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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章

“我像一只嘴里吃着胡萝卜的兔子,你像什么?”俞夏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像皇室贵族猫吗?!”

宫愈微愣,哭笑不得。

“你还真是什么话都好敢说!”

俞夏笑而不语。

正在这个时候,殿外有人通报,皇帝和皇后娘娘来看他们了。

宫愈应了一声,垂眸看着她,“扶我起来。”

俞夏看了看他:“你还真把自己当做皇室贵族猫了……”

但还是,局促地擦了擦衣角,伸出手扶住了他的臂膀。

“我?我可比你口中的所谓皇室贵族猫贵族多了。”宫愈说,“对了,贵族猫就是贵族猫,你怎么还加一个皇室?!!”

俞夏挑眉,脱口而出:“因为,符合你啊!!!”

宫愈颇有些无语:“你真是什么都敢说!!!”

俞夏说:“我就这个性格!!!”

月儿听着这对人儿一句接一句的互怼,笑出了声,她和宫玄从暗处里走出来,两个人都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两个年轻人。

俞夏不知怎么的,莫名感到一阵窘迫。

宫愈倒是没什么,淡定如常得令俞夏刮目相看。

“你们若是真的郎有情妾有意,一定要记得说,你们都长大了,实在不必忍着憋着啊!!”宫玄调侃道。

宫愈轻声咳嗽了两声。

俞夏更是面红耳赤,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

在场的人,只有月儿一个人笑得乐不可支:“不过,这样的事情,向来是男子先开口,勇于开口的,宫愈,你要记得,你要主动啊!!!”

宫愈淡淡颔首:“那是自然,只是,时候未到。”

时候未到?

什么时候……

俞夏心里哼了一声,什么时候才是他表白的最好时候,不想说就不想说嘛,还高深莫测的什么时候未到。

切!!!

当她是孝子哦,忽悠忽悠就行了吗!!!!!!

“父皇,母后,你们来这里,是所为何事?!”

“呵!”月儿笑,醒过神来,说,“谈到现在,居然忘记了初衷,宫愈,你的伤怎么样了?”

“不严重,只是轻轻刮了一下罢了,已经……包扎好了。”宫愈若有似无的目光落在了俞夏的侧脸上。

月儿明知故问:“也没见你请太医啊……谁给你包扎的?!!!”

俞夏:“……”彻底羞窘,他们明明都看到了,“我,我先退下了,皇上,皇后娘娘,你们聊吧……”

说完,俞夏低着头慌乱地逃走了,像一只被踩着尾巴的老鼠。

宫玄道:“是个好姑娘!”

月儿挑眉:“我的眼光,本来就不会错的!!!”

宫愈勾唇一笑,朝他们走过去拉住了自己母后的胳膊,说:“母后,您的儿子的眼光也不会错的。”

月儿笑着拍拍他的手:“对了,其实今天过来,私底下还有一件事跟你商量。”

宫愈一脸了然的样子:“母后终于憋不住了?!!”

月儿诧异地望着他:“你都知道了!”

宫愈摇头,高深莫测道:“为了一个区区的小伤口,父皇不会特地来看儿臣,在父皇的心里,男子受一点伤没有什么的,但是,你们却一起来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宫玄不爱听这个话了,“是,朕对你们很严厉,但也不至于落得个那么冷酷的地步吧?!!怎么就,父皇不能来关心关心,心疼心疼那个你了!!!!”

月儿偷偷凑近宫愈的耳朵说:“你厉害,你父皇可很少把关心和心疼挂在嘴上的。”

宫玄看他们这对母子勾结的样子,更是感到一阵郁闷,“朕这辈子,只对你们最好过,结果,在你们的眼里,居然连朕关心你们都显得那么事出反常必有妖?!!!”

月儿吐舌。

这下轮到宫愈哭笑不得了。

一家三口坐了下来,月儿泡茶,静静地听着他们说着事关天下没有一个人不想知道的宫廷秘事。

宫玄跟自己的儿子当然就不拐弯抹角了“你想不想做皇帝?!!”

宫愈是个聪明的人,早有预料,“一个男人说不想做皇帝,拥有天下,父皇也不会相信吧?!!!”

