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疑惑要挟
他很快选中了一个摆烟摊的中年妇女,便急忙跑过去,气喘吁吁地显出一付忠厚诚恳的模样,“大妈,”他痛苦地说,“您,您看见我妹妹了吗?噢,对不起,对不起,是是两个年轻的姑娘。二十来岁,一个穿红裙子,还有一个穿牛仔裤和T恤衫。您看,这俩人光知道我妈住院了,也不问问住哪个医院就走了。您瞧瞧这事儿。您看见她们俩了吗?”
那妇女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点着头说:“好象是有那么两个姑娘过去了,穿什么我没注意,往前面去了。”
唐吉成未等她的话落音,撒腿便往前面跑。不到半个小时,他透过一家快餐店的窗口看见了那两个姑娘。
此时,于小蕙和何敏正坐在这间快餐店里。庆贺的念头早已荡然无存,所剩的仅是惶恐不安。这之前她们都在跑,一路上拐过许多巷口,直到认为安全了才停下来。她们坐在这间快餐店里喘一口气,吃一顿简便的午饭。
“我想,他是在找我,”于小蕙压低声音说,“一千多美元呢,还有那个戒指。外国佬一定报案了。”
何敏摇摇头,“不会吧,我怎么瞧着不象呢。”
“怎么不象?”于小蕙惊讶地看着她。
“你想啊,那人要是个警察,根本用不着费这么大劲跟着咱们。只要把你的肩膀一拍,叫你跟他走一趟就完了,你还能不跟着他走吗?”
“不是警察,那他是什么人呢?”于小蕙不由张大了嘴。
“不知道。也许根本没什么人跟踪呢,是你神经过敏。”
于小蕙笑着打她一下,“死家伙瞎说。”又说,“你说会不会是那个外国人雇了一个什么人来跟踪我们呢?他对我干的下流事他当然不敢报案,所以雇一个人。”
“那也不太可能,”何敏撇着嘴一摆手,“一个外国人会认得什么人。啊,我猜可能是饭店里的什么人知道了这件事,他想赚一笔,所以追踪咱们。”
“老天,”于小蕙长叹一声,“这可怎么办?这还有个了结吗?他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还知道了我的工作单位,想找到我不是太容易了吗?万一他找我要钱,我可怎么办?”
何敏睁起黑溜溜的双眼,坚定不移地盯着于小蕙,“听我说小蕙,要是这样你就别怕。一会儿咱们先把钱给你弟弟寄去,该寄多少就寄多少。等他找到你,就跟他谈判,钱就剩下这些了,你问他要多少。当然戒指除外。他要多少就给他多少。反正他不敢报警,还怕他吃了你吗?”
于小蕙张开嘴惊讶地看着她,恍然万分地点点头,“对,给我弟弟寄钱才是大事。对,这样我反正不吃亏。咱们走吧。”起身后又笑着说,“我还欠你一顿饭,以后一定补。”
她们挽着胳膊,起身离开快餐店。外面的人不多,正是吃午饭的时候。
于小蕙觉得鞋里进了砂子。她停下来,一手扶着何敏的肩膀,一手去脱鞋。她象所有的姑娘一样,觉得这个动作很不美丽,便抬头向四面张望。这时,她看见电线杆后面站着一个人。看上去,他好象是闲得无聊斜靠在电线杆上,但那件露在外面的夹克衫却使她触目惊心。
一一
上午11点50分
恰在希姑火气最大的时候,余叶玲推门走进小客厅。她一边关门,一边笑嘻嘻地说:“嗨,希姑,干吗发这么大的火?蓝伯肯定是尽了力的。我查过了,咱们确实是只晚了一点。而且没过多久,就有一个警察也去问那个卖雪糕的女人了。”
在公司里,只有余叶玲敢和希姑争执几句。她似乎也有这个权力。当年她对希姑的支持,使她在公司里有着特殊的地位。但一般她小心地不过分地利用这一点。
希姑慢慢地转回身,默默地凝视着蓝子介。早已过去了的许多往事,重又飘浮在她的眼前。当初是蓝子介带她入道的,曾经多次救助过她。时至今日,公司里也无人能象他那样对自己忠心耿耿。更为重要的是,蓝子介不仅是公司,也是她必不可少的。他已年近七十了,很不容易了。他们在一起都快二十年了。
她走到桌旁,伸手握住他苍老多皱的手,轻声说:“蓝伯,别生我的气。我刚才,被那家伙逼得够呛。他知道的,都在我的前面。还有那枚戒指。”
希姑的心里重又模糊起来,那戒指就仿佛有根线似的拴在她的心上,牵扯着她。“那个戒指,”她轻声说:“看来对我非常重要。蓝伯,你一定要尽快弄到手。”
“你放心,我会尽力,一定会尽力的。”
余叶玲笑着问:“对了,和冯老板的事,你们谈成了吗?”
