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有客远来

待唐氏端药而去后,郭嘉才伸了个懒腰,将一腿伸直,一腿曲起,看着荀文若将门锁好,才问道:“文若怎的亲自而来?”荀彧也不说郭嘉姿势不佳,只答道:“阿阳怎么便病了?”郭嘉轻摇了两下扇子:“唉,陈言说是经了场葬礼,统共也没睡上几个时辰,且早晚温差极大,虽皆着孝服,但阿阳初学骑射,底子本也差些,一时不查便头重脚轻了。”

荀彧叹了口气:“可惜那时我未见阿阳,倒也没注意到这种事情。”乔阳那幅面容倒是跳进郭嘉脑中,不禁扶额低笑:“亏得没见,不然怕是在陈家便要失礼了。”“怎么?”“初见阿阳,我便没认出来。”

荀彧大吃一惊:“莫不是病的极重,竟虚弱至此,还有那思虑极重又是何解,可是遇到了什么不好之事?”郭嘉先是摇了摇头,后又点了点头:“恐是因仲弓先生逝世之事,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兄弟吧,阿阳极能忍,把所有的心思都积于心中,所以这病症才会来势极凶,不过大夫也说,好好将养一阵也好。”眉毛微微一跳:“所以,文若所来,到底为何?”

荀文若微微一笑,便知道这位好友不好糊弄:“这次来,倒是有三重原因,一是夫人极爱阿阳与君送的贺礼,想要亲自来致谢,且对阿阳也有几分挂念;二来也想问问你二人对陈言有个什么章程;三来,恐最近形式有变。”

郭嘉眼观长空,神情有着几分放空:“形式有变啊。”

不提这兄弟二人聊什么,单说唐氏捧着药来到乔阳住处,轻敲几下门框,听到回应后才推门进去,却也未在关门,虽说二人知根知底,却掩不住旁人眼光,且夫君也在,那有关着门子和男子谈话的理。

乔阳还以为是郭奉孝来送药,不禁微微往里侧了侧头,那苦哈哈的汤子,实在是令人难以下咽,偏生家里也没人能细致到买些蜜渍梅,每日喝完都觉的口中要苦一整天,每到此时乔阳都深恨现在为什么没有那些小药片,不得不说,中医会被西医挤兑极大的原因怕就是因为这奇特的味道,喝了这么多天除了觉得越来越痛苦,竟没一丝的适应感。

与平时不同的是,平素奉孝进门后便会直接招呼,可今日却无声无息,脚步声也轻了几分,乔阳有些惊讶,抬头却看到一个极温和的女子,不禁露出一个浅笑:“唐姐姐,您怎么来了?”

其实唐氏看到乔阳时也有几分惊讶,虽然那时聊天也曾提醒越长大面容也会越加柔和,却没想到会如此精致,且身材小小,这般形容,任谁都觉得是女扮男装。若是有几分强硬的气质也罢,如今身后倚着个抱枕,因为生病脸上还带着几分脆弱,蓦然露出个笑容也是极娇艳,怎么看都不像个男子。

将药碗放到支在床上的小桌上,自己却坐在了摆在床边的矮凳上:“怎么就把自己弄成了这般模样?”乔阳试了试药碗的温度,深吸一口气后将药汁咽下,而后闭目忍了又忍,才将那种呕吐感给忍了下去:“都是病来如山倒,我实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许是最近气温不正常吧。”唐氏伸手点了点阿阳的眉头,初见时脸上还有几分肉肉的感觉,如今可是一点不剩了:“到底是太小了。”

乔阳也有几分无奈:“我倒也没想到,只不过也未料到会如此严重,到是让我也吃了一惊,不过几日休息不好,变成了这般症状,那大夫说了一通,有留了这些汤药,我倒是觉得多休息休息也便好了,如今日日喝着苦汤子,到觉得有几分难熬。”

唐氏闻言笑了出来:“也算因祸得福了,如今都赞你有情有义,因先生逝世过于悲痛,致使自身卧病不起。”乔阳瞪圆了眼睛:“竟有这事?”又摇了摇头:“实也不因如此,这福气我倒是不想要。倒是唐姐姐,文若兄可有不妥之处?”

唐氏怔了怔,可她也算是个聪慧的女子,自然也能明白乔阳的意思:“未曾,夫君还是敬重于我,也不爱那些个娇艳女子,如今又有了身孕,哪里还会委屈。”

乔阳细细观察唐氏的表情,看着并没有什么为难,心里也是舒了口气,自她从书上知道荀文若之事迹后,便对此人评价甚高,且看他与妻子共育多名子女,没有妾室通房,也没有什么绯闻轶事流传于世,虽知道史书也不尽其然,可乔阳总也不愿发现荀彧是个不敬妻子、瞒着众人私养外室的人,若真是让妻子在自己家中饱受委屈,到真是坠了君子之名,到那时自己也定会失望,如今看着唐氏,乔阳到时又坚定了几分:荀文若必不是那不懂礼数之人。

想到这里便又绽出一个笑:“如此甚好,即将来文若兄外出闯荡,唐姐姐也不至于孤单,膝下有子倒是好的。”逗得唐氏也笑了出来:“你倒是乖巧,还知道这些,再说,怎么就能确定是个儿子呢?”乔阳但笑不语:我不仅知道是个儿子,还知道名为荀恽,将来是个娶公主的命。

