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点头
于是我微微笑点点头：“对，我是。”
“等很久了吗？”
这个问题明显不能直接回答是。于是我说：“还好，刚到不久。你还真快呢。”
想不到对方很绅士：“真不好意思，路上有点赛车，所以迟到了，还请雪飘飘小姐多多包涵。”
我忙说：“可以理解，可以理解，这个点儿，正是下班的时间，路上车多人多，迟到几分钟完全很正常。”
“想吃点什么呢？”
“什么都行，初次见面，主要是想和你聊聊天。”
“要不要来几杯？”
我按照周嘉诺的安排：“好吧，昨天你说很喜欢红酒，我们就来点红酒好了。”
帅气的服务生一杯一杯地帮我们上酒，迷离的灯光下，两个人频频举杯，每次喝完之后，舔了舔嘴边的葡萄汁的香味儿，都让我忍不住向坐在不远处的周嘉诺投去感激的目光。
当我把第六杯葡萄汁一饮而尽的时候，眼看着李伟已经有点微醺的感觉了。
于是，我言归正题：“李伟，你在夏风公司怎么样？像你这么出色的年青人，领导肯定是委以重任的吧？”
他顿时一脸的得意，两颗大龅牙在咧开嘴唇之后一览无余：“哈哈，还真被你说对了，前几个月，一下子拿到了不少奖金，而且还升了职……”
“这么好？又拿奖金又能升职，我做梦都想……可惜呀，天不遂人愿，我最近被老板给炒了……”
他似乎有些不大相信：“不是吧？怎么可能？”
我垂头丧气地说：“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原也是做销售的，业绩达不到老板的要求，没干出成绩，公司状况也不太理想，我也倒霉，赶上公司裁员了，所以我就这样被赶出来了。”
他尚有些同情心，伸出手来握住我的手：“深表同情，深表同情……”
我无奈地笑笑。
他的手一直没从我手上抽开，继续说：“你啊――估计是心眼儿太实了，做销售的有时候需要晚点小心机……”
我忙问：“什么小心机，可不可以教教我？”
他完全没有防备之心，把头凑到我脸前，周嘉诺见状，起身想往我这边走，我冲他平静地笑了笑，示意他先别轻举妄动。
李伟压低声音：“前几个月，我搞了一份营销方案，就靠这个，我终于有了出头之日……”
“能不能告诉我，你做了这点儿小动作，拿了多少钱？”
“不多，60万。钱不是主要的，主要是因为因此升职了，受到老板器重，今后的路可谓光明一片呀。”
我听后，唇边不经意间露出一抹冷笑，淡淡问道：“真是恭喜你了。噢，忽然想问个问题？”
“什么问题？”
“是不是秋雨霏卖给你的？”
周伟本来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了，瞳仁在眼眶中间定住，手慌忙放开我的手，抽了回去：“你怎么知道？”
我继续淡淡笑道：“我就是秋雨霏。”边说着，边伸出手做出一个握手的姿势：“幸会！”
他犹豫着伸出手，然后扣到我的手心上，漫不经心地问：“你……是想要找我要更多的钱吗？”
“不是。我只想搞明白一个问题？”
这时候，周嘉诺已经走到了我们身边来，身边还陆陆续续来了三个带着墨镜的人，其中两个我看着挺眼熟，仔细一看，这不是我们小区的保安吗？别看人家是保安，就这么收拾收拾就倒是很有点儿大哥的气势。
李伟看出情况不妙，颤颤巍巍的问：“什么问题，你说。”
“她给你什么好处？”
“谁？”
“梁芷箐。”
“我不认识这个人。”
“怎么会不认识？
这个时候周嘉诺拿出梁志清的照片，摆在李伟眼前：“看清楚了，这个人你果真不认识？”
李伟犹豫了一下，然后又慌忙摇头：“不……不认识。”
周嘉诺问：“再仔细看看！真不认识？老实点儿，不然今天你甭想从这人走出去。”
“其实……我现在还不是很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嘉诺厉色道：“就是因为你，恶意购买了秦凯公司的营销方案，导致雨霏被公司当做商业间谍，现在都被炒鱿鱼了，明白没？”
