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名侯危机

“哗啦啦!”这声音无比澎湃,每一次狼起都会翻滚出无数白色浪花。那便是东朝海,同北原那片苍茫辽阔的土地一样,凝聚着难以想象和无限神秘的力量。一直帆船,不,一群帆船,乘风破浪,他们或是扶老携幼,或是独自一人,但都说着一口令人难懂的话语。紫炎帝国是没有海防的,他们将沿海边守卫向内陆拉深了一百二十里,所以当听说有海人(紫炎帝国对海外来人的统称)到来时,沿边守卫领头——柳生光源,带领三百足轻快马加鞭赶赴海边对上岸的几百人进行检查并押送至临海城的沿边卫戍营。

这群海人长得可谓是各有千秋。有的与紫炎帝国的臣民相差无几,有的则牛高马大,黄头发的,红头发的,眼睛也是如宝石般五彩缤纷,什么颜色都有。

海人上岸对于东部乃至整个紫炎帝国都是至关重要的大事,而这次早已经不再是第一回了。东部名侯——上杉一竹从水户城大国守前田佐治和临水城大国守八尾志乃那里得知海人上岸,便下令向前几回一样,先与海人协商,然后将他们送去沅水边上的呈平城安置下来。

呈平城面积不大,是海人自己用石块和泥灰垒建的,里面住着数以万计的海人。但做为协商好的条件,呈平城必须由上杉一竹派兵控制,于是里面住着紫炎帝国的子民也不足为奇了。

海人在呈平的郊外播种耕耘,也在城外建起了村庄。随着几年来海人频繁上岸,这里的人丁也逐渐兴旺起来。

天下着小雨,呈平城外面的农户们都回到了屋里。今年是去年的收成还算不错,于是农户们便不着急照料天里的事情。呈平城东门的小屋里很是热闹,应该说是城里众多屋子中最热闹的了。

“恪儿,别闹了,等会儿你白叔叔就要过来吃饭了。赶紧去洗洗手,看你这一身泥泞的!”老大娘冲着一个小男孩,有些埋怨但带着怜爱地说,“还有你,哲儿,你也是!”

小男孩笑嘻嘻地,眼睛眯成一条缝地看着这位老者,然后调皮地将手上的泥巴往他身上一擦,随即抛开了。

“你……唉……真是管不住!”

这孩子是几年前随一批海人一同上岸的,当时东部尚未归分封给上杉家族。大部分的驻军都是松平家的部曲。上岸的海人与卫戍营的士兵发生了冲突,小男孩的父母都被士兵给杀了,当时他才刚满月。老大娘见着这孩子可怜,便将他收养起来,并给他取名“徐恪”。另一位小男孩与徐恪身世一样,都是无依无靠的,后来也跟了老大娘,取名叫徐哲。由于年纪比徐恪小两三岁,平时处处都听着徐恪的。

“白叔叔!”小徐恪抱住一名二十多岁的男子,抬着脏兮兮的脸蛋憨笑着仰望他。

“你看你,下这么大雨还跑出去玩泥巴。”这男子叫白昌永,跟着父亲一起学习打铁。船还在海上时,他父亲患上了坏血病,没等上岸便离开了人世。白昌永将父亲的尸体送进了大海,上岸后便在呈平城里开了一家铁匠铺,由于锻造手艺十分精细,出来的成品美观且耐用,久而久之便成了城里有名的打铁大户。他轻轻地刮了下小徐恪的鼻子,然后牵着他的手一起进了屋里。

“徐大娘!”

“哟,这么快就来了?快坐坐吧。玛莉亚呢?她怎么没来?”

玛莉亚·索隆,是白昌永的妻子,来自另一个海人自行垒建的城池——坝阜,在沅水的南边。她还有一个哥哥,阿比达尔·索隆,在坝阜城里的一家武馆打杂,平时也跟着里面的师傅学一学。

“哦,玛莉亚她身体有些不舒服,铺子里的佣人帮她弄了些药,吃了便睡了。”

“哟,这天容易得病呢!得多加小心才是。”

“嗯。”

白昌永牵着小徐阃小徐哲去洗洗手,然后围着桌子说说有意思的话。少时,徐大娘端上来一大盘鸡,小徐阃小徐哲光是闻着香味便早已经垂涎三尺了,再看一眼,油光嫩黄的鸡肉便就是想想都觉得嚼头十足。徐大娘又上了几个荤素菜,然后招呼这白昌永用餐。

