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回忆里奔跑（5）

徐舟母亲去世的消息很快传回了莲城，李大爷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带到丁家。

丁爸爸和李大爷把徐叔硬是从屋子里拖到丁家的客厅里，徐叔一脸憔悴，胡子乱糟糟扎满下巴。

三个男人相对无言，酒开了一瓶又一瓶。

第二天一早，徐叔声称要去把徐舟接回家来住。但两天后，他一个人回来了。丁爸爸和李大爷问他，是不是徐舟那小兔崽子在那边过得滋润，不肯回这破弄堂来住，徐叔摇头。

“都成龙了，何必再把他拉回这小水沟。”徐叔说。

丁念对这些一无所知。她以为，在这片弄堂里，徐舟母亲去世的事，是她和徐舟的秘密。

有了这个秘密，丁念对徐舟的喜欢，从一颗小小的蓓蕾，迅速吸收养分，开出饱满的花朵；不经意间，五颜六色的花朵就铺满整座山头。丁念写的信越来越长，没说喜欢他，但每一个字都透出喜欢来。徐舟的信还是像以前那样不长不短，可丁念从中读到了越来越多的想念和信任。多收到一封信，她的信心和希望就多一分。

“小念，还记得小时候我们玩娶媳妇的游戏吗？有次我说，娶媳妇，媳妇要带嫁妆来的。你马上跑回家找丁伯伯，问他给你准备好嫁妆没有，他在做饭，很不耐烦地把你赶走，结果你蹲在家门口哭鼻子，逢人就说你嫁不出去了。我只好说我也没准备彩礼，扯平了，你才不哭。现在想想，那时的我们都好单纯。”

“小念，这座城市没有星星，唯一的星星是月亮。看得到月亮的时候，我就想，我只有这轮月亮了，只有这轮月亮照着你也照着我。”

“小念，怎么才能习惯孤单呢？我想回家。想回莲城。想回巷子里去。可是我回不去了。我妈走了，我爸也不来找我。我不怪我爸，我妈妈来接我的时，是我选择了离开他，跟妈妈走。小念，你真幸福。你拥有的是我永远失去了的东西。上天太爱你了。这样很好，你是值得被爱的女孩。”

“我要是回去，寒假暑假都可以。我不敢回莲城。那是属于回忆的地方。像天堂一样不能接近。”

“继父对我其实不错，至少不在钱方面亏待我。读这学校，样样要花钱，交朋友也是。上个周末，班里有个同学办生日派对，去的人都带了很贵重的礼物。我挑了条施华洛世奇的手链，被扔到喷泉里了。回家上网查了查，才知道施华洛世奇水晶不是水晶做的，是玻璃做的。我哪分得出来呢？玻璃和水晶那么像，都是透明无暇、像梦一样的东西。”

“十八岁生日快乐。时间过得真快，明年这时候，我们都在大学里了。我可能会保送N大，不算是特别好的学校，但我也不想冒险考更好的大学。小念你会来的吧？等你。”

“小念，有个女生说喜欢我，想和我交往。我拒绝了。说不清楚为什么，好像有块巨大的石头挡在我面前，我一有想要跨过去的念头，它就变得更大更高。我不会在高中交女朋友的，她们和我不在同一个世界里。”

“小念，要是十年以后，我们都没有喜欢的人，就在一起吧。如果是你，我说不定有让你幸福的把握。如果是我，你会丢下我，让我不断等待吗？”

“小念，网络是个坏东西。别碰，一辈子都别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