李伟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才指着照片上的梁志清说：“其实……我一直以为她就是秋雨霏，我跟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说自己叫秋雨霏的，后来那场交易，我也都是在她的引导下完成的。”
我问：“你是怎么认识梁志清的？”
“其实就是在网上认识的，她是我很多年的网友，当初也是她推荐我到夏风公司工作的，我来夏风公司不久，她就说家里母亲生病，急需用钱，不得不把自己策划的方案卖给我……当时正好赶上夏风公司出了新的政策，我也是因为急功近利，才做了这糊涂事，不想居然害了你。”李伟居然一脸的愧疚之色。
我的同情心被激起了：“又是被梁芷箐给利用了。”
周嘉诺把摄像机递给我：“把这个拿给秦皓泽吧，让他好好欣赏去。对了，这位哥们儿怎么处置？给个准花儿呗，我的姑奶奶。”
我看着他一脸的可怜相，之前要将他千刀万剐的念头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了：“算了，放他一马，如果不是梁芷箐，相信他也不至于加害于我。”
周嘉诺白了我一眼：“就知道你这副软心肠。”
走出去酒吧之后，周嘉诺得意洋洋地看着我：“雨霏，看我今天怎么样？够哥们儿吧？够帅够酷吧？”边说着，还边把架在鼻梁上的墨镜往上扶了扶。
我鄙夷地看了周嘉诺一眼：“雪飘飘！切，你品味还真不错，这么恶俗的名字就敢往我头上套。”
他不服气了：“雪飘飘这么了？雨霏霏……雪飘飘……原本就是姐妹篇，有什么恶俗的？对了，你打算这么跟秦皓泽说？”
“我看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倒觉得这件事儿我自己处理就好了，何必兴师动众的？”
“不会吧？我花了这么大的力气，难道就陪你玩儿呢？就这样算了？”
“不是算了。我会找梁芷箐的。但是皓泽……”
“怎么？你不打算给秦皓泽是不是？他的家人那样侮辱你，你打算就这样算了是不是？秋雨霏，想不到你这么没骨气呢？”周嘉诺越说越来劲，也越说越来气，用一只手指着我：“好了伤疤忘了痛是吧？你当我们是什么啊？耍猴呢你？”
我忙抓住他的胳膊解释：“嘉诺，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主要是为了搞清事实……”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抢了过去：“搞清事实就算了对吧？难道我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说完，甩开我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我追了上去：“嘉诺，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没什么好解释的。”
“如果你听完了，依然觉得我有问题，那随你怎么骂我都成。现在你什么都没有听，就这样对我，不觉得很过分吗？”
他依然咄咄逼人，嘴里吐出的每个字都带刺儿：“我过分？那好，你说，说呀！”
“你想想看，如果我现在把这个光碟拿到皓泽面前，会发生什么?他肯定会让梁志清走人，这样的话，梁志清又会跑去徐微微那里告状，到时候再生出什么乱子，谁知道呢？这段时间，已经出了这么多事情，我想平静一段时间。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就这样算了，只是时机不对。”
周嘉诺气还没完全消，但是却没有再说话。
我接着说：“还有就是……我真的不想在这个时候再给皓泽什么压力，因为现在他还没有一手遮天的能力，到时候他妈妈一干涉，又会让他左右为难。”
周嘉诺没好气地说：“你就知道为他着想，怎么也不想想自己？你现在顶着商业间谍的罪名，心里很好受对吧？”
“不好受是不好受，但是不忍则乱大谋。过去的那些过节，早晚要理清，只是时机未到罢了。”
回去之后，我有些累了，冲个热水澡就睡了…….
