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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这个?”他抬起手,手镯的黑,肤色的白,对比格外明显,更让原本觉得这玉镯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的宿淋有了一丝怀疑。

会不会其实这玉镯是有什么用处的呢?宿淋努力挖掘着自己脑海深处的记忆,始终没有想到任何线索。书中不存在她的这段经历,即便是有什么,或许也没处发挥?还是说,是她多疑了,这只是张禹恭自己的喜好?

不对。张禹恭什么没有,为何非要这个手镯呢?宿淋一面猜测着,一面露出自以为纯真又疑惑的表情,点了点头,说:“很多人都觉得黑色不吉利,别说是饰品,连黑色衣服都很少穿。公子一反常理,一直将这镯子贴身佩戴,不知是何缘故?”

“你一个小小的村妇,如此好奇,可不是一件好事。”张禹恭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宿淋想继续问下去的话也被堵在了嘴边,在张禹恭眼里,她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留下来的,如今却又好奇心满满,不断探听他的事情,恐怕是觉得她之前做的是欲拒还迎、惺惺作态吧。她心里有些难受,可是又不能去解释什么,笑着对他说:“就是奇怪而已,既然公子不想说,我便不问了。”

“这是六王女送给她的未婚夫喻畏的礼物。我看着喜欢,就要了来。”张禹恭像是和她作对般,等她说不想知道的时候,自顾自地说出了答案。说完,他看着她,注意着她脸上的变化。

她先是皱了眉,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他还在面前,放松自己的表情,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在意此事,细声说道:“原来如此。”

“不继续问了?”张禹恭冲她伸出手。

宿淋盯着他的手,不明白他想做什么。原谅她这个还没转换好心态的母胎单身,面对这样亲昵的行动,她反应了好长时间,才想到电视剧和小说里似乎有这样的情节。她现在是不是该把手搭上去?她刚想有动作,等了许久的张禹恭收回了手,当作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她突然有点同情张禹恭,明明是情圣的剧本,偏偏碰上她这个不开窍的对手。她掩不住嘴角的笑意,轻轻嗓音,用手掩嘴,想要遮挡一些她无法藏起来的真实情感。

“嗯?故意的?”张禹恭没有生气,挑眉问她,嘴角的那抹笑容分明表示是根本没有在意她这样打脸的动作。

宿淋转身坐到矮桌边,侧身对着大门,外头太阳照常升起,屋里的人总让她觉得一切都没有变。其实什么都变了,她即便再怎么自欺欺人,也知道现在的张禹恭对她逗弄的情绪比较多,哪像是以前那般温柔似水的模样。不知他什么会消了这兴致,离开这里,回到都城。她或许是喜欢张禹恭没错,然而面对这样必然悲剧的结局,她好像做不出飞蛾扑火的行动。

长痛不如短痛。她深吸口气,转头对那个倚在软塌上的人说:“既然住在了这里,我应该算是你的人了,你打算怎么安排我?”

刚才还带着笑的张禹恭脸色瞬时不好起来,她这是在问她什么时候侍寝呢。没有循序渐进,也没有羞涩躲藏,直接询问这事,她是破罐子破摔了。他不知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会让她产生这样的想法,一时火上心头,冷哼道:“你倒是识相。”

甩下这句话,张禹恭站起身,快步走出她的房间,没说今天到底要不要在这里睡。宿淋站起身恭送他,用余光看着他刚才靠着的引枕,长叹口气。

虹麦在外头等了许久,看到张禹恭离开后,才走了进来,问道:“姑娘,热水已备好。”

她点点头,跟着虹麦走到隔壁的浴室。这里自然不能像王宫一般用建好的浴池,备好的浴桶放在里间,用一座屏风隔开。宿淋亲自动手脱下衣物,走进浴桶坐定后,虹麦才走了进来。

“虹麦,让你来伺候我,真是委屈你了。”宿淋说这话时倒是有几分的真情实感,一个貌美的年轻姑娘来伺候她这么个老阿姨,可不就是委屈人家了嘛。同样是人,她没付出什么,怎么就当得别人的照顾?

