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疯女人的身份
太后身旁的嬷嬷径直的向楚芸走来，俯下了身子，在楚芸的耳畔说道：“太后娘娘听闻你进了宫，特地邀你前去喝茶。”
楚芸扫了一眼身旁楚倩的神色，她的双眼虽然盯着这前方，可耳朵却恨不得能够伸长，凑到这边来听听。
楚倩只听到了太后二字，可心中也有了数。可就算如此，心中仍是有些不怪，都是王爷的妃子，凭什么楚芸就整日和太后还有皇后打交道。
楚芸起身，故意一字一句的在楚倩的耳畔说道：“太后娘娘找我小叙，就不和妹妹闲聊了。”
眼见着楚芸走远，轩辕楚睿起身，楚倩拉住了他的右臂，双眼之中饱含深情和祈求：“王爷，你去哪里？”
“这里有些闷，我出园中走走。”轩辕楚睿甩开了楚倩的手，大步的往楚芸的方向走去。
楚倩的指甲深深的嵌入自己的双掌之中，她和轩辕楚睿那一夜发生了关系，便是因为他错把自己当成了楚芸。
没想到二人都已经成亲这么久，他仍然是对楚芸念念不忘。
楚倩安奈住自己的内心，不追上去才是明智的选择。二人自然是不敢在宫中行越轨之事，如若她现在缠着轩辕楚睿不放，只怕会让他觉得更加厌烦。
楚倩虽是坐立难安，仍是乖乖的呆在了宴会之上。
“八王妃，老奴还有别的差事要做，不如派个公公送你到太后的寝宫之中？”嬷嬷问道。
楚芸温婉一笑道：“嬷嬷忙去就是了，楚芸已经去过两次，知道太后的寝宫在哪，您就不必担心了。就算迷路了，这宫中，哪里没有当差的人，问问就是了。”
嬷嬷点了点头，这八王妃也是个聪明人，想必找个寝宫不在话下：“那老奴就告退了。”
嬷嬷往相反的方向而去，佩兰跟着了楚芸的身旁，她这进宫也有几回了。可心中还是忐忑不安：“小姐，我们真的能找到太后的寝宫吗？我总觉得在皇宫里，随便说错一句话就要掉脑袋，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你放心好了，我自当尽力保住你的脑袋。”楚芸打趣着。
两人提着一盏灯，便往太后的寝宫而去，楚芸七拐八拐，越走越深，佩兰的心不由的提了起来：“小姐，你不会是走错路了吧，这里怎么这么黑？”
楚芸暗想，这宫中，今生来的不多，可前世，便是她亡命之所。她又怎么能够不熟悉呢？
“瞧你这记性，你可曾记得那天公公带我们走的小路。”楚芸见她害怕，将油灯提到了自己的手上，好让佩兰腾出手来，挽在自己的臂上。
佩兰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啊……就是那个唱歌的娘娘所住的冷宫……”讲到这里，她的声音又渐渐沉了下去，那两只小手，将楚芸抓的更紧了。
“小姐，我们为什么要走这条路啊？”佩兰的眼睛只睁开了一条缝，全凭着楚芸带路，方能够前进。
楚芸也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只是这个女人的身份，实在是让自己好奇。
今日里头一片寂静，只能听到二人的双脚踩在软绵绵的烂叶上的窸窸窣窣声。
每一步，都让楚芸的心更沉，前世的自己，最不屑的地方，竟然是自己葬身之地。佩兰只觉得楚芸的身上散发着寒气。
冷宫的门轻轻掩着，里头不过是一个疯女人，这大冷天，想必守卫都偷懒去了。楚芸朝着虚掩的门走去，佩兰紧张的抓疼了她的手臂。
“小姐……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佩兰的声音在静谧的夜响起，有些瑟瑟发抖，格外的渗人。
楚芸径直的向前，轻轻的推开了门，一个空旷的院子呈现在了她的眼前，那口枯井格外的醒目。楚芸的心犹如被千万只蚂蚁钻心一般，不由的皱紧了双眉。
“小姐，这里还有几份没动过的饭。”佩兰指着地上的碗筷说道。
楚芸撇了一眼，这些饭送来的日子不同，想必这宫中的娘娘已经有几日没有吃饭了。那日她所坐的石凳上，也是空荡荡的。
楚芸的心一沉，加紧了脚步向房中走去。推开布满灰尘的门，里头散发出一股恶臭。几只老鼠瞬间从这个角落窜了出去。
佩兰跳了起来：“啊……小姐……我害怕……”
反倒是楚芸，丝毫不畏惧这漆黑的屋子。楚芸用手上的油灯点起了屋子里的灯火，暗黄色的火光照亮了破败不堪的大殿。
一阵呻吟声从角落里传来，楚芸举起了油灯，往那个方向探去。一张布满乌黑发丝的脸庞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佩兰惊叫一声：“鬼啊……有鬼啊……”
楚芸转过身，立刻掩住了佩兰的嘴巴：“这是我们那天见到的娘娘，你看……”楚芸指着女人手上的锦帕说道。
