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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 家主之位(下)

假如让时间倒退,她也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元玉夫人端坐在一片白色帐幔之前,里面安静平躺着的身影被同样的白色覆盖。

“夫人,少主已经准备妥当。”

门外弱女禀报,元玉夫人只是柔声道:“让他进来吧。”

进门的不止正清一个,博昌也紧跟其后。元玉夫人只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将那位置留给正清。

“这或许是你见父亲的最后一面,”转而又嘱咐,“博昌,我知道你昨日去过神女殿了。”

博昌低头没有解释什么。

“我们元家不信那种东西。”她还是不舍的又回头看了那个被覆盖的身影,“我们元家只信自己。”

“博昌知错了。”

“他们应该都来了,过会儿你们也一起过去。”

元玉夫人亲自拉上门,低头闭眼轻呼一口气。那边的气氛怎样,她想象得到。

自己不是薄情的人,其实是太多情才让自己无法摆脱这样的重任。

面对大厅内各就各位的几位家老,元玉夫人只是轻轻落座在主位的一侧,她丈夫大铜城城主座位旁边,一直是属于她的位子。

下面数双眼早已经盼望着,紧盯座上的人,试图从表情中解读出什么。

“各位是不是已经等着不耐烦了。”元玉夫人不急不慢地说道,并非询问。从这一张张连褶皱上都带着焦急的脸上不难看出,她的话触动了所有人的神经。

“这主位之上还是空的。”

其中一人大胆提醒。

“传闻是真的吗?”

“城主何在?”

“城主是不是已经遇刺身亡了?”

“夫人不用拖延时间。城主之位不能总这么空着。”

“谁说这个位置会空着?”元玉夫人环视众人,“是有人希望这个位置空出来吧。这样的痴梦还是别做了。”她无声的轻瞥一眼坐在客位的玉树丰。就如同他昨晚所应诺的,安静得就像厅内装饰用的某样摆设。

“等正清的伤养好,就……”

“少主年幼,不堪大任呐。”

“他还是个毛孩子,怎么能坐上家主之位,还能成为一城之主。夫人请三思。”

“看来城主的事是真的了。还是先安排城主之事,再……”

“不行!这大铜城怎么能一日无主。现在他国虎视眈眈,一直垂涎城内的银铜宝矿。应该上书国主才对。由国主决定继任者,这样的大事我们怎能私下决定。”

“对,我们可以先列选几位后上报,请国主做主。”

“呸,说得好听,你这老东西是自己盘算着什么吧,却在这里说的义正言辞。”

“为了大铜城的将来着想,自然是要选出更优秀的继任人,我为什么不能提?”

“你提那我也提,我也提我的长孙,也是栋梁之才,也有继任的能力。”

厅内已是吵成一团,完全没了长辈的脸面。上座的元玉夫人并不出声制止,偏偏看着这些争论持续下去。

“韦公说的未必有错。能者居之嘛。”玉树丰放弃刚才的沉默,站起身插入了争论之中。

“常史大人说的对。不知常史大人从都城而来,是带着国主的谕旨还是为公世玉家?”

“韦公这么问,我都快不知该怎么回复您。”玉树丰笑呵呵继续道,“几日之前正是从家中而来,虽未带国主的旨意,但正准备今晚急写奏报快马带去国主。怎么样,各位老大人们商量出个结果没?”

众人没想到,这位城主夫人的胞弟竟没袒护自家外甥。

“既然各位还未决定,那还是按照老规矩,先行祖祭,不要误了时辰。”

仪式之时,元主正清也随元玉夫人出席,却是勉强跟在后面一言不发。一脸病容,精神不愉。乳娘慧娘也是紧随其后,生怕少主支撑不住,破坏了仪式的庄重。

酒撒列位祖先牌位之前,后有跳祭舞者欢跃围绕。这种相似又别样的祭礼让这具身体内的外来者新奇不已。她以为会很繁复的仪式却是大半日便结束了。

她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但其实并没有,才刚刚开始而已。

“夫人,刚才府外有人闹事,说是要找韦公大人。”

有厮人禀报,众人皆将视线转投韦公,白发苍苍也是七旬老人依旧红光满面,听到此言的韦公也是诧异。

“是何人找老夫?有何事?”

“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说自己的爹被人打成重伤,说是韦公家的人打的,他要讨个公道。”

“什么无知小民来闹事,轰出去就是。今日是什么日子,这么无赖胡闹。”

元玉夫人却阻止道:“来元府上告一定不会是无中生有。韦公也不用急,说不定只是误会。找他来问清楚便了。”

不久,厮人便带着一个少年进来。一路上少年嘴里骂骂咧咧,不干不净,再是一身的旧衣破洞,一眼便知是贫苦孩子。但这个少年面对众人也不怯场,一进厅就喊:“哪个是叫韦公的!哪个!给老子出来!”

阿凉!

一直站于正清身后的博昌吃了一惊。

“大胆无礼!对着城主夫人和众位大人你应该下跪求问。”厮人呵斥阿凉,却又被喷了一脸口水。

“我跪?呸!我跪你个大头鬼!是你们的人不问青红皂白把我爹打成重伤,却要我跪?这是你定的规矩吗?”

“这是大铜城的规矩,见元家主人就要下跪。”

“那个是元家的主人,我瞅瞅?”

噗通——

阿凉还未反应,自己的膝盖就被踹倒跪地。他咬牙切齿地抬头一看,却是博昌出的手,他只有暂时咽下这口气,但手里紧捏拳头,暂时压下怒气。

“我竟然忘了你这条元家的狗也在。算我倒霉,没讨到说法却要被你们打。”

那韦公见跪地的少年,颇为不然的慢慢踱步出来说话。

“刚才是你要找老夫?”

“你就是韦公?”阿凉猜到几分,想站起来却见博昌一直站在身后不敢造次,只能继续用言语讥讽,“果然,狗像主人。”他一翻白眼,补充道,“我说的不是你,博昌少爷。”

“你有什么冤情大可向上座的城主夫人禀明,不必在众人面前出言不逊。”博昌提醒阿凉,“如果有冤就老实说,否则只能把你赶出去,不会同情你半分。”

“好,”阿凉看着上座的元玉夫人,难得老实说话,“我就明白说了。昨晚我爹上工,在万福楼拉小曲儿,却被这个叫韦公的手下打成重伤,从楼上包厢的台阶一直滚下,伤得快要死了。你们元家管还是不管?”

“为何出手如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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