“这是我份内的事情。”虹麦回得十分规矩。

现在两人还没到可以交心的地步,听到她这样的话,宿淋也只是“嗯”了一声,没有过多地说什么。过犹不及,太过殷勤会引来疑窦,对两人来说,都不是好事。

虹麦嘴上不说,心里对这位新主子存了许多疑惑。两人见面还没两个时辰,她却感觉到这位姑娘并非是其他人口中说的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姑娘。这位姑娘沉静得太快,丝毫没有身份转换的过渡,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吩咐她做事没有畏畏缩缩,也不会太过张狂。可是看这位的肤色和皮肤状况,应该是做惯劳累事的才对。

她正要拿起巾帕帮宿淋擦背,眼尖地发现宿淋的背上有许多陈年伤口。她不禁轻呼出声:“你的背……”

她不说,宿淋都有些忘了自己背上还有这些伤疤。这些伤不是不能治,只是以前一直没在意,现在是想治都没钱治。有时候宿淋还会想,伤疤可是证明自己为国为民的事迹,可能这是命运的安排,让自己一辈子记住吧。

“小时候的伤。看着有点吓人,不好意思。”宿淋笑着说,“如果你不习惯,我自己洗就好了。你帮我去准备点心吧,我肚子有些饿了。”

“是我堂皇了。”虹麦只是突然之间看到这么多伤痕有些惊讶,宿淋年纪不大,却有这么多的伤痕,应该是小时候受过很多磨难吧。难怪长大了面对事情这么沉稳,只有经历多了,方能将自己的心炼成刀枪不入。

宿淋没想到背上的伤痕居然引发了虹麦对自己的同情,也算是意外之喜。毕竟还要相处一段时间的人,交好总比交恶好。

洗完澡,宿淋换上舒服的长袍走到房间,发现桌上已经摆了几道菜,不管是色泽还是香味,和她自己煮的吃食都好上不止十倍。她坐在桌边,再次体会到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边拿起筷子,边暗暗感叹,真是堕落的生活啊。

当张禹恭再次走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吃了半碗饭了。看着桌上都被动过的盘子,应该算是合她的胃口吧。张禹恭想着,直到走近看到了桌上的炒什锦果,他开口问:“这些菜你都喜欢吃?”

宿淋早就看见他过来,但是她忙着吃饭,就没起来行礼。现在听到他的问题,她将嘴里的饭菜咽了下去,点头道:“很好吃啊,你们这里的厨子手艺真不错。”

他拿过她手里的筷子,夹了粒什锦果放嘴里,然后对一边伺候的虹麦说:“把这盘拿下去吧,以后不要做了。”

虹麦听到命令,立即将那盘菜端了下去。

他将筷子还给她,坐到她身边的位置,也没叫人多拿双碗筷,只是看着她吃饭。表示压力很大的宿淋先是硬着头皮吃了几口,发现身边的人真的就是在看自己吃,她一脸难色瞥着他,说:“公子啊,你这样看着我吃饭,我吃不下去。”

“为什么吃不下去?你不是不挑食吗,为什么还怕别人看?”张禹恭话里有话,接着说,“真的没有任何不喜欢吃的东西?”

宿淋摇头说道:“都是穷苦孩子,之前又闹饥荒,有的吃就不错了,哪有什么闲情挑食。况且这里的厨子确实做得很好吃。”

“既然之前是没办法才没法挑食的,现在重新养起来也无所谓。不喜欢吃的东西就不吃,不必勉强自己。”张禹恭丝毫没有作为医者劝人协调饮食的意思,他想的是眼前的这个人真的能开心做自己,而不是委曲求全。

她哭笑不得地说:“不是,我都说自己不挑食了,你还能强迫我不成?”

