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弱小与强大
弱小与强大
——不办事不求人不知道，求了办了才知道。
两年多没见过商贸城的徐了。不是她主动来电话，王勇甚至还想不起打开记忆的大门，释放那段曾经的美好。
几句寒暄之后，徐问王勇能不能帮自己的一个忙。犹豫后还是说出了此次打电话的目的。
——我说吗，怎么会想起给我打电话？我一个小科员能帮上你什么忙？王勇在心里回应着，嘴上却没流露。
“只要我能办，你尽管说。”
“我先谢谢你。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家小姨家庭困难，想申请低保。我去社区、街道找了一圈的人，都不给办，说是不符合条件。没想到申请低保还要找熟人托关系。”
“这个？好像不是民政局的事。”
“我问了，民政局的人说话好使，街道就给办。”
“你让我想想。这事还真没办过，我先问问程序，过会儿给你回个话。”
王勇放下电话就问小李，她早来几年，资历老。小李摇头。表示这事儿只有老王大叔或许有经验。
老王敲还不在。王勇边等老王边干工作。不一会儿竟然投入到工作当中。王老回来呆了一会儿又出去，出去后又回来，王勇也没想起自己的有事要问他。
中午，等不及的徐再次打来电话，王勇这才想起早上应承她的事儿，再一看表这都中午了，答应人家过一会儿，这一会儿可是够长。
巧的是老王又不在办公室。王勇直接电话联系他，讲明自己受人之托所求之事。
老王就问王勇跟这个人是什么关系？一般关系就算了。
王勇就说是之前卖服装时的酗伴。也不算有什么特殊关系。老王就说，一定是个小姑娘并且还挺漂亮。
王勇不好意思。
老王就说事儿能办，街道的人他也能说上话。想办就是一句话的事。不过街道上的人会要“人情”。对于这点，事先要告知，免得出力不讨好。
王勇就问这“人情”得多少？
老王没做过多思考就说道，凭他的关系，街道也好社区也罢不能多要，但咱也不能不给，不然会堵了将来自己的路，怎么着也得八百一千的，两条烟钱。
“这是办低保呀！”王勇尽管在心里吃了一惊，但脸上却没有表露。他想着应该先问问人家徐为好，免得节外生枝，好心办成坏事。
徐丝毫没犹豫就答应了王勇。她说这“人情”由她自己来出。还说她小姨家肯定拿不出来，问也是白问。
王勇心里不知为何突然异动了下，就如同自己做错了什么，有了不忍心的感觉。
按照约定徐带到资料和“人情”来到民政局，王勇在大楼门口见的她，也没让她来自己办公室坐坐，两人就在门口说了几句，然后分手。
临别徐说：“这幢楼真‘注重’。有机会真想参观一下。”说着不好意思笑了。
王勇的心里顿时又异颤了下，他该让让她，即使她不去他的办公室。
徐的事情办的十分顺利，一个星期后老王就把低保的本子和银行卡交给了王勇，王勇高兴就要请老王的客，小李也站起来凑热闹，老王就答应晚上找家小店简单些，就当请客。
王勇问老王，这张银行卡每月进钱的数量。老王就说每月三百六块。
王勇就说：“我还以为怎么着也有个千八的呢。”
“想多了你，大街上扫地的，一个月天天不休息也就八百，知足吧。”
三百六！徐家亲戚一家三口，两个无劳动能力，一个上学，也就够一家人买米面油。
钱还没到手却提前预支了三个月的低保金。虽说钱是徐出的。
于心不忍，很是不忍。王勇数了数自己的钱包里的钱，才八百块，晚上还要请客，还不知能余富多少。过几天吧，见着徐说什么也要把这人情钱退给她。
原定的简单请客，到头来老王却邀了街道的主任。这是王勇事先没想到的。不过都是帮自己办事的人，想到这些王勇马上调整了原定了请客计划，他知道小店菜虽然有特色，但好点的酒却不备。于是王勇借机出去了一趟，给父亲打了个电话，让他把家里的茅台拿一瓶出来。原想外加两条中华烟，又一想还是算了，屁大点事儿不值得。
由于酒桌上摆上了茅台酒，顿时气氛就变得不一样了。小李私下里夸王勇机灵，见风使舵来得快。王勇顿时美的递给她一个眼神。
老王和街道主任两人均分了一斤装的茅台，又分别喝了两瓶啤酒，才算完。王勇和小李只是陪着，象征性地喝了两瓶啤酒。
这顿饭不算王勇带来的茅台，共计花费四百三十块。
“又一个月的低保没了。加上茅台小半年的低保就这么交待了。”
想着这些，王勇没了请客后的兴致，以至于分手后，直接坐上出租车回了家。
第二天的早上，王勇没按以往的惯例去单位，而是去找徐把底保本子和银行卡给她。
徐高兴地就差给王勇当场来个拥抱，她要请王勇吃饭，还说就定在晚上。一定要请，她代表她小姨全家，让王勇千万别推辞。
——还是别请了。你哪里会知道，昨天晚上小半年的底保已经没了，再请这一年的底保还没见着影就都吃了。
王勇说什么也不同意，再说他晚上跟人家约好了有事情。
徐拉着王勇，就差央求他。
最终，王勇快步溜了。走之前把一千块钱塞进了她的挎包。
……
一个上午王勇做什么事也不专心，他突然想起自己装病重新上班也十来天了，怎么始终没见着自己的科长？
问小李，小李也摇头。他想问老王，可第一个跳进自己脑子里的竟然是那两条烟钱和那瓶茅台。又跟“低保”干上了。王勇决定不问了。
科长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问候一下还是必要的。
