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死因

张勇并不怪之前江彬怒极,将自己踹翻之事。相反,有如此主将,这令张勇感到自豪,毕竟江彬是为自己的部众而发怒,如此亲近属下之人,在大夏国,恐怕除了赵帅,再也找不到任何人能与江彬相媲美。

张勇并未上前阻止江彬,因为他知道,这是江彬与众将士对杀死袍泽之饶一种声伐,而且还是对死者的一种特别的哀悼……

“大帅!大帅!”

正当江彬声嘶力竭之时,自众将士人群中挤出一名头戴红缨盔甲的将官,他手里提着一包东西,踉踉跄跄向江彬奔来。

“周达,何事?!”

江彬回头,双眼发红,粗声粗气的问道。“噗通!”周达奔到江彬面前,双膝一跪,顿时溅起一阵尘土。

“大帅,您可要为兄弟们做主啊!”周达语声噎噎,九尺高的汉子竟当众抹起眼泪来。

但此刻在场的将士们却无一人敢笑话周达,一者,周达乃江彬手下第三营的主将都统,正三品的御授之职,那千余名官兵,便是从他营中调拨的,此刻,躺在众人身前的百名遇难将士,自然也是他的部众。二者,在场的将士无不为这百名遇难的士卒感到悲痛,心有戚焉。

“大帅,这些人无不是我营中的精锐,无不是我大夏最优良的将士!可是,他等未死在报国杀敌的途中,却是被贼子肆意屠戮了啊!”周达抽抽噎噎,将手中提着的包裹打开。

“大帅,您看!这是末将麾下的参领陈厉,也被那贼人将头颅斩下!大帅!大帅你可要为兄弟们做主啊!”

周达膝行,走到江彬面前,一把抱住江彬的大腿,放声痛哭,不晓得事情原委的还以为周达死了双亲……

其实这也不怪周达矫情,水师满编九千,各营总共三千众,对于各营的主将都统而言,麾下的每一个将士都是心头肉,毕竟那都是悉心培养的水师苗子。

众人之前皆是北人,对于水性,几乎皆是不识,有些将士本身便是旱鸭子,见水便逃,乃是周达等将官手把手的教会其水性,教会其如何打水战,故而,每一名士卒都倾注了其心血,如今,水师本就人数奇少,却又被人一下子杀掉百人,而且全部死无全尸,其中,还有一个五品的参领,这令周达如何不心痛?

“杀我将士者,是不是严弑贼?!”

江彬咬着钢牙,字句从牙缝里蹦出来。

“不是!是一个叫萧逸的年轻男子“萧逸?!”

江彬皱着眉头,这个名字从未听过。

“大帅您看!这是参领陈厉的头颅,是被那萧逸一剑斩下来的!”周达目眦尽裂,将包裹中的东西呈现给江彬,江彬低头观瞧,见包裹内是一件鲜血淋漓的物事,正是参领陈厉的项上人头。

“安乐侯派人送尸的下人,那萧逸功夫奇高,仗着手中利器,肆意妄为,不问青红皂白便折杀我将士百名!参领陈厉上前讨要法,也被其一剑斩杀……众兄弟的头颅被那萧逸砍的血肉模糊,唯有陈厉的头颅被安乐侯的手下拼死夺回……”

江彬听后,一双铁拳攥的“嘎嘣”直响,眼中布满血丝,一张黑脸上更是爆满了青筋。

“萧逸!”

江彬大吼一声,顿时,身体四周,陡然间掀起一阵狂风,地面上的尘土顷刻间便升到了半空,形成了一道气旋,将江彬包裹在其内。

周围的众将士见状,立马散开,知晓此刻主帅发怒,若被卷入其中,如周达等都统或许只是受些皮外之伤,若是普通的士卒被卷入其中,必当骨断筋折!一人发怒,竟至于斯。这,便是江彬!

须臾,尘埃散尽,露出江彬那张颇为狰狞的脸。此刻,江彬双目充血,手中的刀鞘已然被那一双铁掌攥的碎裂,鞘中的宝刀已然弯折。江彬脚下,以他为中心,向四周密,鞘中的宝刀已然弯折。江彬脚下,以他为中心,向四周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大大数不清的裂纹。

“掌记官何在?!”

“的……的在!”从人群中挤出一个身材瘦的军吏,手上端着一本册子,哆哆嗦嗦的凑到江彬面前。

“传我帅令!发海捕公文,凡遇名萧逸者,统统给本帅拿来!本帅要将这些人,在我百名弟兄面前枭首示众,以慰他等在之灵!”江彬将手中已然残破的宝刀弃置一旁,一双虎眼望着周遭密密麻麻的将士,一字一顿的大吼道。

“大帅,这,这于礼不合……”

掌记官一手捧册,一手执笔,头也不敢抬,憋着气声的道。

“你敢阻老子?!”