唐氏也不纠结于答案:“阿阳准备何时告诉你家两位兄长的女儿身份?”乔阳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她总觉得乱世将起,还准备到各处闯荡一番,女子身份极为不便,而且也不确定荀彧和郭嘉如果知道了是否会同意自己外出,只好含糊不清的答了句:“这,再等等吧。”唐氏也不多劝:“既如此,稍后送来的礼品中,有一个褐色的藤箱要收好,那都是些女儿家的东西,如若不想说明身份,便不要让你阿兄看到。”“好,烦唐姐姐再替我瞒一阵儿。”

话音落,便听到已有几分爽朗的男声:“瞒什么?”乔阳回答的极快:“没什么,只是劳烦唐家姐姐替我打听了几分蔡小姐的事情。”荀彧有些疑惑的看向自家夫人,唐氏却错开了眼睛,好像那时阿阳离开时有说过一嗓子,若是能见其他贵族夫人,可打听一二,可荀氏族人大多参加诗会或者邀友人至家中相谈,并未携夫人出门的行为,所以也未打听到什么,如今阿阳却拿着个来做敷衍。

荀彧细细的想了想,又看了看郭嘉,郭嘉无奈,无声的说出“蔡邕蔡中郎”,果然,荀彧了然,脸色微变:“可是那与河东卫氏定有婚约的蔡家小姐。”

乔阳有着几分幽怨的看了荀彧一眼,怎么一个个都说定了婚约之事,难不CD觉得我想娶她不成,唐氏微微侧身,以袖挡面,看似在躲避身为外男的郭奉孝,实则挡着嘴角的笑意,眉眼中略有几分调侃,乔阳清了清喉咙:“荀家阿兄,唐姐姐赶了几日的路,是不是应该去休息了?”

荀彧早已有此意,而且屋里都是男子,夫人可能也不太适应,便答应的干脆利落,这边荀彧与唐氏刚出门,另一边郭嘉便轻轻地敲了敲乔阳的头:“唐姐姐,不应该叫嫂子吗?”换来极大的一个白眼。

荀文若从外而来,随手将门关上,看到两个熊孩子都抬头看着自己,顿时无语,不过也难怪郭嘉会说认不出阿阳,着实也是变样了,亏得得郭嘉提醒,不然必定会将惊讶显露于面上。仔细打量之下,阿阳脸上却有几分愁容,也不知是有什么烦心事,若郭嘉日夜相处也难琢磨出,也只能再问问承文了。

乔阳和郭嘉一坐一站,两个人的目光都随着荀彧而动,闹得荀彧有些奇怪,郭嘉提醒了一句:“形势有变。”说的荀彧莫名来气,刚才不是已经说给了你,竟然还能等到我过来再讲:“长沙郡有区星者聚众反汉。”说到最后两字后,眉毛已然皱起。

乔阳有几分无聊的点了点头:“每年不都得来着么几出,不过之前都聚在洛阳周边,如今竟连远处也有反应,难不成是税收又重了几分不成、还是陛下已经不满足于西园奇异之物,搜刮完洛阳周边又向长沙下了手?”想到一事不禁冷笑:“莫不是陛下与何后还身处西园不肯出不成?”

荀彧避尔未答,郭嘉笑的促狭,却还配合:“恩,陛下可不是在西园么?今一年内叛乱四起,折了不少将领,此次这长沙太守,陛下派的又是何人?”边说便含笑看着文若,让你刚才不说,“吴郡孙文台。”乔阳与郭嘉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孙文台?”

两人虽同等惊讶,却亦有不同,郭嘉惊在之前听说孙坚曾得罪了董卓,好不容易才脱身,未过几年就积至长沙太守,竟也不俗;而乔阳只是讶于这个名字,要说孙坚,放于三国列雄中可能不算极致,但抵不揍生儿子,一门三雄士,二子皆帝名,也是成就了孙文台的威名。

荀彧看二人皆有所想,不禁叹了口气:“如今陛下虽依靠民间群雄,却也启用寒士,若能寻得能人,以后也能有一线转机。”两人皆不搭话,其实闲暇时,二人也曾小小的讨论过当今这位陛下,不过都觉得窦皇后当时选的并不是一个适合做皇帝的,而是好控制的,可另一面怕也说明刘宏并不适合称帝;而窦太后薨,仅因宦官谗言要以贵人礼葬太后,帝竟犹豫了,若无窦太后,刘宏不过一闲散宗师,绝无可能做到九五之尊,窦后虽对不住多人,却绝无对不住刘宏,既便如此,刘宏还是被宦官左右,再加上许是被窦太后压制过重,逆反期来的尤其长,一味寻求享乐,根本也不适合做皇帝,所以对于荀文若的希望,乔阳和郭嘉表示:与其掰回当下,不如直接换个陛下。

荀彧正欲再说些什么,却听到敲门声,郭嘉迅速的起身:“我去开门。”乔阳看着这般勤快的郭奉孝,觉得有些奇怪,又看到荀文若似乎还有话说的样子,心里一颤儿,难不成,除了寒门弟子亦可出头,还有什么其他的事?

不消片刻,郭嘉到有几分兴奋的疾步而回:“阿阳,你猜谁来了?这位可是冲着你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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