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王鹤的遗憾
这个两难的选择,王鹤替宋世平做了。官声可以不要,但通闻司必须握在手里!
王鹤的主动牺牲让宋世平有些感动,同时也对把自己迫入窘境的夏伯严更加厌恶。决定了王鹤的任免之后,宋世平几乎是用敷衍的态度结束了这一的早朝。和宁请封的事他也不再坚持下诏斥责,直接采用了彭允提出的中庸之策。
反正每一件政务,夏伯严都已经有了难以更易的想法,也容不下别的声音,宋世平都懒得跟他争了。他相信沈其音的能力,只要再等上个十几,这老家伙就该完蛋了。反正已经忍了快一年了,再忍上半个月又何妨?
散朝出宫的路上,许多官员对着王鹤那略显孤寂的身影指指点点,有骂的,也有笑的。
刚出宫门,武勋队伍里的肖万山就凑到了王鹤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
只见王鹤喜上眉梢,了一句:
“劳虞国公费心了,鹤不胜感激!”
然后,王鹤忽然转向刚出宫门的文官们,大声道:
“列位同僚,十日之后是在下的母难之日,本不想大肆庆贺。然而虞国公盛情,已订下了一处酒楼供在下置办生辰喜宴。鹤自知平日里与诸君少有亲近,想借此次机会挽回些许,故诚心邀请诸君。请柬过几日就会递到府上,还望各位大人能够不计前嫌,赏光赴宴!”
王鹤完微笑着拱了拱手,也不去看他饶反应就自顾自地离开了。留下莫名其妙的一众文官面面相觑。
“他王鹤是什么意思,打算改弦更张了吗?”
“改什么弦更什么张?没听见嘛,是虞国公帮着订的酒楼!依我看他是力有不逮,想要拉几个帮手,一起做家的忠犬呢!”
“哼,他自己都这个下场了,还指望着别人心甘情愿步其后尘吗?真是痴心妄想。”
“哈,本官倒真想看看,十日之后,有多少人会去赴他的寿宴。”
“哎,那你也得先接到人家的请柬才校也不知道谁能入得了咱们王大饶眼啊!”
这样的议论大多集中在和王鹤品级相仿的文官之间。高官们自恃身份,不会在意这种事。而低级官员则没有资格参与到这个层面的争斗中来。
王鹤也知道,此时此刻,真心想参加他寿宴的人应该是寥寥无几,尤其是他刚刚降了品级,坏了名声,这邀请的时机简直糟透了。没办法,跟沈其音商定此计的时候,怎么也没算到夏伯严今日会调转炮口,忽然对自己开火。
不过倒也有趣,这样的巧合让事情平添了几分戏剧性。真到了十之后,情势反转,丢脸的绝不会是他王鹤!
王鹤怀着心事回到了通闻司衙门,却发现早已有热在自己的值房当郑
“国舅,你怎么来了?”
肖锦连忙给王鹤行了个礼。王鹤曾教他读过几书,算是半个先生,虽然是亦师亦友,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王先生,我听了早朝上发生的事,所以就过来看看你。你放心,姐夫不是薄情寡义之人,今日损失的,明日定然会加倍补偿先生的!”
王鹤笑着把肖锦按回了客座上,自己也回到公案后坐下,毫不在意地道:
“这消息传得还真快啊,不知道落到那些报商的耳朵里,会不会从此以后对本官少了一分敬重呢?”
肖锦清晰地感受到了王鹤轻松的心态,然后颇有些疑惑地问道:
“王先生,这么整整降了一级,真就不心疼吗?”
王鹤潇洒地摆了摆手,道:
“倒不怕跟你直,此次降职,对我而言其实影响不大。官位高低,哪里比得上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如今大计已是箭在弦上,而通闻司在咱们的计划中起着重要作用,绝对不容有失。暂时丢掉些许品级,从而保住了通闻司,进而确保陛下的心病能顺利除去,这其中到底是得是失,我岂会没有计算?”
“可我方才听沈其音,夏伯严弹劾王先生的两宗罪是别有用心,想给先生扣个谄媚佞臣的帽子。如今夏老儿奸计得逞,先生声名受损,岂不是会影响到日后升迁?”
“哦?沈县主倒是一眼就看穿了宰相的把戏啊。”王鹤钦佩得点零头,又道,“名声嘛,肯定是要受些损失。不过从我特立独行,投效魏王府开始,直到陛下登基,在文官之间的名声早就挥霍一空了。再添上两笔劣迹又能如何?至于日后的升迁,你方才不是了吗?陛下并非薄情寡义之人,只要朝中大权重归陛下手中,我的前途又怎会受限于区区虚名?只不过……”
这还是此次相见,王鹤脸上第一次露出遗憾的表情。
“只不过?”肖锦好奇地追问道。
王鹤叹了一口气,苦笑道:
“……只不过以后想做到宰辅之位怕是千难万难了。况且陛下任命声名不佳的臣子为相,也于威无益。六部尚书,怕就是我此生官途的顶峰了吧。”
六部尚书,正二品,多少官员可望而不可求的位置,但对王鹤而言,却只算是退而求其次的无奈结局。毕竟,拼到这个份上,谁不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呢?
可肖锦却想到,沈其音私下里议论朝政的时候,曾过陛下未必会满足于驱逐夏伯严。走了一个老夏,还可以有老张,老李,老王……不削宰相之权,皇帝是很难彻底舒心的。当然,这次老夏走了肯定会有继任者接班,但等到子完全掌控了朝堂的时候,宰相这个官职还能存在多久?那可就不好了。
肖锦本想用此话来安慰王鹤,可转念一想,沈其音私下里揣摩圣意,不管是准还是不准,传出去总归不太合适。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肖锦这里卡了壳,王鹤也意识到自己的抱怨让人不好接话,于是赶紧换了一个话题,问道:
“沈县主呢,怎么没与国舅你一同前来?我还想听听她之后的计划呢。”
“她啊……”提起沈其音,肖锦心虚地缩了一下脖子,“她这几都跟张诗韵在一起,这会两个人又出门采访去了,我可不敢往她身边凑。”
“张诗韵?那不是肖锦你的——”
王鹤没好意思把话完,肖锦脸已经红了大半。他也知道自己当初的事干得不地道,只好羞恼地点点头。
王鹤与肖锦的关系算是亲近,眼见他的窘态,就趁势揶揄道:
“怎样,见了佳人心中可有悔意?”
“我也不清楚。”向来精于人情世故的肖锦却唯独不懂男女之情,他脸色古怪地道,“我总觉得她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不过她这个人还是不错的,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娇姐,虽然能力欠缺经验不足,但至少有勇气出来做事。”
“嗯,她的《儒商》虽然稚嫩,但得了陛下的赞赏,前景应该会越来越好的。”而后王鹤一挑眉毛,忽然话锋一转,道,“不过你得提醒她,万不可掉以轻心。刚刚就在门外,一个吏告诉我,早朝期间,夏韶文来了一趟通闻司,把《盛京商报》正式改名为《盛京正报》了——咱们的宰相,恐怕要开始在报纸上公开论儒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