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违背与背着
违背与背着
——毫无原则叫违背，私下里叫背着。
……
王勇于第三天把家里的一致意见反馈给了李一奇，并带来父母的口信，想在近期王家与李家在一起坐坐。俗称“会亲家。”
李一奇回家一说，父母马上应承，就这样，王勇与李一奇婚事前的一切就算商定妥当，就差落实。
接下来，王勇工作更加卖力，并且除了参加吃请从不自掏腰包在外花钱吃饭。王父天天在单位加班，周末甚至还要把设计图纸带到家里。王母充当着后勤保障，平时里早饭晚饭供应，周六周天三顿好吃好喝。但在挣钱补贴方面似乎也没闲着，恰逢单位搞基本建设，于是私下里帮人要了块儿工程。
按照原定的购房日子，王勇与李一奇相约来到了售房处。在开发商的售房处大大小小的商品房真可以谓一应俱全。最大面积的是一层两户，每户面积二百八十平，如果还嫌不够大，那么两户中间开个门就是两户变成了一户，五百六十平。开发商负责办理让两户变一户的一切手续。
当然，王勇和李一奇只是瞧了瞧，就翻过了样板图。
羡慕不羡慕就没人知道了。
翻来看去的就翻到了普通大众能够买得起面积的样板图。
一百五十八，李一奇她脸上顿时放出了光彩，一扫刚才的乌云。
这肯定是心里的预期。不过她只是多看了几眼，接着往下看。
王勇瞄着李一奇的举动，她肯定相中了，无论是面积还是数字。她在看一百四十几平的，一翻而过，肯定是数字不吉利。
一百三十几的，她的脸色有些不对劲，有些阴转晴。王勇有些担心，生怕她撕毁之前的约定。
还好，她也只是这么流露了一下，翻了过去。最后在一百二十几平的停留了下来。在仔细看过后，然后回过头来问王勇。只见王勇摇头，表示自己完全没意见。
“你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我一切听吆喝。”
李一奇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又问了楼层和朝向，这才告诉售楼小姐。“就这套。”
决定下达，王勇抓紧跟售楼小姐去办手续，在刷卡时心里不由得哆嗦一下。
就这么一下这套一百二十一平米两居室双厅双卫的房子就归王勇了。
王母之前就已经托好了关系，经理直接给打了九折。折扣力度不小，李一奇也兴奋地搂着王勇的肩膀跳了起来。
只有王勇明白，这个住宅小区项目开发商之一就是自己母亲单位基本建设工程的承包方。没有利害关联，谁也不会干光吆喝的事。
付了首付，接下来就等银行的贷款下来。房子是现房不是期房。况且，银行的放款速度不慢。因此，拿到新房钥匙的日子不会太久。
王勇决定小庆一下。
王勇想回家吃，家里的饭菜一点也不比饭店差还省钱。李一奇却想要两人的浪漫吃法，不想要长辈们参与。王勇有心拒绝可没有胆量实施，只好顺从。
半夜里，王勇回到了家，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忙忙碌碌地一大天，又办了人生最大的一笔支出，又潇洒了半个晚上，早就应该累了，可就是睡不着。
小庆的结果就是王勇花了九百多块，近一千块。王勇心疼了，省着花省着花，就这么一下，全白费。
很顺利，新房的钥匙如期到手并且还提前了三天。接照预定的程序，新房的装修着手落实。
这天李一奇给王勇来电话。王勇马上意识到她要跟自己说装修的事宜。还天真地认为李一奇就是事多，不到新门装修好不会停止叮嘱和叨叨。
可这次王勇完全判断错了。李一奇给王勇来电话的目的就是给他通气，她想调工作，希望王勇帮忙。
——我能帮上什么忙？王勇心里嘀咕，但嘴上绝对不敢冒出半个不满来。
王勇问李一奇报社工作不想干了？
李一奇回答是成天跑跑颠颠的，没意思。每到年底还要陪着笑脸让各大机关团体，特别是企业甚至商户订自家的报纸，一个字“累。”
王勇就问李一奇想调单位的意向。李一奇就回，她想去财政局。
——我靠，财政局？！我有这个能耐，我现在就不是科员而是局长、副市长，甚至市长。
王勇实话实说，真没这个能耐。不是为自己找借口。
李一奇就提醒王勇，可以找他的局长，因为张茅张局长跟主管财政局的副市长关系好。而张茅张局长又十分看重你王勇。
王勇愣了，我民政局的人际关系你一个报社的小记者就了解的如此清楚，真是看走眼了。
李一奇还说，她张茅只要肯帮忙，钱不是问题，她出得起。
王勇迅速考虑着，两人就要结婚，成为一家人，这事就是自家的事，帮了她就等于帮了自己。她顺心了，自己的日子也就更好过。应该尽己所力去帮。
张茅怎么说也是她李一奇和自己的媒人，抛开上下级关系，就这层关系来讲求她帮忙也不为过。当然，帮不帮能不能帮成可以另说。
再这么往深了一想，还是不行。先别说张茅肯不肯帮，能不能帮。就说他王勇，如何去跟张茅张这个口？凭什么求她帮这种与上下级关系毫无干系的事情？
犹豫着，王勇告诉李一奇，抽空儿探探张茅的口风，再如实汇报。
李一奇特地叮嘱王勇，要盯紧，有空儿抓紧问。机会特难得，指标就一个。
——又是‘指标’，因为这‘指标’都撤了好几个了。还他妈的指标！
一句粗话让王勇扇了自己一巴掌，该死！
考虑了一阵子，王勇决定下班回家跟家里商量，再作最后决定。
