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个人的征程（5）

徐舟遵守和妈妈的约定，日夜期盼着妈妈来接自己。在等待的日子里，他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要长大，成为男子汉。

五岁的丁念还是不谙世事的孩子，她只要想着法子玩耍。五岁的徐舟却悄悄长大了，他开始想方设法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大人。丁念成了徐舟最好的实验对象，他在丁念身上，练习怎么照顾一个人，怎么让她依赖自己。

快上初中的时候，妈妈突然回来了。

她在家里住了几天，每天把徐舟带在身边，给他买垂涎已久的昂贵玩具，带他去附近县市的游乐场坐摩天轮和过山车。徐舟感到快乐极了。妈妈不太敢坐过山车，徐舟挺起胸膛，拍拍妈妈的肩膀：“妈妈别怕，我现在能保护你了。”

妈妈蹲下来，紧紧抱住徐舟：“舟舟真棒。”妈妈的头发又长又黑，发尾烫成小卷，徐舟把小手指伸进一个发卷中，凑近鼻子，有股好闻的气味。

当妈妈和爸爸在他的小房间里，问他想不想跟妈妈走，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一刻，他看到了妈妈脸上欣慰的笑容，和爸爸失望的眼神。

他爱妈妈，他愿意跟妈妈去任何地方，为了和妈妈在一起，其他的都顾不得了。

妈妈嫁给了当地的富商。继父做防盗锁起家，发展成数百人的大工厂。他表达爱的方式，就是给他们钱，很多很多钱。他花大价钱把徐舟送进私立初中，每个月给徐舟一大笔零花钱，根本花不完。妈妈则得到了随意刷信用卡的权利，继父从来不问刷了多少，多少钱他都会替她还。除此之外，继父对两个人的生活不闻不问。

妈妈生日那天，和徐舟在家做了一桌菜，特意打了电话叫继父早点回家。但继父只说了句你们自己吃，我有事要忙。

徐舟感到愤怒，这就是妈妈口中所谓“值得爱的人”？他根本配不上妈妈。

妈妈又开始日夜不归。

外表富丽堂皇的房子，里面却无人打理，堆满垃圾，一片杂乱。偌大的别墅，徐舟一个人学习、读书、睡觉。

在学校，徐舟也过得不如意。他在小城里的巷子长大，对时尚流行一窍不通。他不懂网络，不打游戏，不会台球保龄球，唱K走调……他和别人格格不入。成绩倒是不错，但这是因为他把社交的时间也用在了学习上。他想起在莲城的时候，和丁念玩的游戏，多么简单有趣。可惜在这里，找不到丁念那样的玩伴了。

他给丁念写信，以排遣内心的郁闷。在信里，他尽情回忆小巷的日子，相比现在，小巷生活算得上无忧无虑，能给他少许安慰。

他长大了，但实际上，他又回到了儿时，每日苦苦等待妈妈回家。

等到最后，等来了妈妈的死讯。

他深爱的妈妈，再一次抛弃了他。

在这场生命最初的漫长等候里，徐舟的心已慢慢碎成了粉末。

他对爱的期盼，爱的向往，在他真正爱上一个人之前，就消耗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