宫玄直言:“所以,你想做皇帝。”

月儿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其实私心里并不觉得做皇帝是一件好事情,因为它并不轻松。没办法,她就是如此狭隘,妇道人家,只想着快快乐乐,轻轻松松的过生活就好了。

但是,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子继承皇位,更不愿意宫玄和别的女子生孩子。

这样一来,也只好如此了。

只是现在听到宫愈也是乐意的,她心情有一点复杂,既欣慰又担心。

宫愈说:“我想做皇帝。”

“你是嫡子。”宫玄喜欢他的坦诚。

宫愈点头:“对。”

宫玄继续道:“皇长子,本就该被立储,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宫愈道:“但我知道,父皇和别的皇帝不一样,你不是一个喜欢按常理出牌的人,谁够本事,你才用谁。”

宫玄一笑:“在你父皇的心里,你母后所生的每一个孩子,都够本事。”

这叫做偏爱。

喜欢,是看不到他的坏的。

宫愈说:“我很幸运,投胎在这样的家庭里,有感情,有权利,衣食无忧,感情无价。我不会去奢求什么,是我的,总归是我的,不是我的,得到了也会失去。”

“若立你为皇太子,你打算如何做这个皇太子?”宫玄说,“如果朕突然没有任何征兆地久把皇位传给你,把天下交托给你,你当如何?!!!”

“处理任何的突发情况的第一要点就是冷静。处理任何突如其来的惊喜也需要冷静,为国为民,才敢称作为皇太子。”

宫玄眉眼间晕染着满意:“所以,老百姓是你心里的第一位,无论如何?”

宫愈说:“如果我到了那个位子的话,不把他们放在第一位,这个天下怕是也难保。”

宫玄道:“你若能无时无刻把老百姓放在你心里的第一位,那么,你以他们为先,的确能快速冷静下来,即便是对于我们突然的退位。”

宫愈知道,他的父皇绝对还有话要说,所以,他静静地倾听着。

宫玄说:“那如果,天下人要你处死俞夏呢?!!!”

宫愈猛地蹙眉,宛如平地惊雷。

月儿给他们续茶的动作也是一顿,猝不及防地看着宫玄,“没,没那么严重吧……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

宫玄说:“这一生,说短很短,是漫长,却也很漫长,尤其在发生灾难的时候,宫愈,我们都不能绝对的保证不会发生这样的灾难,不是吗?!!”

月儿看向了宫愈,目光充满着担心。

宫愈沉寂半刻:“父皇,为什么一定会是这样子呢?!我不想空攥权力,成为孤家寡人。”

“像你父皇那么幸运的又能有几个?!”宫玄不无得意地说,“我只是告诉你,自古以来,皇帝的身上都带着与生俱来的诅咒,就是孤独。”

“要不然从一开始理智清醒,知道自己的初心放在哪里,但皇位坐久了,人也开始改变了,和一开始的那个自己大变了摸样,你现在不愿意,不代表以后就不会选择孤独,那时候享受到了权力的乐趣,孤独也不显得那么可怕了。”

“父皇——我!”宫愈紧握茶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

“那说明,你并不是怎样地爱她。”宫玄道,“否则,爱情比权力更有魔力,让你冲昏头脑,你会果断地选择她。”

宫愈脸色惨白。

月儿覆住了宫愈的手背,叱喝:“宫玄,你别说了,没看到儿子的脸色很难看吗!!!”

“只是一个问题,就让他方寸大乱,先前,还跟我大谈冷静,大谈百姓。”

宫玄摇摇头,“被惯大的孩子,果然成不了大器。”

“宫玄!!!!”月儿都要哭了,他,他怎么能说的那么狠……

“你闭嘴你——!!!!!”

宫玄起身,“父皇就先走了,你的母后自然会留下来安慰你,你就一直做一个乖孩子吧。”

“宫,玄……”

月儿弄死他的心都有了!!!!!

而宫愈的脸色何止是难看,他因为一个女人被自己的父皇全面否定了,他怎么可能高兴?!!!

但是父皇,如果有人要你在天下和母后之间选择一个,你又能好选到哪里去呢?!!!

“他选过。”月儿突然回答。

原来,宫愈大脑空白的时候已经把心里的怨愤控诉了出口。

宫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母后,“母后,你说,父皇也曾经面临过这个问题……”

月儿苦笑:“他选择了天下。”

宫愈身心一震,“我不相信!!!!”

