政,平步青云手中掌权。”

“你是说我可以去当官?”

“话虽如此,但你已时至而立根基已定,现在临时起意,显得有些为时已晚。”

“哦,这样吗?”

“你双耳肥大多肉,受祖上福荫。鼻挺微隆,命中带贵。总之,依你的面相来看,你这一生想穷穷不了,想不富都不可能。”

“你这家伙,竟捡好听的说,谁知道你是不是诓骗我们喧爷的呢?”

喧爷也觉得有理,我忙说:“还有两句,喧爷先听完。你天庭虽然饱满,但是在月角的位置有些塌陷,左眉微高于右眉,而左眉中间有丝间断形成了一对单促断眉,如果我说得没错,喧爷的母亲已不在人世,而你与你的手足时有冲突不和。”

“他怎么……”

喧爷扬了扬手,打断了那人说话。“你全是胡乱猜的吧?”

“识人观相,岂有胡猜一说。”

“那你还从我脸上看出什么来了?”

“天机不可泄露。”

“好,就算我相信你可能懂一点算命的本事。但是,我又怎么能够相信你们有这个本事替我兄弟操办好这一切呢?”

喧爷的确有些难缠,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是对我们有所怀疑。但处于眼下的情况,我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让喧爷完全信服。“喧爷,话已言尽,信与不信全然在你。当然,我还有必要补上一句,山医命相卜五玄之术,我们两师兄弟即便只是踏足道门十余年载,染指仅如蜻蜓点水,可这地理堪舆,超渡择穴却也难不倒我们。”

“喧爷,依我来看,这两个家伙有点水,将麻三的后事交给他们来办,我反正有点信不过。”

“对头,你说得没错。”喧爷这一句让我心里凉了半截,接下来他又说:“不过呢,怎么说也是他们一片好意,那就让他们试试。如果真的办得不好,到时候新帐旧恨一起算不就行了。”

江一龙快口说:“多谢喧爷成全。”

“时间耽搁了不少,那你们就马上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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