白昌永掰下两个鸡腿,给小徐阃小徐哲一人一个。两个小子啃得静静有味,刚洗干净的小手马上变得油腻腻的了。白昌永吃得不多,徐大娘便拿来篮子,让他给玛莉亚带些过去。提着篮子,白昌永便站在门口要跟两个小鬼头告别。小徐阃小徐哲跑过去拉住他的手,撒娇似的不让他走。

“听话,明天白叔叔带你们去找彭超玩好吗?”白昌永蹲下来,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头说。

小徐阃小徐哲一听明天能和彭超一起跟白昌永玩,便马上答应了下来。彭超是白家铁匠铺里面的火工师傅彭乐的儿子,从小力气就大,而且脾气还不怎么好。邻家的几个坏小子觉得彭超各自矮小,便经常想去欺负他,谁知道每次都让彭超把他们打得是哭爹喊娘,为此,彭乐没少去给邻居们赔礼道歉。不过说也奇怪,脾气暴躁的彭超对徐恪徐哲两兄弟却是极好,经常跟两人出城去抓鱼,抓螃蟹。要是看见有人欺负徐泸者徐哲了,他便第一个冲上去,先抡起拳头,揍了再说。

这天的雨一直下到夜深才停,阳光驱散厚厚的乌云,预示着新一天的到来。这时节夹缝是打铁的淡季,需要铁器的人不多,于是白昌永便过来履行昨晚对小徐阃小徐哲的承诺,带着他们来到彭超的家里找他一起玩。

进了门,彭乐很是热情地招呼着白昌永,一看小徐阃小徐哲也来了,便知道他们是来找彭超的,于是又从房里将彭超叫了出来。

三个小鬼头一见面便乐开了花,吵吵嚷嚷地要往门外跑。

“恪儿,哲儿,不许跑太远!”

“知道了。”

嘴上是这么说,但是一想起能出去玩,哪里还记得起答应过白昌永的话。一股脑地跑出了城门,来到杏边,自己用落在地上的竹条编起了一个简陋的篮子,然后脱光衣服,又跑又跳地跑进河里去抓鱼。

雨季过后,河里的水还是冷冰凉的。三个孩子好似浑然不觉,等离开了水才知道风吹在身上的冷。两个时辰的幸苦也算没白费,三个人抓了五六条鱼,个头倒不算很大。放进篮子里,篮子马上便漏了,鱼摔在地上,甩着尾巴将地上的沾了水的泥巴弄得三人脸上到处都是。彭超从傍边扯来许多蒿草,把篮子补了补,“这下该不会漏了吧!”

鱼一放进去,很是稳当,三人一路小跑着便往城你跑。小徐恪比彭超稍高一些,跑得也快一些,甩开徐哲和彭超几十米,先进了城门里去。彭超和小徐哲进了城里,看见小徐恪一屁股坐在街道的石地板上,他面前站着一个比他高许多的状酗子,怒目相视。

彭超赶紧跑过去挡在徐恪前面,冲酗子吼道:“你为什么打他?”

“谁叫他跟你玩儿呢?”酗子没好气地说。原来前几日彭超与一群孝子玩耍时发生了争执,头脑发热的彭超一下子便将其中一个孝打哭了。孝觉得气愤不过,便叫来了自己的表哥帮他“报仇雪恨”。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前几天打了我弟弟,现在我来找你算账的!”酗子一看彭超各自小,便没把他放在眼里,一踢腿,将彭超手中装鱼的竹篮踢翻了,鱼散了一地。

彭超顿时火冒三丈,看着眼前这个嚣张的面孔,冲上去照着酗子的肚子便是一拳头。酗子痛苦地捂着肚子,趴在地上不停地喊疼。周围的孝见彭超把这么状的酗子一拳就给打翻了,心里都很害怕。彭超转身帮徐恪拍拍屁股上的灰,然后一起将鱼捡了回来。

小徐哲走过来,跟在徐恪的身后,二人又跟着彭超一起往彭超家的方向走去。

白昌永正和彭乐聊着日后如何更好的经营铁匠铺,小徐恪一下子闯进来,把篮子递给两位叔叔看。

“这都是你们去抓的?”

“嗯嗯!”小徐恪自豪地点点头。

“我不是说不许跑远吗?”白昌永一下子严肃起来,徐恪身后的彭超和徐哲也都不说话了,“下不为例,要是下次你还不听叔叔的话,叔叔就再也不带你出去玩了!”

