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尔虞我诈
楚芸同佩兰默契的加快了脚步，在静谧的深宫中穿梭，到了慈宁宫外，楚芸捋了捋微乱的发丝。
佩兰凑到楚芸的身上闻了闻：“还好小姐的身上有淡淡的药香，不然都盖不住刚刚那股味道。”
楚芸向佩兰打了个颜色，嬷嬷已经到宫外张望了。
“嬷嬷，楚芸愚昧，来了两次了，还走错了路，兜兜转转才到了太后娘娘的跟前。”楚芸粗略的估计了一下刚刚耽误的时间，兴许宫宴已经结束。只不过人命关天，她不能不救。
毕竟在宫中当差多年，嬷嬷的戒心自然是重了些，上下扫了一眼楚芸，脸上仍是带着笑容：“是老奴的疏忽，应该带着八王妃过来的。”
说罢，弓着身子恭恭敬敬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太后娘娘已经等候多时了。”
楚芸提起了罗裙，跨过了高高的门槛，方才看到大殿之内，有两个厉害的角色。
皇后一身紫衣，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目光从楚芸进门开始，就未离开她的身上。宸妃娘娘的衣服红艳程度竟然更甚一筹，虽是未着正红，可在皇后娘娘面前，这样的装束似乎有违礼数。
宸妃娘娘能够深受皇上宠爱多年，自然不会如此莽撞。宫宴上的穿着，娘娘们本都是相互打听，可宸妃的线人今日来报，皇后娘娘所着的衣裳为正红。她方才将这玫红的衣服穿上，不曾想线报有误。
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宸妃娘娘只能顺其自然。她没有将视线放在楚芸的身上，而是从手边，端起了一碗茶水，细细小酌。
太后娘娘一脸慈祥的笑容，脸上的细纹微微上扬：“来来来，坐到哀家的跟前来，还是年轻人讨哀家的喜欢，可惜妙雪到了那荒芜之地，哀家身边连个年轻的人都没有。”
楚芸觉得现场的气氛甚是诡异，太后这话不像是平白无故说的。有意无意的映射着两位娘娘似乎让她感到不悦了。
“承蒙太后娘娘的厚爱，楚芸受宠若惊。”楚芸含着笑，带着一丝的羞涩，低下了头，目光扫了一眼两位娘娘。
皇后娘娘一脸的歉意：“是臣妾没有做好，让太后娘娘烦心了。”
宸妃娘娘反而轻松的开起了玩笑：“母后这是在抱怨我们年华已逝，皇后怎么还把错揽在自己的身上了？”
“这人啊，一旦上了年纪，就变得死气沉沉，也就宸妃还有点活力了。”太后娘娘轻轻转动手中的指环。
宸妃的心一沉，自己膝下无儿，太后这么一说，颇有提点此事的意味。她也不介意露出落寞之色，轻叹了一口气。
若是听闻太后此言，心中还无一星半点的感触，在他人看来，便是藏得至深。
楚芸退到一旁，站在太后的身侧，目不斜视，乖巧的听着众人的言论。假装不以为意，实则细细推敲着这后宫的局势。
“楚芸这丫头平日里虽说话不多，可深得众人的喜爱，相府实在是育女有方。”皇后打量着太后的神色道。
太后望着楚芸满意的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听闻相府还有一个千金，嫁到了楚睿的府中，不知我这一把年纪，有没有记错。”
宸妃道：“太后娘娘的记性可比我们几位妃嫔强多了，不提我都忘了，今日宫宴上，她们姐妹俩轻声，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半天。”
“噢？这么说来，我倒是对这个姑娘有些兴趣了，她已经出宫了吗？”太后难得找到了些提得起兴趣的事。
宸妃娘娘继续说：“这宫宴才刚刚结束，恐怕现在去拦还来得及。”
嬷嬷得令，匆匆忙忙的走了出去。
楚芸倒是没有想过，同楚倩一起在太后娘娘面前，应该如何说话。楚倩的外形本就小巧可爱，招人喜欢。加上那精湛的演技，长辈们都对她十分满意。这样一比，自己似乎逊色了不少。
“家妹前年便在绣会上博得了头筹，想必格外娘娘都有所耳闻，如若你们喜欢，倒是可以叫她绣些荷包相赠。”楚芸不经意的提起此事，一来让太后她们听起来像是在夸楚倩，显示自己待楚倩情深义重。二来便想难为楚倩，她也得意了许久了。
“听闻宸妃曾邀请楚芸到你宫里替你号脉，也不知是开了什么灵丹妙药，你的血色竟然好了这么多。”太后娘娘旁敲侧击。
宸妃在后宫之中的势力仅次于皇后娘娘，膝下无子，所以她是众皇子拉拢的抢手人物。而她素来不喜与皇子沾亲带故，如今却主动邀请了楚芸到自己的宫中，实属蹊跷。
如若是其他皇子与宸妃走的相近，太后便顺理成章的怀疑二人已经联合。可偏偏就是自己最为宠爱的八王爷，他对皇权毫无兴趣，更不可能愿意拖泥带水的和后宫沾上什么关系。其中个别道理，实在是无法捉摸。