佩兰看了看，上头那个血红的泪字十分醒目，确定了身份以后，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不会是死了吧？”佩兰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虽是害怕，可此时却把楚芸护在了身后，自己要上前打探。
楚芸不由的想起自己的身份，也不只是个死人还是活人。如若佩兰知道了自己的经历，不知是否也是这般畏惧。
哪怕眼前是一具尸体，对楚芸来说，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鬼门关都走过一遭的人，岂有害怕这个的道理。
一动不动的女子忽地窜了起来，猛地椅着自己的脑袋，倒像是被楚芸二人给吓着了。没一会，又像是精力耗尽一般，瘫软无力，倒在了地上。
楚芸将油灯递给了佩兰，只身一人将该女子拖到了床上。
此时，浑然不知，在窗外，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屋内的一举一动。轩辕楚睿紧盯着床上的女人，心头一紧，压住了内心想要上前的冲动。
“佩兰，你把灯放在这里，去打盆水来，我看见旁边有个厨房，你去把门口的饭热一热。”楚芸边说着，边把手上的人小心翼翼的放倒在床上。
因为虚弱过度的原因，床上的女子极度空库，却无可奈何。
轩辕楚睿透过阴暗的灯光，望着楚芸的脸庞，难得那张疏离清冷的面孔有如此轻柔的一面。
楚芸将女子两边的发丝轻轻的撩开，虽是人到中年，可这张姣好的面容，却是让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兴许是常年在冷宫之中，阴暗潮湿的环境，导致了她的脸上长了一些湿疹。衣服也不知是多久没有换过，上头散发着一股异味。
楚芸将轻轻搭上她的手脉，脉搏微弱，加上常年吃不好睡不好，如今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如若不是被她发现，只怕几日的光景，就能要了她的性命。
楚芸从袖中取出了师父炼制的丹药，放入她的口中。女子一口咬住了楚芸的手指，楚芸生疼的皱了皱眉。
轩辕楚睿正要推开门上前，佩兰端着一盆水，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他往后一躲，望着她走进了破败的大殿。
“小姐……”佩兰匆忙放下了手中的水，将楚芸的手，从女子的口中拔了出来。
楚芸并不理会自己手上的伤口，径直的走了过去，用帕子沾了点水，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女子身上的湿疹。
她身上的皮肤已经有几处溃烂，触目惊心，佩兰望着小姐仔细的擦拭那恐怖的东西，只觉得自己的小姐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服了丹药以后，女子渐渐有了一些力气。
楚芸问道：“你是哪位娘娘？”
对于这件事情，女子似乎不愿提及，痛苦的表情从脸上一闪即逝。继而疯疯癫癫的唱起了歌：“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佩兰虽是不解，可楚芸做事，一向有她的道理，所以并不插嘴多问。小心翼翼的站在了身旁，两腿仍是在发抖。
楚芸见她不说，可心中也有了数，只怕此人是装疯卖傻，在宫中方能够保存性命：“饭菜放在了一旁，娘娘请自行服用，小女还有事，先行一步。”
女人仍是对楚芸的话不做理会，自顾自的哼着歌，人也已经有了几分气血。
“对了，这屋中阴暗潮湿，恐怕对您身上的湿疹不利，把窗子打开透透气吧。”楚芸留下了这句话，和佩兰加快了脚步，往太后的宫中走去。
望着二人匆忙离去的背影，楚芸方才那抹温柔，还停留在他的心间。她救了大殿之中那个女人，自己心中竟然有一丝的高兴。直到二人的背影消失在这漆黑的夜里，轩辕楚睿方才踏进这破旧的大殿。
床上的女子紧闭着双眼，不知是不是睡着了。脸上早已没了年轻时的模样，记得上一次见她，已经是十年前。轩辕楚睿望着她，心头竟然有一丝的心疼。不断的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再有任何的感情。
不管是对这个女人还是楚芸，都一样。他们只会成为自己的牵绊，想要得到皇位，只有不择手段。
床上的女子轻轻动了动手指，抬起了手：“睿儿……是你吗？”
轩辕楚睿二话不说，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