江彬“唰!”将头转向面前的掌记官,一记大吼,差点将身材矮的掌记官吓瘫。

“大……大帅,海补公文……当……当由地方知州签发,我等军职,无权……”

“放屁!”

掌记官还未完,就被江彬一声大喝打

“老子让你发你就发!敢再啰嗦一句,老子将你的脑袋砍了祭旗!”江彬从身旁一名校腰间“锵!”

的一声拔出腰刀,刀光一闪,便架在了掌记官的脖颈之上。“噗通!”

掌记官双膝一软,登时便跪在江彬面前。

“大帅!大帅饶命啊大帅!的发,的现在就发!”

掌记官吓的涕泗横流,也顾不得什么上有老下有的套路话,向江彬“梆梆”磕了两个响头,便取出纸笔,哆哆嗦嗦的写起来。“锵!”

江彬右手一甩,看也未看,只见得刀光一闪,手中的腰刀便直接插入到校的刀鞘之郑

“尔后再敢违抗本帅之命,定斩不饶!”

江彬撂下这句话,便一转身,大踏步的向那最后一具遮着白布的尸体,也便是参领陈厉的尸首走去。

周围的众将官此刻大气不敢喘,眼巴巴的望着跪在地上,颇为狼狈的掌记官奋笔疾书,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未觉得江彬以势压人,反而觉得江彬之举大快人心,乃是为麾下兄弟鸣不平,报仇雪恨。“周达!把陈厉的头颅取来,本座要亲自为兄弟安上

江彬一把将陈厉尸首之上的白布掀开,冲着三营都统周达大喊道。

“是,大帅!”

周达捧着陈厉的人头,面带戚色的走向江彬。

周达如此伤心,并非只是因为陈厉是自己的心腹爱将,更重要的是,周达浑家姓陈,这陈厉,与周达的妻子,乃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大帅……”

将陈厉的人头交付给江彬,江彬接过,便打算将其尸首放在一起,待皮匠到来,再将尸首缝合。

“嗯?”江彬将陈厉头颅放在其脖颈处,望了陈厉尸首一眼,两道浓眉顿时皱了起来。

“周达,陈厉尸首抬来之时,便是如此模样吗?可曾有人动过?!”

被江彬如此一问,周达先是愣了一下,不知江彬此话何意,随后点点头,道:“回大帅,不只陈厉尸首,这里的百具尸首自大帅未来之时,无一人动过!”

“砰!”闻言,本是蹲下查看陈厉尸首的江彬一拳砸在地面上。

“好个腌臜儿!”

见江彬再欲发狂,周达心中猛地一跳,连忙拉住江彬的手臂,迫不及待的问道:“大帅,可是有何问题彬的手臂,迫不及待的问道:“大帅,可是有何问题?”“问题?问题大了去了!”江彬瞥了周达一眼,似乎在“样儿,你这都看不出来?”

“你仔细看看陈厉周身,看看有何异样。”

周达闻言,俯下身子仔细查看陈厉裸露在外的皮肤,随之,周达双眉也皱了起来。

似乎觉得不太确定,周达又将陈厉身上的皮甲解去,扯去内衫,仔细查看陈厉的胸前。

“大帅!陈厉周身皮肤青白,乃是缺血之状,但……”

“但陈厉被那萧逸斩去头颅,是故由此缺血,因而导致即便脖颈处竟无半点血迹?”

江彬瞪着一双大眼,黑脸透着不耐,显然对周达的反应颇为不满。

“大帅之意,乃是陈厉在生前便已全身无血?因而头颅被斩,却无半点血迹溢出?”

周达如梦方醒,盯着江彬黑乎乎的大脸,一副“大帅好聪明”的表情。

“早就听,那严家儿在练一门邪功,取处子之血,以换补自身气血,为此,不知祸害了多少良家闺女!如今,看陈厉模样,显然是让那严家贼吸食了周身之血,后砍其头颅,将尸首送至老子这,想要蒙骗老子!”

江彬咬着钢牙,望着陈厉并无半点血迹的脖颈,恨伸出玉指,在额间轻挑了一下,那几根发丝便重新拢到脑后,随后少女轻轻的甩了甩头,似瀑布般的墨发顺滑如绸缎,掀起阵阵跳跃的波浪,在阳光下散发着夺目的光。

少女腿边,蹲坐着一个年约四岁的女童,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少女穿针引线,嘴微微的张着,目中流露出渴望与艳羡的神情。

“囡囡,蹲着多累,来,虎叔叔给你拿来了你的板凳!”西边偏房内,虎拄着双拐,手中拿着一只竹凳,站在门口,冲着蹲在地上的女童招招手。

囡囡见状,站起身子,跑着奔向虎,脸笑成了一朵鲜艳的太阳花,露出了两颗洁白的奶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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