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个人的征程（3）

最后一层。丁念的脚又酸又沉，两手都按在扶手上，才能缓慢向上挪动。

不断有男生上上下下地搬运行李、拿东西，经过的人都要打量丁念一眼。有人从别的公寓楼回来，听说了丁念的疯狂行径。真当看到传说中“穿牛仔短裤，扎马尾辫，相貌清秀可人，到处敲男生门”的女生，他们不禁感叹，做出如此壮举的，竟然是个体型如此瘦弱的女生。

“这女生脑子有问题吧，要找人也不是这么找的。问学生处也行，去报到点看看学生名册也行，找每个公寓楼的管理员也行。用得着一间一间寝室地找？”

很久以后，丁念也会这么笑话自己。她不笨，但是碰到和徐舟有关的事，她总是用最笨拙的办法解决。她有使不完的精力，必须用得浪费、挥霍一些，才能将内心的感情倾倒出来。这是她第一次爱上一个人，第一次谱写爱情的剧本，认认真真安排细节，她做不到。似乎只有粗暴、疯狂、令人费解，才足够表达出爱的简单与纯粹。

丁念终于爬上六号公寓的第六层。她站在“6-6”的圆形标牌下，弯下腰，大口大口喘气。

深吸口气，她走到走廊一侧，准备依序敲响铁门。

砰砰砰，砰砰砰。

“你好，找谁？”戴着眼镜的男生打开门，看到从头到脚湿漉漉的女生站在门前，吓了一跳。

“我找，徐舟。”

“徐舟？你是他什么人？”

“我……”丁念握拳，坚定了一下因为心虚摇摆不定的心，“我是他女朋友。”

眼镜男扑哧一笑，扶扶眼镜，看向丁念身后：“徐舟，又是一个你的女朋友。”

丁念转身，脚太软，没站稳，扑进和她一样湿漉漉的怀抱里。

眼镜男知趣地掩上铁门。

“小念，你来了。真是太好了。”

他们分开之后，这是许念第二次听到徐舟的声音。上一次，他的哭声从电波那一头传来，让丁念的世界下起瓢泼大雨；这一次，他的声音就在耳边一公分的距离，这么近，这么清晰，丁念的天空瞬时阳光灿烂，微风徐徐。

“嗯，我来了，我来找你了。”丁念把满脸的汗水全擦到徐舟的白衬衫上，或许还混合着激动的泪水。

拥抱只有几秒钟，对丁念来说，这几秒钟是她用过去的几年漫长的光阴换来的。

“我早猜到，你那么聪明，考上N大轻而易举。”徐舟扶丁念站好，如丁念所愿对她露出微笑。

“就算我不聪明，我也会考上N大的。”丁念信誓旦旦地说。没人比她更相信自己的决心。

“进去坐坐吧。”徐舟说。

眼镜男见状，再次识趣地“去隔壁寝室串门”。

丁念进了徐舟的寝室，在他的座位上坐下。她像回到了小巷里，徐舟的房间，那里有他的书桌，他的床，他的气息。丁念如入无人之境，陶醉地观察徐舟桌上的摆设、床单的纹理。

“听说你挨个寝室敲门找我？”徐舟问，“累了吧，喝杯水。”

丁念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只玻璃杯就递到她手里。徐舟的杯子！她满脑子这个念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

“水多的是，没人和你抢。”徐舟又给她倒上一杯。丁念却不接水杯，抓住他的手腕就问：“为什么高三后来不给我写信了？我给你写了那么多信，你也不回。”

徐舟也不推开她的手，任由丁念拽着他，微笑着回答：“高三学习太忙了，不想影响你学习。”

“我不信，肯定不是这个原因。”

“那你说是为什么？”徐舟反问，笑容依然不改。

丁念想说，是不是因为论坛里的那条帖子，但她问不出口。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想了。”徐舟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