“知道了。”小徐恪把手背在后面,低着头好像做错了天大的事情似的。

没过一会儿,被彭超大哭的酗子的父亲带着孩子来到彭乐家讨要说法。彭乐愤怒地抽气门前的竹条便往彭超身上抽。小徐恪看不下去了,便拉着彭乐的手说:“叔叔,别打彭超了,不是他的错!”

“这还不是他的错?都把人家孩子打成那样了!”

“是他先动手打我的!彭超这才帮的忙!”小徐恪一直极力为彭超解释,但是彭乐就是不听。白昌永也过来拦住彭乐,说孩子还小,有什么事情可以好好商量。

酗子的父亲见彭乐打得这么凶,也不好意思再指着彭超什么了,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孝子们在一起,难免会有所冲突的。况且是你家孩子先动手打的徐恪,彭超过来帮忙打人固然是不对,但是两边都有错,总不能全怪在彭超身上吧!”白昌永跟酗子的父亲说道。酗子的父亲也觉得自己刚才实在是有些冲动,但是彭超把自己家的孩子打得这么重,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白昌永答应自己贴钱给酗子去看大夫,后来又买了许多东西给他补身子,这才算完。彭乐也没有再多责怪儿子,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白昌永觉得彭超有习武的天赋,便跟彭乐商量着送彭超去坝阜找索隆,让他找师傅教彭超武艺。彭乐一口答应了下来,毕竟留他在呈平继续惹事,倒不如早点去外面学些本事回来,日后说不定还能有一番做为,也不枉费了此生。

白昌永跟玛莉亚说了这件事,让他写封信给索隆打声招呼。没过几天,彭超便跟着一起去坝阜跑商的车子出了城。徐阃徐哲找不见彭超的影子,问了彭乐才知道彭超去了坝阜。两兄弟闷闷不乐地回到家里,等到中午,白昌永过来接徐阃徐哲到铁匠铺去吃饭,徐恪问道:“白叔叔,彭超什么时候回来啊?”

等你长大了,有本事了,彭超也就回来了。”

“那好,那我要多学点本事,到时候等彭超回来了我们又能一起玩了!”

“好,那你想好要学什么了吗?”

小徐恪摸摸后脑勺,说:“我要练武!”“我也要!”

“练武?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总让别人来保护我,等我长大了,练了一身好武功,我就要靠自己的力量去保护自己的亲人!”“嗯,对,还有白叔叔!”

白昌永欣慰地抚摸着小徐阃小徐哲的头,用过午饭后白昌永留小徐阃小徐哲在铁匠铺里玩,下午去徐大娘家里打个招呼,说晚上让徐恪是徐哲住自己那里了。

过了几日,白昌永让邻里帮忙找找城里会武功的人教徐恪。碰巧有个几年前从良的散人,于是便让他叫徐阃徐哲。

习武的日子虽是度日如年,好在两兄弟相互帮衬,日子也过得飞快。转眼几年,原来稚嫩的孩童都变成了十一二岁的酗子。

呈平城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不再热闹了,城里的人们脸上都有着惊恐的神色,而白家铁匠铺也从开始的打造农具变成了为上杉家锻造兵器。

徐阃徐哲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便询问白昌永:“白叔叔,怎么回事?为什么城里现在多了这么多当兵的?”

“北边的名侯和西边的名侯造反了,估计很快会打过来。”白昌永放下手中的活儿,心事重重地说。

徐阃徐哲一听说要打仗了,心里也很害怕。十多年来,他们还从未见过战争。白昌永跟他们解释战争有多残酷,说着说着,不小心将松平军杀害徐阃徐哲父母的事情给说漏了。徐阃徐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徐大娘一直告诉他们,说他们的父母是去了外地。

在徐阃徐哲的再三追问下,白昌永把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两兄弟。二人眼神逐渐变得凶恶起来,心里对松平军充满了无限的仇恨。而如今,新的战争马上就要降临这座已经屹立在这片土地几十年的城池。

紫炎帝国名侯体系积存已久的问题终于爆发了,继承父亲北部名侯爵位的今川元辉和西部名侯松平仙千代举兵反叛,在分别从北部和西部向都城——鹤城进发。松平仙千代率领两万大军直扑皇畿边上的卫戍呰,卫戍呰大将伊藤健手下只有三千人,虽然奋力抵抗但还是难免地陷人亡的结果。与此同时,今川元辉也率领一万五千大军扑向上杉家。