第二天我是被手机铃声给吵醒的，是皓泽，打开门一看，顿时呆住了，三个人站在我家门口：周嘉诺，皓泽，还有梁志清。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坏了，周嘉诺他……
“雨霏，真的很对不起，那件事是我不对，当时我也是一时任性一时糊涂……”梁志清拖着哭腔说：“其实都怪我不够懂事，不够成熟……做出了这样糊涂的事情来……”
我没有再让她说下去：“芷箐，手上的伤好些了吗？”
她的脸顿时红了：“好多了，都怪我，其实……我真的不应该。”
“好了就好，要是留下了疤什么的，以后可是一辈子的事儿。”我翻开她的袖子看了看，果真疤痕已经恢复，看不出什么烫伤的痕迹。
这是我才发现，自己一直忘了招呼他们进来，于是说：“哎呀，今天这么多贵客来，我一时激动都忘记了让你们进来。”
周嘉诺没好气地看了我一眼：“还好意思说。”
皓泽一句话也没有说，随着我们走了进来。
我想昨天的那件事肯定是周嘉诺告诉了他，看来周嘉诺这人还真是不安全…….哎！
进来之后，我先招呼他们坐下，然后进去切水果，皓泽也跟着我过来，俨然一副男主人的样子帮着我洗水果，我切好，他摆盘，然后端了出去……
梁志清过了一会儿就说有事情，要回去公司。
周嘉诺坐了一会儿，也觉得做一个电灯泡不大好意思，也起身告辞。
屋里只剩下我跟皓泽了，他一脸的愧疚：“雨霏，最近这些事情真的是连累你了，关于商务间谍这件事，我想给公司一个说法，洗清你的罪名。”
“你打算怎么做？”我问。
“召开会议，说明你的是被害者。”
“但是这样一来，又会牵扯到芷箐，到时候，可能对她又会造成不小的负面影响。”
皓泽顿时一脸的森冷：“我看她也是罪有应得，好的不学，尽耍这些鬼花招，到处害人。我早就看她不惯了，正好这次人证物证俱在，对我们来说，正好是一个契机……”
我忙说：“皓泽，别慌着做决定。我看这个时候处理芷箐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难道我还要把这样的人留在公司继续坑害忠良？趁现在尚有力反击，就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
我不解地问：“什么叫趁现在有力反击？”
“如果让我妈知道了，她还不得闹翻天啊？所以先别打草惊蛇，先斩后奏得了。”
“这样不合适吧。到时候可能我们都很被动，毕竟现在很多事情你得听你爸爸的，而你爸爸又在一些事情上对你妈妈百依百顺的……”忽然想起关于李伟打过来的二十万的问题，我就岔开了话题：“对了，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去处理那二十万的问题。”
“夏风公司打过来的那笔钱？”
“对啊。”
“怎样都好，反正没必要给他们退回去就是了。你直接收下吧，算是给你的精神损失费。”
我说：“我觉得这样不太好。而且我有自己的想法。”
“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我问：“还记得叶经理的事儿么？”
皓泽一声冷笑：“开什么玩笑，才多久的事儿，我怎么能这么快就忘了？”
“我觉得叶经理无论是非对错，他在这件事上面，最后也受了伤害，包括身体的伤害和心灵的伤害。所以我们……”
“那还不是他自找的？”
“没错啊，是他自找的。但是你作为管理者，不能老是意气用事，我们要顾全大局。我打算把这二十万给叶经理……”
我还没说完，他就着急了，用手摸摸我的额头：“我说雨霏，你没发烧吧？怎么尽说胡话呢？”
我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我可没说胡话，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听完就知道了。”
他有些不耐烦地说：“好吧，你说。”
“你不是一直想利用叶经理的事情给公司的一些人敲一次警钟么？我觉得现在时机到了。我们可以把这笔款子给叶经理，然后请他来我们公司做一次演讲。”
皓泽听到这里才慢慢打起精神来：“做什么演讲？”
“演讲的题目由叶经理来定，他是秦凯的老臣子，风风雨雨这么多年都走过来了，让他给我们讲讲秦凯的历史，以及这些年来的变化，到最后让他自己来说说最近发生的拿单子事情，我想多多少少他都有愧疚之情在的，正好也可以给他这个机会，让他表达一下吧。”
“主意不错，可谓一举多得。”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叶经理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闹了这么一出，居然还能得到一笔补偿金，公司不但没有对他进行惩罚，还给他一个机会来做演讲。对他而言，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周一的时候，叶经理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演讲，最后的时候，他对不久前的行为委婉地做了自我检讨，起到了很好的警示作用。秦子冰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对我大加赞赏。
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回到秦凯了，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无法言喻。
回去之后，才发现梁芷箐不见了。
九月的瑞平市，热得像一个火炉，一直盼着天快点下场雨，最好是暴雨，能迅速冲走这干巴巴的燥热。可惜，每次好不容易盼来了几朵黑云，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却偏偏在这时候又起了风，把刚送来的那几片云彩又给刮得无影无踪了，接着，又是无休无止的闷热。于是，很长一顿时间，肆无忌惮的炙热便成为瑞平市唯一的景色。
一大清早，太阳就像熬红了双眼似的钉在半空，散发着绝望的热气。让人看了不免心生烦躁，不过想起最近这份新的工作，我的唇角还是忍不住地扬了扬。
现在去离公司还有段距离，站在摇椅晃的公车上闲着无聊，我打开手机看小说：“……现在猪肉贵了，人却变贱了。在猪肉和人展现出两极分化的差异性后，两者只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猪肉和人都分等级分档次。
对于猪肉，杂排、精排、肋条、后腿、里脊的价格是不同的。对于人，一个从非市重点大学、非热门专业毕业、家境平平、无明显特长和姿色仅仅算是中上的女孩，与一个全国重点大学、热门专业、家境殷实、英语和技能出色、会打扮和梳妆的女孩，身价可能会相差一倍、两倍、甚至三倍……”
有点意思，我接着往下看，“有次在网上看见一个计算身价的公式，将你的月薪除以体重，得到的便是你每公斤的市场单价，猫猫将自己的月薪与体重相除后，得到的每公斤市场单价是--30，大约比羊肉（每公斤24元）贵些而比黄鳝（每公斤33元）便宜些。她不免庆幸自己不是那种收入很少体重却又很彪悍的人，但对于某些人能够卖出澳洲龙虾的价格（大约每公斤430元）…….”
