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掌 对峙
那人速度极快,直奔后院而去,卓亦疏看出这人并非横冲直撞,反而是有着明确的方向,说明他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
而且对方也非常谨慎,时不时的回头查看,幸而卓亦疏身负疾踪步,并且已经修至大成境界,这才能隐藏行迹不被对方发现。
不多时已来至府中后院,那人直奔一间厢房而去,临进时仍小心翼翼的回头查看,发现无人跟来,这才推门而入。
卓亦疏隐在窗下,只听得里面有人说道:“二爷,窦华果然追来了,现在安公子正在前院跟他对峙。”
被称作二爷那人答道:“杨国忠必然不肯善罢甘休,待我包扎好了伤处,咱们就离开这里,免得给安公子惹了麻烦,等窦华一出安府,咱们就杀了他,也好给杨国忠一个警告。”
窗外的卓亦疏闻言却是心中一动,暗道:这两人不惧杨国忠的威势,胆敢在长安中与之为敌,必然是英雄好汉,今日既然遇见了,需得结交一番。
心念至此,卓亦疏自然再不隐藏,正要现身,忽见又有人向此处而来,卓亦疏借着月光看去,只觉得这两人非常眼熟,一时间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只见那两人鬼鬼祟祟的一路探查,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眼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卓亦疏忽的心中一动,立时想到这两人都是窦华的手下,刚才在前院时见他二人站在窦华身后,所以卓亦疏才会觉得眼熟,此时必然是趁着窦华在与安庆宗交涉而潜来探查。
窦华的手下必然是来寻屋中的两人,卓亦疏当即轻笑一声,纵身而起,他身形极快,而且悄无声息,转瞬间袭至近前,那两人皆是大吃一惊,可还不待反抗,卓亦疏便已探掌击在他们胸前,登时发出剑气,两人立刻气绝。
卓亦疏抓起两人的尸体向屋门口一扔,立刻惊动屋内的两人,当即冲了出来,见到眼前两具尸体,其中一人说道:“是杨国忠的手下,怎么死在这了?”
二爷向四周看去,却不见有人影,眼下本该出言搭话,只是此时需得隐藏身迹,而且也不知周围的情况,所以不便贸然出言。
幸而卓亦疏无心多藏,是以立刻现身相见,只见他闪身而至,如苍鹰掠空,转眼间落到两人面前。
二爷眼见来人,便知是他杀了杨国忠的手下,当即抱拳说道:“阁下是哪一路英雄,还请告知姓名。”
卓亦疏回过头来,却是当即一愣,原来眼前的两人正是塞北沈家的公孙和以及海顺。
公孙和是沈老太的二儿子,兵器是一柄纸伞,曾在兰陵剑派前与汪伦苦斗,最终平分秋色,而海顺则是公孙海的随从,卓亦疏也早就见过他。
海顺见到卓亦疏后也是一喜,说道:“原来是姑爷来了。”
卓亦疏笑道:“你叫我什么?”
海顺回道:“我家大爷说家主的试题难不住卓公子,小倾从将来肯定要嫁给卓公子的,所以卓公子早晚是我沈家的姑爷。”
海顺本就是公孙海的随从,而公孙海在家中排行老大,沈家下人都以‘大爷’称呼他。
而卓亦疏闻言却是颇为黯然,因为自己还没能蓉穆成舟的人头。
公孙和说道:“亦疏你怎么在这?”
卓亦疏也不便明言相告,只简短的说了荣义郡主之事,然后又问道:“两位怎么也来长安了?”
海顺说道:“不光是我们来了,大爷也来了。”
“此前大哥就把杨国忠的人教训了一顿,那杨国忠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多次找人前来为难。”公孙和身上有伤,显然是经过鏖战,但他浑不在意,此时继续说道:“杨国忠敢来为难燎原堡的人,咱们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大哥带着我们来了长安,又杀了杨国忠的几个走狗,杨国忠又怕又怒,派人四处追杀我们,但塞北沈家岂是好惹的,杨国忠的手下自然不是对手,而他自己整天藏在府邸之中,确实让我们束手无策,敲今日得知消息,皇上派杨国忠去东都洛阳办事,所以大哥决定趁此机会劫杀杨国忠,但大哥腿脚不便,所以我自告奋勇率人袭杀,哪知这竟是杨国忠的圈套,不知他从何处找来一个绝顶高手,剑法超群,我们力战不敌,只有我一人逃了出来,幸而安公子深明大义,将我藏身在此,还派人去找大哥告知此事,大哥知道后立刻派海顺赶来护我。”
卓亦疏听后说道:“看来这个安庆宗倒是颇有胆识。”
公孙和说道:“杨国忠素来与安禄山不和,就是安庆宗在长安中也没少遭到杨国忠的刁难,只是因为杨国忠势力太大,安庆宗只能忍气吞声,但他这次能尽力护我,的确可见胆识非凡。”
卓亦疏看着已经被自己杀死的两人说道:“这两个都是杨国忠的走狗,他们若是久不回去,必然会引起怀疑,我这就去前院看看。”
公孙和点头道:“好,你务必小心。”
卓亦疏轻笑一声,当即转身离去。
未过多时,卓亦疏回到树后,安庆仪见他去而复返,心中稍定,忙低声问道:“你去哪了?”