上杉一竹之子上杉幸松继任父亲的爵位,成为东部名侯,由于上杉家处于皇畿东部屏障,上杉幸松将手中仅有的二万一千大军分为两部分,一部一万人北上迎敌,另一部则向西支援皇畿守军,一同对抗松平仙千代。

鹤城——宫城

“圣皇陛下,上杉家的援军被击退,现在松平军正向皇畿西北侧的领淆卫戍营发动进攻,领淆卫戍营只有八百守军,抵挡不住松平军,领淆卫戍长织田策海请圣皇发兵一千五百人加强领淆守备力量。”大纳言明井德诚道。

“圣皇陛下,松平军来势汹汹,而我们手下只有八千卫戍军,各皇畿内小城不过几百或二千余人,不如先发给织田策海一千五百人令其挡住松平军的势头,然后请圣皇南迁,渡过平河,转入新启城重新设都。有平河为屏障,松平军不敢冒然南下。何况他松平仙千代企图与今川元辉争夺中部领地,我们让出皇畿,正好让松平军与今川军正面对峙,我们养精蓄锐,徐图北进。”内大臣黑田康道。

“混蛋!尚未交战公卿便只顾南逃,这岂不是侮辱羽柴家世代祖先,辜负历代圣皇对我们的教诲吗?!”羽柴氏康道。

“圣皇陛下,敌我悬殊,南走是万全之策,唯有保全力量才能挽回局面。若是不走则玉石俱焚,恐怕先祖神殿不保,圣皇陛下您也会落得不孝的罪名!请圣皇三思!”黑田康道。

“圣皇陛下,若不南下,就算是松平军一面打不进来,但上杉家也不是今川家的对手。若是上杉幸松败亡,我们面临二路强敌,想走也是迟了。”近卫大将石田宗鹤说。

羽柴氏康面色为难,旁边的侍从见状忙叫喊:“退朝!”

公卿道贺“千秋万代”后便一个个恭敬的退了出去,只留下羽柴氏康独自做在殿内,紧蹙的眉头,眼神忧郁。侍从对羽柴氏康说:“圣皇陛下,不如请正一位太政大臣明智武道佐前来商议?”

“对啊!羽柴家的老臣明智武道佐,我朕怎么把他给忘了!”羽柴氏康兴奋道,“你快去把他请来。”

武道佐拄着木杖,在近卫军的簇拥下一步一步的走上朝阳殿去。“臣明智武道佐参见圣皇陛下,陛下千秋万代!”武道佐轻轻放下木杖,盘腿坐下躬身行礼。

羽柴氏康急忙走上面前,也盘腿做下:“局势紧急,万不得已才请您来商议对策。”

“公卿是否主张南下避祸?”武道佐问。

“不愧是三朝老臣,料事如神啊!”羽柴氏康激动道,“不仅是公卿,就连部分武将也主张南下,想我羽柴家也是武家起身,未交战而先败逃,先人之所未有而朕又岂能辱没了羽柴家。所以请您来出个对策。”

“其实公卿之中不全是贪生怕死之人,只是名侯之患并非此一时而成,先皇之前便有。故解决名侯之祸也不能争于一时。南下可韬光养晦,西面有织田策海能暂挡一时,东面上杉家也能挡住今川元辉的军队,现在正是好时机。南下是定局,变或不变全在此了。圣皇若是决意南下,则羽柴家尚能重新兴旺;若是圣皇决意死拼,则我等也将随圣皇共赴国难!”武道佐将局势分析得很透彻。

“河南(平河以南)有二十余座城池,虽未封名侯,但也是朝廷的臣子,何不从河南调兵过来抵挡叛军?”羽柴氏康问道。

“陛下有所不知,河南常年由神风、久石、启野和北条四大武家掌控,名义上是朝廷的臣子,实则与名侯无异。”

“那为什么还要去河南?”