科长的手机关机。大白天的，关的那门子机？
王勇发了个短信，大意就是几天没见，甚是想念，盼领导早早上班，再叙前缘。
到了下班时间也没见科长回。
失望了，科长不是没看到就是不理自己。不支持科长工作，至少配合不够这一条就在科长脑子里留下极坏的印象。
又难扭转了，王勇郁闷了。
此时副科长电话通知王勇，常务副局长要写个材料，抓紧去。
常务副局长可是多少天没见着了。王勇立马跳起，小跑着出门上楼。
尽管多日不见，张茅张副局长仍然是原来的状态，她让王勇坐在自己对面，交待着材料的要求，最后要求王勇晚上不睡觉也要写完。然后，传到她个人邮箱。
王勇听清楚了，站了起来，工作的事交待完了，他想还有点私事。他看她，她抬头，四目相对，她目光里流露出一丝丝的暖流，随即消失。
“你有事？”完全是领导对下属的架式。
“没有，就是前几天纪委找我了解情况。”
“我知道了。你去吧。”
被下了逐客令，王勇有些灰溜溜。
“你真不想知道他们了解什么情况吗？”
“没完了是不是？”她瞪着大眼睛，声音不高，但绝对威严十分。
“出去。听着没？”
“出去就出去。”王勇真的气愤了。
“你等一下。”
哼，算你有良心。王勇站下了，但是并没回头。
“晚上写完了，给我打个电话。去吧。”
王勇没回答，但却听清楚了。
半夜里王勇把常务副局长的汇报材料传到了她的个人邮箱，犹豫着是不是打个电话，因为她事先交待过。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打，一来时间有些晚，二来肚子里还有气，并且这气没地方撒。
王勇回家吃了家里留的饭菜又看了会儿电视，这才去洗漱。
憋着气用力搓着，嘴里还哼哼着。“弄死你，弄死你。”
弄死自己还是弄死搓澡巾，弄死她张茅？只有王勇自己心里清楚。只不过眼下王勇只能对搓澡巾用力，仿佛就是要弄死它。不一会儿王勇就感觉到了皮肤火辣和胀痛，这一生气不要紧，极为敬业的搓澡巾顿时被扔到了地上。
这时，当妈的在外敲门，随后声音传进来。“电话响半天了，这是谁呀？半夜给你打电话。”
肯定是她。王勇让当妈的把电话放在卫生间门口。
“回家了？”熟悉的声音，并且这个声音听过一遍就会记在心上。
“回家了。”
“不高兴？所以不接电话。”
“别误会，不接电话是在洗澡。至于不高兴，您判断对了，没啥高兴事。所以高兴不起来。”
“德性。好好的。”
“我听着呢。”
“他张兴华告我，我知道。纪委跟你了解情况我也知道。本想我的事我自己承担，没想到，他张兴华还把你拉上来。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你怎么走和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将来到什么位置和干什么都是你一步步走来的结果。这次也一样，你怎么说和想怎么说，都是你个人的事，我决定不了你。所以我也不听你说了什么。你还是你，我还是我。现在是同事，将来或许也有可能，或许就是曾经的同事。民政局不大，也就四五十号人，但事儿不少，甚至是很多。将来你还在这里你就有切身体会了。珍惜现在的工作，将来你才会走得更稳，有更大的出息。”
“我可以说话吗？”
“看不出，情绪不小吗？说吧，我不是想堵你嘴。”
“我很痛苦。我装病，不配合张科长，我请假，事没完我接着装病，接着请假，我把这辈子的慌话都说尽了，却没地方把心里话说出来，也不敢去说。你知道这种感受吗？”
“你还是说了。我猜的不错的话。”
“是的。但是，你知道我爸跟说了什么吗？他说，不要去伤害你喜欢的女人。你知道含义吗？就是这句话，我也是这么做的。我不想拿这句话来抗拒你的谆谆教诲，只是想告诉你，我已经是成人，别拿看孩子的眼光来看我。你听明白没？”
“好好好，你已经是个小男人，长大成人了，行了吧？”
“好好跟我说。不许用这种口气。”
“好好，给你个赞，给你表扬。满意了？”
“不满意。”
“不满意也不行，之前已经翻篇，不可能也不能再发生。明白吗？”
“绝情。”
“过几年你就懂了。现在，你还陷在里面，我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看来，你是该抓紧找个女朋友了。要不要我给你搭个桥？”
“可以，你搭好桥，再站在桥那头。”
“干吗？”
“等着我。”
“一边去。”
“我年龄小不是原因，也不是你拒绝的根本，不要克制自己。”
“再说，不理你了？”
“行，我不说。你满意了？”
“给你透露了内幕消息，张兴华摊事儿了，他出门躲事还是没躲过。”
“事大吗？将来能判刑吗？”
“哈哈，说你没长大，你总是不服。露陷了吧？”
“再调侃我，弄死你。”王勇突然把洗澡时不停地叨叨的话放了出来。
“没机会了，小男人。”她当然知道这句“狠话”的出处，只是没想到他竟敢在她面前又一次说出。
不是他王勇放恣。她当然记得他说这话的原因。
就在那个晚上，面对他的初次和束手无策，她一边教会他一边却在“嘲弄”他。
为专治她的“各种不服”，他终于发威了，他盯着她那不服的双眼，一边做一边说，再做再说，再说再做。最终让她乖乖并且主动闭上死盯着他的那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