宸妃娘娘用余光扫了一眼身旁的皇后，二人的目光恰巧相会，皇后的目光有些闪躲。宸妃方才说道：“楚芸哪里开了什么灵丹妙药，不过是改了改我先前不好的膳食罢了。”
宸妃多年身体怪异的原因便在于月事期间所喝的补药，这么说，想必皇后娘娘心中已经有数。
皇后狐疑的看了一眼太后身边的楚芸，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对这宫斗之事似乎是毫无兴趣，可偏偏哪都有她。
正说话间，嬷嬷从外面将楚倩带了进来。楚倩还是有些紧张，本以为太后终于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存在，想要在她的面前，赢得喜爱。
没想到一走进来，便是这么大的阵仗。后宫几个领头的人物都在这里，尤其是撇到了楚芸的存在，更是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参加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宸妃娘娘。”楚倩欠了欠身子，甜美的笑着。
这笑容不论是谁看了去，都觉得无比的单纯可爱。宸妃望着眼前的女子，不由的扬起了嘴角。只觉得这个五王爷的侧妃，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太后娘娘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樱桃小嘴，略施粉黛，和楚芸只是在气质上有着不同之处。论长相，似乎也难评出个高下。
“走进点，让哀家瞧一瞧。”太后招了招手，脸上仍是和蔼可亲的笑容。
楚倩的心稍微放了下来，太后这表现，起码表示不是来苛责自己的。经过楚芸的身旁，明明瞥见了她的笑容，可仍是觉得不寒而栗。
太后上下打量了许久，说道：“你们姐妹二人还真是招人喜欢，可惜你的姐姐性格淡漠了一些，你要是能说会道，以后常到我宫中来走动走动。”
楚倩尚未开口说些什么，太后便对她满意之极。有些原因是因为楚芸的优秀，让她觉得相府走出的女子，应该相差无几。
“多谢太后娘娘的厚爱，我比姐姐活泼了一些，就怕自己太啰嗦，说的话太后娘娘不敢兴趣。”楚倩低着头，说话的声音把控的极好。
“哪里的话，我一个老人，巴不得有人能够和我多说些话呢？”
宸妃笑道：“太后娘娘这就移情别恋了，那我便收了楚芸，她还能在我身体欠佳之时，给我些许意见。”
“两个丫头我都喜欢，不是说楚倩这丫头的锈艺精湛吗？倒也是门好手艺，到时候给我绣一个荷包袋来，羡煞你们。”太后把手放在了楚倩的手上，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就对她喜爱有加。
楚倩一听，心忽地一沉，她的锈艺根本不及楚芸。当年的绣品是楚芸所做，现如今要自己再绣一个赠与太后，肯定会露出马脚。
这前年的一件小事，太后自然不会记得如此清楚。想必时辰楚芸在众人面前提及了此事，想到这里，楚倩一腔的怒火。
楚倩愣了愣，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只恐楚倩的锈艺退步，不合太后娘娘的心意。”
“你和你姐姐一样，都是谦逊的丫头。”太后只道是楚倩有些拘谨。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下次进宫之时，给太后带来便是。”楚倩小声的答应着，低着头，阴狠的目光瞥过楚芸的脸庞。
宸妃娘娘敲抬起头，心头一惊，看来楚芸的妹妹绝非等闲之辈。一个表面上如此单纯可爱的女子，竟然在脸上浮现了如此毒辣的表情。
皇后娘娘倒是比宸妃娘娘沉默的多，只道一些嘘寒问暖，无关紧要的话语。
宸妃打着趣道出了不少的己见，看起来倒像是一个自由潇洒之人。可内心却藏满了愁与苦，楚芸有些佩服宸妃娘娘的表现。
相教之下，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她，终日里沉着脸，有些抑郁，反倒是容易让人起疑心。
一晚的交谈，除了太后娘娘以外，所有人的手上都捏了一把汗，生怕说错了什么。
回府之时，楚倩想起了过几日便要上交的荷包，脸上的表情便狰狞了起来。楚芸那个贱蹄子，三番两次的捉弄自己，活该她的弟弟到现在还难寻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