“河南势力复杂,四大武家相互争斗,并不会对朝廷有多大威胁。若是能利用其中的利害,也许还能为朝廷赢得时机。”

面对老臣的劝解,羽柴氏康也无法再坚持,毕竟个人荣辱与羽柴家的兴旺比起来,实在不值得一提。

次日,羽柴氏康从近卫军中抽调一千五百人给了织田策海,另加五百卫戍军。石田宗鹤准备南下事务,同时羽柴氏康写了封信给上杉幸松,通知他朝廷南下的紧急决定,并要求上杉幸松全力抵抗一个月。一个月后让他从水户城南撤,经回脽城,转伏松城渡过平河。

上杉幸松接到信后,将原来的一万守军减少至八千人,另外在位于前沿的崀山城后方的呈平城额外驻守三千守军为南撤时能抵挡今川元辉的追击。今川元辉没有察觉到上杉幸松的异常举动,依然对崀山城实行全面进攻,而这次进攻已经是第三次进攻了,今川元辉势必拿下崀山城。崀山一到手,他便可以兵分两路:一路进攻呈平城,然后直捣水户城;令一路仁畿东部边城永北城。为击溃上杉军后与松平军争夺皇畿领土而做准备。

崀山城守备长田中一喜站在了望台上,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剩下的八千守军。他心中知道这一战凶多吉少,所以早将亲人们送去了呈平城。攻防战没能坚持多久,今川军攻下了崀山后,又兵分两路,一路直取水户城,一路军队乘势扑向呈平城。

呈平城内人心惶惶,守备长前田叶系前田佐治的弟弟。他手中虽有三千人,但他们畏惧今川军的势头,于是半夜仓皇携家眷出逃,顺便带走了三千守备军。次日天一大亮,呈平城少国守副介宫本千鹤发现城楼守备空无一人,而门守卫仅有几十人而已。吃惊之余更多的是对前天叶贪生怕死的痛恨,他忙组织剩余的几十人并对他们说:“我们是呈平人,呈平就是我们的家,虽然前田叶这个败类逃跑了,但我们不能走,我们要靠自己来守卫呈平!”

“嚯!——”众人齐声髙喝。虽然前田叶的逃走对剩下的人心中打击很大,但是他们并不愿意逃走。正如宫本千鹤所说,呈平是他们的家。

白昌永看着这视死如归的人,虽然士气可嘉,但是对付御风左近的大军无疑是以卵击石。他匆匆赶来徐大娘家里,将徐阃徐哲带了过来,跟玛莉亚一起逃到坝阜城去避难。坝阜城虽然没多少兵马,但是里面海人众多,都是些高大威猛之士,对付今川军的士兵根本不在话下。

今川军很快便来到了呈平城外,可是见城上空无一人,领军将军御风左近心中疑惑,迟迟不敢进军。手下一名火铳大将进言道:“何不先派遣一支小队试探敌情?”

御风左近点头答应,派遣一支一百人的小队爬上城楼。眼见一百人爬了上去,半天不见踪影,也不见旗号,只听得连声惨叫一百具尸体被人从城楼上丢了下来。御风左近心中窝火,拔出佩刀指向呈平城命令部队强攻。呈平城的几十人连同宫本千鹤在内,开始面对今川军时心中的确底气不足,但是刚经过斩杀一百人的小胜之后宫本千鹤越战越勇。身背数十刀,直到鲜血流尽而死。御风左近见守军只是几十人,心中更是气愤不已,心想道:“几十人居然挡住了我的大军!若是传出去,自己一世英名很难再保!”

“传我命令:全城烧杀抢光,一个不留!”

命令一出,今川军的士兵像发了疯似的,在各户人家那里掠夺财物,淫辱妇女。御风左近的足轻大将闯入一户人家,见屋内有不少家畜家禽便都抢去。正当他要出门时,一名妇女从背后抱住他,拼命的撕扯他的衣服,大喊:“你不能拿走我家的东西,那是我们唯一的活路!”足轻大将心一狠,将妇女推开,操起长枪便往心口刺去。只听得一声惨叫后,妇女倒在血泊中。

足轻大将冷哼一声,提起鸡鸭便走了出去。一个身着布甲的青年人拿着刀进到屋子里,只见自己的娘亲已经躺在血泊之中。他跪下来,扶起自己娘亲的头失声痛哭。良久,青年人的神色渐变为了仇恨,他死死盯着刚才走出去的足轻大将,心中暗想:“娘亲,华龙立誓替您报仇!”

……

永北城内很是忙碌,大小军官和士兵们就将粮食和城内的百姓一批一批地往城外送去。撤离了水户城的上杉幸松由于城内事务错杂一时难以解决,迟迟没能出发。但就在上杉幸松头痛时,前方足轻探子报告说:“大人,呈平守备长前田叶不战而逃,呈平城一日内便失守了!”