“还没有,”希姑说,“要看那个戒指在谁的手里。噢,对了黑鱼,你派人告诉海爷,明天我去看他。他应该在的,没出海。另外,叫明维也来。明天早上去接他。”
“不,等一等,”蓝伯提醒她说,“你明天上午要和罗汉山谈款子的事,这是已经定好的。”
希姑点点头,“对,我想起来了。那就定在明天上午九点钟吧。蓝伯,咱们明天一早去见罗汉山。”
“好的,明早我去接你。”蓝伯平静地点点头。
“走吧,咱们一起去吃饭。”希姑建议说。
余叶玲立刻说:“不了,你们去吧,我的那个小男人还在等着我呢。我先走了。”她说完,笑着摆摆手,转身向门口走去。
一一
上午12点10分
余叶玲的肤色微黑,却是个极标致的黑美人。
大大的嘴,微凸的颧骨,鲜亮的黑眼睛,都撩人心魄。她身材苗条妖娆,凹凸起伏之处一摇一动都象水波似的跳荡,散发着风骚和诱惑。涂和尚常说,黑鱼真他妈的性感。
此时,她扭摆着腰臀,风情万种地离开了林家老宅。走到街上,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匆忙往家赶。她差不多稍一空闲,就要想念她的那位小男人。
余叶玲是两年前结的婚。结婚前,她的小男人是码头上的搬运工。当吊车来不及时,他们就用杠棒和肩膀搬运货物。由于身边总是聚着几个滋事打架的小兄弟,他在公司里被任命为酗计,负责为赌场把风或在码头接货等差事。
余叶玲会下嫁给他,在公司里成了一大奇闻。而结婚后余叶玲居然十分地依恋他,这就更使公司里的人奇上加奇了。
当年余叶玲在支持希姑火迸公司领导权的时候,意外甩掉了威名镇赫一方的涂和尚,这使她在公司里成为传奇人物。事后有人说,余叶玲选择的时机恰到好处。因为涂和尚早把自己当做余叶玲的男人和保护人,处处限制她的行动自由,使她十分恼火。
但她要想甩掉和尚却绝非易事。只要她稍有这样的想法,涂和尚都会毫不犹豫地打断她的腿。
这事的另一个奇妙之处,是她为什么要甩掉涂和尚。虽说涂和尚年纪稍大了一点,余叶玲十七岁那年,涂和尚已年近四十,但人人都认为他们是十分合适的一对。涂和尚有势力,拳头凶狠,而余叶玲精明机智,两人珠联璧合。对他们的分手,人们有种种传说,但都很离谱。唯一猜对了的,是希姑。有一天,希姑直接了当地问了她。她点着头说:“他就是不够劲儿!”
希姑虽说对余叶玲深有了解,在这件事上仍然感到惊讶不已。以涂和尚的蛮力,竟被认为不够劲儿,她简直不敢相信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了。几年后她才知道,余叶玲的欲念,绝非常人可比。
余叶玲和涂和尚分手后,就一个接一个,不停地更换男朋友,快得就象每天换一件衬衣。但没有一个男人能伏得住她。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两年前。
有一天,一条货轮进港卸货。货轮上有公司的一大批走私货。余叶玲和手下的一个小经理在码头上商量接货的细节。她问谁管卸货,小经理指着远处的一个人说:“就是那个人,他叫黄立德,是个酗计。”
这是余叶玲第一次见到黄立德。这是一个身材不高,长相粗俗的人。那天他身上穿着一件俗不可耐的红背心和一条肮脏的牛仔裤,正领着几个工人在清理货堆。
余叶玲先是看了一眼他身上结实的肌肉,随后又向他紧绷绷的牛仔裤前面异常鼓起的部位扫了一眼,禁不住在脸上露出了笑容。她对小经理说:“叫他下了班,到我那里去一下,我有话对他说。”
小经理有些迷惑地看着她。象余叶玲这样的大经理,一般是不允许和伙计、酗计直接打交道的,为的是公司的安全。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余叶玲就这样选中了自己的丈夫,不仅简单,而且可笑。
在北方荒僻贫困的山村里,粗俗愚昧的半大小子们,为抵御劳苦之余的对女人的饥渴而特别注意到身上的某一部分时,常因此波及同伴,做出一些野蛮而残忍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