卓亦疏微微一笑,揽了下她的腰以作安慰,两人身在角落之中,虽然院里灯火通明,但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安庆宗和窦华的对峙上,所以无人注意到这里。
此时只听窦华说道:“说到底,安公子还是不肯给我们行个方便?”
显然此时双方已经争执到了白热化,但安庆宗仍是面不改色,笑道:“窦大人当真健忘,我并非是不肯行方便,而是请大人稍等片刻,待我派人请示了郡主以后再做打算,毕竟府中多是郡主的财物,要是将来郡主怪罪下来,咱们谁都担当不起啊。”
窦华冷笑道:“我看安公子就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安庆宗奇道:“这是在我府上,我何必拖延时间?”
窦华心中暗道:我派去的两人许久未回,必然是已经遭了暗算,可见那两人肯定就在这里。
念及于此,窦华立时成竹在胸,语气越发强硬起来,又道:“这是安公子的府上不假,可我是来捉拿刺杀右相的刺客,此乃公务,既然安公子不愿配合,那就休怪我用强了。”
说完之后大手一挥,就要让手下强行搜查。
安庆宗怒道:“窦华,你未免太过放肆了。”
窦华冷笑道:“公务在身,不免多多得罪,安公子深明大义,自然不会与我为难,若真是有心怪罪,可以向右相言明此事,若是右相怪罪,我自会给安公子奉茶认错。”
安庆宗冷笑道:“就凭杨国忠还真想在长安只手遮天?哼,我既然要告,也要去皇上那里讨个公道,凭他杨国忠还做不了我的主。”
窦华怡然不惧,说道:“那就请安公子随意了。”
说完之后再不耽搁,当即命令手下强行搜查,安庆宗的人立即上前抵挡,但他们只是普通的护院家丁,又怎会是窦华手下的对手,纷纷被打倒在地。
安庆宗的脸色越发难看,窦华敢打自己府上的人,自然就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一旁安庆仪眼见兄长受辱,登时大怒,开口喝道:“竟敢到安家搅闹。”
说着纵身上前,她脾气刚烈,哪会容忍兄长受辱,而且她久在江湖,行事起来本就无所顾忌,不似安庆宗那般思前想后,此时她只想给对方一个教训,所以展开掌法向窦华打去。
窦华手下立时上前阻拦,但他们自然不是琅琊高徒的对手,刹那间哀嚎不断。
安庆仪不想多做纠缠,立时向窦华攻去,窦华脸色大变,连连后退,他的一众手下眼看着阻挡不及,只得大喝威慑,一时间场面混乱无比。
安庆仪距离窦华越来越近,心中便即暗道:今天非得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安家的厉害。
掌劲至处,让人心中凛然,窦华吓得脸色苍白,但却躲不过去。
哪知就在这时,忽有数道冷光突现,径直打向安庆仪,若是击中,安庆仪就算不死也是重伤。
电光火石之间,卓亦疏疾发剑气,登时与那数道寒光相撞,并将其尽数打落,这才救了安庆仪的性命。
卓亦疏心中暗道:暴雨梨花针。
安庆仪去势被阻,只得停了下来,而适才卓亦疏所发乃是无形剑气,此地众人看不出端倪,只以为是安庆仪以高深武功化解了危机。
窦华也是心有余悸的暗道:早就听说安禄山的这个女儿常年在琅琊派学艺,那是江湖中的厉害势力,武功自然不弱,今日见之果然如此,竟能打落白庄主的暴雨梨花针。
出手袭击安庆仪的人正是白九君,卓亦疏在见到暴雨梨花针以后立即猜到了他的身份。
果然,白九君排众而出,仍是那身宽大袍子,他向安庆仪说道:“这位姑娘是什么人?”
安庆仪知道有卓亦疏给自己撑腰,心中不但无惧,而且更加有恃无恐,再加上她本就远非寻常女子,虽然刚刚九死一生,但仍是面色不改,开口说道:“我叫安庆仪。”
白九君微微一笑,又道:“安姑娘的武功厉害得很啊。”
安庆仪只当他是在称赞卓亦疏,是以甚是得意。
只听白九君又道:“姑娘的武功让我想起一位朋友,自嵩山一别,已有许久未见了。”
卓亦疏并未现身相见,但他知道白九君说的人就是自己。
安庆仪微微一怔,不知该如何答话。
一旁的安庆宗却是心有余悸,眼见妹妹毫发无损方才放下心来,此时便道:“窦大人,看来你是要把我兄妹二人置于死地啊。”
不待窦华回话,便即听得府外马蹄声阵阵,紧接着有人闯了进来,只听岐王的声音说道:“我看看谁敢搜查这里。”
窦华眉头一皱,回头看去,只见岐王李范大步而入。
众人赶忙见礼,窦华又道:“三更半夜的,岐王怎么来了?”
李范冷笑道:“我是怕有人搜查时翻出了我女儿的衣物,大唐郡主的名声岂容别人染指。”
窦华闻言登时冷汗直流,李范的帽子扣得太大了,别说是窦华在这,就是杨国忠也不敢担这罪名,当下窦华连忙称是误会,立时率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