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万里路遥繁花盛 千里相随释前嫌
“你什么也不知道,偏信了那公子的胡话。”娈姝嘟着嘴对一旁的袖蝶抱怨道。
“小姐,你那样吓人,谁看了不害怕,那梓玉公子也不曾做什么,如何就惹到你了?”袖蝶小碎步跟着她身后不解问道。
娈姝叹了口气,却不曾说什么。到底这梓玉公子是何人,她也不甚明白。为什么见到了他,便就陷入了那个噩梦之中,为什么噩梦之中的梓玉公子,那样面目狰狞地想致自己于死地。这话她也问不出口,梦中之事,有几分真实,若说了出来,岂不是被人笑话。
“此事不必再问,我也有做得不妥之处。”
“小姐,那梓玉公子那边不需去解释一番吗?”
“我要解释甚么,你这小妮子倒是越发会给我揽事儿了。随他怎样去想,反正我也不会再见到他。”
袖蝶闻听娈姝说得这样决绝,心底有一丝失望。她可能不曾明白,实在想见梓玉公子的,其实是她自己。
因刚刚堵了气,娈姝寻了路就走,也不曾在意来的是什么地方,猛然抬头才发现这一处荒无人烟。她栗栗问道:“袖蝶,你我这是走到了哪里?”
“我随小姐走的,哪里知道到了哪里?”袖蝶略带调笑道。
娈姝看她这模样,心知这定是她闹得鬼,悄悄上前揪起她的耳朵道:“莫非是你在捉弄我不成?我寻思罢,这路似是往金缕山脚去的,难不成你想家了?”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袖蝶哪里有私心,还不是处处为了小姐着想!”袖蝶叫唤道。
娈姝闻听她这样说,倒也笑了,放开她拍了拍手道:“你说个清楚我便不与你计较。”
“小姐你可饶了我吧,袖蝶何曾害过你。我闻听近来已到深春,西梁女国已是百花盛开,每逢此时,便是渊之节。渊节时,各天界女神仙女皆喜来女国游玩赏花,故而袖蝶也想带小姐去看看。更有下月便是小姐的及笄礼,这渊节之行,也算是袖蝶的一片心意了。”
袖蝶此话说得诚诚恳恳,尽显赤诚之心,倒让娈姝一阵羞涩。
她顿了顿,方才轻声道:“此事与家父说过没?西梁女国路迢迢,此番出行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回,父亲许是要担心了。”
“小姐莫要担心,老爷早就应允了。女儿行及笄礼,都要去一趟西梁女国才好,更何况还能遇上渊节,岂不是一件幸事!”
娈姝转了转眼珠,忽而一把拽住袖蝶咯吱道:“你与父亲原来早就商量好了,竟瞒了我这么久,可让你瞧瞧我的厉害,看你下次还敢不敢骗我!”
那袖蝶最怕痒了,在地上一阵打滚,笑得直不起身,嘴里直喊着饶命。直到娈姝也累了,才将她松开。
二人倚在一棵槐树下闭目休息,那袖蝶许是累了,靠在娈姝身上竟打起了鼾。
“娈姝小姐等等!”忽而传来一个温柔的男声,娈姝愣了一下,这声音有些许熟悉,却一时又想不起来。
“袖蝶,你可听见什么人在唤我?”娈姝摇了摇一旁的袖蝶轻声问道。
那袖蝶恍然惊醒,揉了揉眼睛迷糊道:“小姐,我刚刚走神了,不曾听见什么声音,可这荒郊野岭的,哪里还有别人,许是山林间的风声吧。”
娈姝听罢点了点头,觉得她说的也在理。见她睡眼惺忪的模样甚是娇美,心生欢喜之情,不禁道:“你这样好的女子,若是生在好人家,可也是大家闺秀了,如今也到了择一良婿的年纪,凤冠霞帔,岂不是美到极致?”
袖蝶顿然红了脸,结结巴巴道:“小姐这话可是折煞袖蝶了,袖蝶本是灵儿,无父无母,又有什么资格谈情说爱呢?嫁娶一事,定是与袖蝶无缘的。”说罢低下了头。
娈姝见罢多少猜中了她心中所想,料到她许是有了意中人,刚想玩笑她一番,却又隐约听到有人喊道:“娈姝姑娘,我有要事与你说。”
娈姝猛然回头,却依旧不曾看见任何人。她忽然有些恍惚,一瞬间又看见了烈火焚烧的世界,她还在下坠,没有一个人伸手救她。
“袖蝶,袖蝶!你在吗?”娈姝惊声喊道。
“小姐,我就在这里。”袖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她蓦然惊醒,四周还是安宁的景致。
她忽然发觉,自与那梓玉公子邂逅,她总能看见火的幻影,又常常陷入噩梦之间,怎样都无法醒来。
那男子,许是自己的一个劫。娈姝心想。
不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骤起的风旋起一片尘埃。袖蝶伸手替娈姝掸去一些灰尘,只见风尘仆仆间现出的,竟是渡悲师父。
不曾等娈姝先开口,那渡悲已经下马立在了她面前,气喘吁吁道:“娈姝姑娘,小僧总算寻到你了。”
娈姝皱眉看着她,莫名问道:“渡悲师父,刚刚是你在唤我?”
渡悲双手合十道:“贫僧不曾呼唤娈姝小姐,骑马急来,是想与姑娘解释一番。”
“那刚刚是何人?”娈姝皱眉不解,又许是真的是听错了?渡悲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却不曾回应他什么。
娈姝看向眼前的小沙弥,许是因为着急,故而额角都是汗水,又矜持得很,怕不当的举止会忤逆佛祖的意思,所以一直不曾抬头,只是偶尔用衣袖擦拭一下滴下的汗珠。娈姝见他这窘迫的模样不禁掩嘴轻笑,便惹得型尚更是红了脸。
“师父,你我也不是头一次见,何须这么局促呢。一回生二回熟,这第三回见了,你我都可以去喝上几杯了。”
“娈姝小姐又拿小僧玩笑。”
“我怎敢玩笑你?千悔塔都是由师父管着,可见渡悲师父绝不是看起来的这样呢!”
听闻娈姝提及千悔塔,渡悲赶忙道:“刚刚与小姐在千悔塔分别之时,说了些惹恼小姐的话,小僧心里着实过意不去,此番前来便想与小姐道歉,望娈姝小姐能原谅小僧的无理。”
娈姝听罢不曾有一丝原谅的意思,转过身去意味深长地问道:“怎么,你这大老远追上我,就只是为了这事儿?我倒是不怎么在意,只要你去子母河里折几支莲花,到我府上请个罪,我就原谅你。”
渡悲闻听她这么说,有些尴尬,愣了愣方才回道:“我其实是为了梓玉公子而来的。”
娈姝听罢顿然变了脸色,她不曾让他继续说下去,拉起袖蝶便要走。可不曾料到,那渡悲竟不顾出家人的身份,伸手紧紧拽住了娈姝的衣摆,娈姝浑然一惊。
只听渡悲谆谆道:“娈姝姑娘,梓玉公子他可是与你有莫大渊源。”
诗云:
桃花流水杳然去,朗月清风到处游。
长得看来犹有恨,可堪逢处更难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