看到这里我就忍不住停下来，想要计算自己目前的市价，刚打开手机计算器，信息提示音响了一下，我打开一看，顿时惊呆了：“您尾号8485卡30日08：30分工是银行收入元。（工商银行）”
我忙不迭地地数了数后面的零。
待我确认数据后，顿时石化了。情不自禁地出声来：“二十万？怎么可能？”
惹得车上的人都朝我这里看过来，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于是很不好意思，忙用手机遮住脸。
车上有好事者问：“怎么了？靓女，是不是彩票中大奖了？”
我红着脸说：“没有没有。”
“那是什么啊？”又有人接话茬。
正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有一个下车的站点，虽然并未到目的地，我还是毫不犹豫地下了车，慌忙逃离这尴尬之地。
下车之后，我站在路边等的士，心里一直在琢磨着：我才到秦凯公司上班还不足半年时间，就算老板给我奖金也不可能这么多啊？虽然我近期提了一下改善公司经营的新产品策划方案，但是目前不是还正在审核之中么？怎么会……？
而且就算那些新产品策划方案真的被采纳，也不会有二十万之多啊！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的市价也太高了，比澳洲龙虾还要高出好几倍呢，不过，这个基本是不可能的。
那……难道是天上掉馅饼了？
不能！就现在这种情况，说不定是个铁饼呢，如果一不小心砸在脑袋上，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上天，送给我的是“横福”还是“横祸”，现在还不能下定论。
识时务者为俊杰，目前我需要做的是赶紧去工商银行去查查这二十万的来源。
终于等来了一辆空车，一上车我就说：“师傅，麻烦去最近的工商银行。”
我话音未落，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是皓泽打电话来了：“雨霏，你现在尽快回来公司。”
“皓泽，现在我有点急事需要去银行处理一下，对了，今天可能要晚点回去上班了，正想跟你请假呢。还有，今天的九点钟的会议材料，我会委托梁芷箐帮我打用交给你的。”
皓泽是我的老板，也是我的恋人。更是我这一生第一次真正爱上的男人，两个月前我被他聘为秘书。
电话那头皓泽迟疑了几秒钟才问我：“为什么现在要去银行？”
“我遇到一件很突然的事情，现在也不方便说，等回去我会跟你解释清楚的。”我说完便急着要挂电话。
皓泽非常严肃的告诉我：“雨霏，听我说，现在你要立即回来。出事了，关于你的，这件事可大可小，现在你需要立马回到公司。”听他的语气，应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我禁不住一阵瑟缩：“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情，快点告诉我。”
“现在公司有人告发你是商业间谍，说你出卖了我们公司刚刚出的营销方案给我们的对手，而且还有证据在。”
商业间谍？还有证据？
我的脑子“轰”地炸开了。
“怎么会这样？皓泽，你知道我不会这样做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电话那头的他一字一顿的告诉我：“现在你别紧张，快点赶回来，我相信你。”
尽管他把最后那四个字说得格外清楚，但是我心里依然没有底，我捂着乱糟糟的心情对司机说：“师傅，麻烦您送我去秦凯化妆品有限公司。”
一路上我催了司机好几次，要开快点。
短短十几分钟的车程，我像是度过一个漫漫长夜。
焦虑、紧张、困惑充斥着我身体的每个角落。
到了公司大楼，上楼梯的时候遇上几个同事，看我的眼光里有异样的神色，就连平日里经常找我聊天的小陈也刻意避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