“当时还没有你呢,当时我和你的父皇,也还没有跟对方阐明心意,这算是一种选择吗,可是我始终觉得,他是一个聪明的人,他看得出我的心思的。后来,他也说了,他的心中,也一直有我,如同我的感情一样浓重,只是在当初,他还是选择了一个人离开,把我丢在了轩辕山上,他下山是为谋取天下,甚至,我出嫁,他都不曾阻拦,而是来参加我的婚宴。”

月儿道,“我恨他,但我有一天不恨了,因为我问了一个问题,我说,你谋天下,如果失败了呢?!!!”

“父皇是怎么回答的?!”

“你的父皇说,那就带着他的命,带着他的爱,深深地,不为人知地埋葬在地底下,况且,这本来就是他做的选择,长大啦,自己做的选择,无论后果是什么,都要学会承担啦!!!你说,这样的男人,让你的母后还怎么去恨呢,你的母后只会更加为之倾倒。”

经年以后,月儿的心还是动容的。

“母后,你曾经嫁给别人过吗?”

“是。”

“我从来都不知道。”

“你别的兄弟姐妹也不知道,现在,在他们其中,只有你知道了。”

月儿顿了顿,继续讲话:“其实母后嫁人,也不全然是你父皇造成,也是母后没有想清楚,当时,母后只想周围一切能好好的,好好的就好,牺牲自己也无所谓,所以,周围的人都想要母后嫁给那个安稳的师兄,继续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外加你的父皇一去不复返,当时我求他,他都不肯带我一起走,母后就答应了,后来,母后好后悔,因为母后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那是两条命啊!!”

“两条命?!!”宫愈竟然越听越觉得精彩,“从何谈起呢?!!!”

“母后害死了木林,就是母后曾嫁的人,也因为母后的疏忽大意,肚子里的孩子也掉了。”

宫愈摇着头,笑着,却不像笑,显然是连他都有点被吓到了,“母后,你一定在骗我啊……你曾经怎么还有,还有一个孩子?那,那是父皇的吗……”

月儿安静地看着他:“不是的。”

宫愈扶额。

“在你的心里,母后一定冰清玉洁对吧?”

“……母后,我,我只是一时接受不了。”

“宫愈,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宫愈迷茫地摇头,“什么是爱?!!!”

“我苦苦哀求,你的父皇也不肯带我一起离开,是因为我是他唯一的弱点,是怕他的敌人伤害我,是怕我活不到他成为皇帝,可以给我幸福的那一天,所以他把我困在了山上,他自己藏了一切离开。这是爱。”

“后来,他成为这个天下的主子,他确保安全,来把我接回去,这是爱。而爱是不计较的,同时,爱也是自私的。前面是我的不计较,后面,是他的不计较,我们在一起,则是我们的自私。”

“我伤害了木林,我对木林的亏欠,只能下辈子偿还了。还有对那个孩子……统统都要留到下辈子了。”

“宫愈,你的父皇选择过,他先选择了天下,再选择了我,是因为他当时的情况不好。但是你比他幸运的多,你没有不做皇帝就会死的惨局,你的牌很好,你根本不需要,只选择一个。而你父皇要的,不是你的答案,是你的自信,是你告诉他,你可以两者皆拥有。”

“试问,你现在比他当时多么好的局面,却连这样宣告的勇气都没有,你的父皇,自然认为你之前说的话,不过是空心的大义凛然,在哄他而已了。”

“为君者,最不能缺的,就是震慑。你要能震慑的住别人,但是,震慑来自于你的底气,明白吗?”

“你的父皇,要的不过就是你的底气。”

但是……他当时却把脆弱尽展,他犹豫忐忑得像一个孩子。

根本,不是一个一国皇太子该有的风范。

怪不得,怪不得,父皇会挖苦他是被惯大的乖孩子,有了苦就只会等着母后哄。

“母后……我刚刚,是不是让父皇失望了?”宫愈叹了口气,自以为成熟,没想到还是嫩得很,“如果俞夏在这里,肯定也会失望。”

“儿子啊……”月儿一笑,“你这一下子得罪了两个人啊,但你不必沮丧,还是他们对你抱有期望,才会如此。”

“我辜负了他们的期望。”

“只是失望而已,这期望不会因为你一时的态度就完全绝灭掉的。”

“……”

“不管如何,不管你得罪了多少人,得罪了还是整个天下,母后都会一直默默地陪在你的身边的,知道吗?!”