王勇回家这么一说，当妈的就瞧当爸的，当爸的就瞧当妈的。似乎都在说自己没这个能耐。更不可以去找张茅局长。不是不能张这个口，而是凭什么去张这个口！？
张茅办不办是一回事，她通过这件事今后怎么看你王勇又是另一回事。如果她就此改变了对你王勇的看法，那么，只要她在民政局一天，就没有你王勇的好日子过，就更别提什么出头之日。
“之前的科长、副科长都搞的你王勇人不人鬼不鬼的，不是家里调动各种关系，花费诸多精力去摆平，哪儿还有你王勇的今天？”
工作如果干不下去了，就等于自个砸了这好好的饭碗。砸自个儿饭碗不是精神出了问题就是智商出了问题。
玩笑没这么开的，事儿也不是这么闹的。闹着玩儿行，但闹大了绝对不行。
婚姻事儿大，这工作要是干不下去砸了饭碗事儿更大。
权衡利弊，一把手二把手意见罕见地高度一致。
家庭会议的最后，还是家里一把手作总结发言。
“这个事坚决不能去做。如果影响了结婚之事，那也是没办法。”
一把手习惯地站了起来作最后表态。
“只要你还是我儿子，你就记住了，坚决不能去跟张茅提起这事，一个字也不许！”
“那我怎么答复一奇？”
“就说你问过你们局长了，她只回答你两个字，‘不行。’就这么说。”
王勇向李一奇通报情况时有些底气不足。他在电话里这一心虚，那头的李一奇立马听出了问题。
“撒谎都不会。你肯定没去跟张茅说。对不对？”
王勇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他在衡量着这后果严重性。
“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你真是你爸妈的好儿子。”
“是，我不仅是好儿子，还是好职工，将来还是好丈夫。”
“美得你，当别人丈夫去吧。”
“我是想当别人丈夫，不过看在我是你事实上的丈夫份上，我就不再想当别人丈夫了。将就一下得了。”
“做你的大头梦去吧。告诉你，我才不将就呐。给我句痛快话，去还是不去？”
“我？你让我咋去呀？”
“真笨，你不会背着你爸妈，去跟张茅说？你妈又拴不住你的腿。”
王勇不想也不敢背着自己父母，况且李一奇工作调动这事他真有些跟张茅张不开口。
“就当我求你了，你就去一趟，行不行？”
“我真去了。她真的就回答我两个字。”
“你骗鬼去吧。我再问你一句，你去还是不去？给你五秒钟。”
“我真去了，她不……”
这头儿王勇还没说完，那头儿李一奇就撂了电话。
因为王勇的“不帮忙”，李一奇一个星期没理他。按计划新房的装修还没开工就停了下来。没有了李一奇的指导，施工方不敢擅自进场。
整个一个星期，王勇是天天耷拉着脑袋回家上楼，进了门马上装作全身心地兴奋。演戏演的让家里一二把手竟然都没瞧出来。
大礼拜星期日的这一天，王勇的科长叫他把近期科里的工作情况写个汇报，报给局长。局长等着要看。
科长的通知就是“令”，王勇立刻赶往单位，把已有的资料收集后，进行整理加工，半个多小时完稿，又细致地核对了一遍，这才放心打印。又问过门卫证实局长确定在楼里后，这才拿着汇报材料上楼，又来到张茅局长办公室门前。
“是王勇吧？进来。”局长办公室的门是敞开的，走廊里又是静悄悄的，局长能听见外头的脚步声就不奇怪了。
张茅没有看材料，而是让王勇坐下。
“要结婚了？”
王勇如实回答。
“是。”
“登记了？”
“还没有，原来定的是这个月，看来时间不赶趟。”
“说说，其中的原因？登记应该很方便，不会是遇着特殊情况了吧？这是我猜，你不说没关系。”
“她，她想调单位，这阵子忙乎这事儿去了。”
“她调单位？要去财政局对不对？”
王勇抬头正视着张茅——自己的上司。这是张茅成为局长后，不多的几次勇于直视她。
“她跟你说的？我想她一定来求你了。”
“你猜对了，她确实来过，电话、见面不止一次。我们原本就认识，她寻求我的帮助也不为过。”
“你答应她了，我猜的不错的话。”
“你猜对了一半，我只答应她试试看，成不成要看天意。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不是市长，就是当了市长也有办不成的事，也要通盘考虑，也不会无原则地帮别人办事。在这件事上同样是出于这种考虑，我答应她试试，不是因为我认识她，也不是她承诺给我的回报，而是因为你。明白吧？”
“我明白。就是，就是不该这样，我家里一致不同意，我张口求你办这事儿。不是你肯不肯办，而是就不能张这个口。我妈我爸特别要求，一再叮嘱我。”
“客观地说，你我还是了解的，透过你就能知道你父母的一二，世俗中你这样的人你这样的家庭不多，这跟家风分不开。好了，不说这些个没有用的东西了。我再问你一句，你认可了要娶她？我要听心里话。”
“是的。我娶她。说的是心里话。”
“好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只要记住了，我帮她是为了帮你。你不决定娶她，我是不会去帮她做这个违规的事情，懂了吗？”
“我懂。”
“去吧，市长还在市府等着我回话，不出意外，她下个月就会报到。给她打个电话，庆贺一下吧。”
“局长，该花的钱您跟我说，她有时候不往这方面想。”
“好了，钱和物在我这不许提。你也不许跟她提，这是纪律。我跟她强调过，我帮她是看在你的面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