要说以前还真有一些东西是她不吃的。比如说刚才端下去的那盘炒什锦果。所谓炒什锦果,其实是由豌豆、玉米、腰果等一起炒成,颜色缤纷,口感爽口,受很多人喜欢。不过宿淋这人从小接受的限定是啃玉米棒子,不能接受玉米当菜。不管是炒还是煮汤,她都不爱吃。再比如一些有刺激性味道的蔬菜和水果,甜度过高的食物,她也不是很喜欢。

林林总总算下来,她之前算是个挑食的人吧。可是最近半年,她做的饭菜都是自己能接受的,哪里还会想到这挑食的问题。现在刚吃了一餐,再如何也不能挑三拣四,毁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张禹恭没有继续纠结下去,反倒是和她说了自己不爱吃的东西:“我从不吃咸点心。”

之前宿淋从没发现这一点,以为他厨艺这么高,应该什么都能化腐朽为神奇。想来几次他为自己做咸点心,他都没吃过一口,她当时还想他怎么那么高冷呢,没想到是真不爱吃。

“那烧饼之类的呢?”她饶有兴趣地问,烧饼多好吃啊。

“烧饼算点心吗?”他忍不住敲敲她的头,“不会是你喜欢吃,来问我喜不喜欢吃吧?”

她“嘿嘿”笑了几声,拿起筷子,边吃边和他聊起来。她以前就喜欢这样,食不言在她这里是不存在的,吃饭应该是热热闹闹,而不是冷冰冰。除去六王女的面具,她本就是爱说话的,特别是在和熟悉的张禹恭面前,自是有什么说什么。

本来半个时辰就能解决的午饭,她硬是吃了一个多时辰。张禹恭见饭菜已经凉了,她也放下了碗筷,还坐在桌边,是因为她还没聊够呢,示意虹麦将饭菜撤下去。

“虽然一般人都爱喝酒,在我这里,主要还是喝茶为主。”张禹恭让人端来了茶具,对宿淋说道。

宿淋点头如捣蒜:“嗯,你上次到我那儿不是还自己拿了茶叶过来?当时我就想到了,你肯定是爱喝茶的。”

“我记得我也是爱喝酒的,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转变。现在是想都想不起来是什么原因。”张禹恭脸上有些疑惑,似乎对想不起来那段记忆感到奇怪。

宿淋低垂着眼睑,跟着说了一句:“这么奇怪。”

“的确是奇怪,我自小便是过目不忘,最近几年的事情却常常有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明明是没有记忆,外头的人却言之凿凿有此事。”张禹恭说着,瞟向那个低着头的女子,真是个不会掩藏自己情绪的人。

宿淋喝着茶,不知该说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她问道:“为什么张家的嫡子,会来我们这种偏僻的地方?”偏偏还碰上了她,更巧的是还看上了她,这里头纯属巧合的几率到底有多大。如果她是岳国有名的美人,盛名在外,他慕名而来,那还有些可能。问题就在于,她藏匿于市井中,岳国上上下下人这么多,怎么就被他遇见了?

“我卸任国师之位后,就想着到处走走。就是这么巧,我经过这里,还吃了你做的柿饼。”张禹恭不得不承认,他会决定多留一些时间,完全是因为那几块小小的柿饼。

宿淋不明白自己做的柿饼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居然让他这样喜欢?

“你做的东西,原来的滋味都透出来了。”张禹恭解释道,“像是雨后大地的芬芳,是我们无法去模拟的。我也好奇,你根本没做什么,为何会有这样的效果?这不一好奇,发现你居然格外得我的喜欢。”

这人是胡扯什么呢。

宿淋脸皱成一团,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张禹恭也不介意,看她有些精神不济,的确,大晚上不睡去怕什么隧道,到了这个时候,可不就困了嘛。他站起身,说:“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去睡会儿吧。别睡太久,晚上会睡不着的。”

这意思是不是说他晚上不会过来了?宿淋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

他一句话将她最后的一点希望都扑灭了:“我晚上过来。”

宿淋一下子就疲惫起来,站起身往里头走,不管什么表面功夫了,结局都是一样悲惨,还要演什么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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