“母后……”宫愈鼻子一酸,“母后,做你怀里的孩子最好,最舒服了,不长大最好了。”

“这话可在母后面前说就行了,你那个父皇啊,只允许公主肆无忌惮,却对你们太过苛刻。”

宫愈点头:“我还是不够幸运呢,应该投胎成公主。”

月儿翻了个白眼,“你不遗传他的性格,非遗传我的,这个样子,只怕他看见,又要气你了。”

宫愈耸肩,“父皇已经走了,他不爱男儿显脆弱,那还不准他的儿子在母后面前,显一显脆弱吗?如果他不准,母后,那你会惩罚他的对吧?全天下,也只有你能管住父皇了。”

月儿一笑,“再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下子,她显然把自己的儿子当作好伙伴了,聊天聊地聊秘密,“我以前都叫他宫玄哥哥的,但是之后他太惯着我了,我就一点也不怕他了,一点也不视他为神了,然后就开始指名道姓了!!!!”

宫愈:“……母后,果然女人是不能惯的,对吗?!!”

月儿闻言,一巴掌拍在了她儿子的头上,“女子如猫,你得好生伺候着,否则啊,她们会找别的主人。”

“……所以,父皇在你眼里,竟还是你的主人吗?!!!”

宫愈忍不住贫嘴。

月儿一抬手就又是一巴掌:“你这个小兔崽子,怎么话题扯那么远,你现在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是赶紧想想怎么让你的父皇对你重拾信心吧!!!警告你,你的父皇不爱听大话,你要做个态度,让他感同身受。”

宫愈叹了口气:“父皇的要求太高了。”

“那是你没见过你爷爷,你要是见过你爷爷,就知道最高的要求是什么了。”月儿翻了个白眼。

宫愈很有兴趣地问:“母后,你既然已经说起了过去,那不如再多说一点吧……我爷爷对我父皇是不是很严厉?!!!”

月儿摇头。

宫愈懵懂,“那是什么?!”

他也就只有在她的面前,才敢露出如此娇憨的孩子气摸样,月儿欣赏了一会儿,纠正:“不是严厉,是严酷。”

“皇爷爷难道还是太阳不成……”宫愈不信。

可是他看着月儿认真的神色,就开始也不由得认真了起来,“怎样的……严酷呢?!!!”

“你父皇五岁的时候,就被你皇爷爷当作质子送到了母后的国家。”

“……”

“你的父皇,从未知道亲情的滋味,直到,来到了我的家。”

“……父皇他,在这里,当真过得如此不好?!!为什么……他,他的母后呢……”

在宫愈心里,似乎有母后在,孩子就不会吃苦受罪。

月儿苦笑,摇头:“我当时也和你一样,问他的母后呢?怎么舍得呢?!!但是,他告诉我,他的母后被人给害死了,被后宫的妃嫔,那一群面容貌美,心肠毒辣的女人给吃掉了。从此,他就和孤儿没有什么两样了。”

宫愈握起了拳头:“父皇他……我无法想像,若现在父皇要把我放弃,让我去做质子,不顾我的生死,我会如何……我接受不了!!!他是我的父皇啊……”

“但是,你的父皇他却平静的接受了,甚至,是他主动配合他的父皇,也就是你的皇爷爷,在年仅几岁,在和他同为皇子的其他人还在受着最尊贵的待遇的时候,他以命相赌,以质子的身份,来到了我的国家。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你知道吗,他把我吓哭了,因为我不懂得,虽只是长我两岁,但也不过是一个孝子罢了,为什么,他的眼睛跟我的眼睛不一样呢?为什么他笑起来,跟我笑起来不一样,跟我见过的别的男孩子都不一样……他小小年纪就已经像是高山上的寒雪,他好像已经决定了什么,他从容而平静地仿佛下一刻有人拿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会吭一声的。”

“我被吓哭了,我做了好几个晚上的噩梦,可我再也忘不掉他了,我总是偷偷地去看他。”

“但是,你知道的,你的父皇太聪明了,也有可能是你的母后太笨了,无论换了多少个法子,还是会被他逮到。”

“他说,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

“他说,自小养尊处优在宫里的公主怕是没怎么见过落魄的人吧,我理解,你不必惧怕什么,躲避什么,我不过是一个质子。”

“从那一刻起,母后当真就光明正大地看了。”

“母后知道他穿也穿不暖,吃也吃不好,却什么都不表示出来,仿佛,那就该是他的人生,但他眼底的桀骜又无人能比。”

“他不爱说话,母后也不敢说话,母后就把糕点,衣服,送给他,可他从没穿过,也从未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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