“什么!”上杉幸松闻讯慌了神,而前田佐治更是晕倒过去。

“快!把佐治扶到席子上,”上杉幸松命人救起晕倒的前田佐治,“真想不到,前田家世代英勇,却出了这么个败类。“

良久,前田佐治醒来,对着上杉幸松哭道:“属下辜负了主公的栽培,属下的弟弟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害死了呈平的百姓,也致使上杉家陷入危机之中。”

“这不怪你,世事难料啊!”上杉幸松无奈道,“眼下南下已是不可能了,我们只能原地守住永北城,为圣皇南下争取时间。”

“属下万死不辞!”

“立即下令让十兵卫将所有装车的粮食全部搬回营地,所有士兵全部在城北面集合。我们要坚持的越久越好。另外,”上杉幸松道,“你马上派人去甘东、宗俊、临水和千张调集兵马,同时还要让南平城大国守也迅速北上御敌!”

“是!”

一切准备都很仓促,装车的辎重不在少数,军队大部分都已经由南源广野带到了伏松城,所以上杉幸松手下只有二千人。而得知来敌是今川元辉手下大将御风左近,上杉幸松不由得捏把冷汗。御风左近曾在“冷森林之战”中以三千人击溃过岛江近的万人大军,故有“北风雪狼”的称号。如今御风左近率领万人的大军来抢一座仅有二千守备军的永北城,可谓是轻而易举。上杉幸松决定,由柳生光源率领八百人在永北城西北侧的草丛中埋伏,伺机打击御风左近的骑兵。前田佐治带三百人在城前挖好数十个陷坑,能缓住御风左近的进攻。

“大人,城内城外都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前田佐治道。

“东部四城和南平那边有消息了吗?”

前田佐治面有难色,低着头不敢回答上杉幸松的问题。“倒地怎么样?”上杉幸松再次追问,不过从前田佐治的脸色便能看出形势比自己预想的还要糟糕。

“大人,东部四城国守拒绝向永北城派兵,而南平大国守早已经弃城难逃了。”

“真是想不到,危难之际,只有你们前田家才是对上杉家最忠心的!罢了,生死由命,随他去吧!”对于部下的不忠,上杉幸松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看着事态发展。

御风左近由于忙于想攻下永北城,便让骑兵队先行到永北城外集结。去永北的路必经柳生光源埋伏的草丛,柳生光源耳贴地听见杂乱而又清脆的马蹄声,举手示意让部下准备好。只听不远处马匹嘶叫了一声,柳生光源的心开始跳的厉害了。

“准备——动手!”

一声令下,八百杆长枪队着马上的骑兵一顿乱刺,骑兵队顿时乱成一团,马匹相撞踩踏挤压致死的不在少数。骑兵队长马上组织反击,后来的骑兵立刻在行动中排开攻击队,向着柳生光源的部队冲去。

几次来回冲杀,柳生光源连同八百人无一生还,上杉幸松得知后只是叹息,同时令前田佐治马上回城布防。

御风左近率大队人马迅速赶来与骑兵汇合,在水户城外排好阵型后对着城上好叫道:“上杉幸松,你所忠心的圣皇已经弃你们而去了。你还是赶快投降吧!”

上杉幸松大怒道:“叛国狗徒!我上杉家只忠心朝廷,今天你这狗徒若敢来攻城,我定要你葬身永北城!”

御风左近不屑的一笑,拔出佩刀号令:“进攻!敌人是上杉幸松!——”

万人的大军如海潮般扑来,先头军很快便落入前田佐治挖好的陷坑内。一时间哭喊之声震天。陷坑毕竟是少数,无法阻止御风左近的进攻。城门口今川军用大圆木冲撞城门,同时外围的火铳手和城上的火铳手展开对战,弓箭手对着骑兵一阵攒射,使得骑兵的数次进攻均被击退。

御风左近看这形势有些不对劲,两千人对抗一万,显然上杉幸松是想让在伏松城准备南下的羽柴氏康留下充足的时间。想到这里,御风左近便让身边的足轻大军对永北城三面进行强攻,争取在一天之内拿下永北城。

前田佐治看出来御风左近的意图,但是手下仅有三百人可以自由调度,根本无法顾及到三面的敌人。上杉幸松也无法留在府邸中,每次都听着行军司令的汇报。他走到城楼上来,两边的士兵赶紧将他拦住,说:“大人,危险!”

“前田佐治呢?”

“前天大人带着三百人去了西面防守。”

上杉幸松一看城下,黑压压的今川军和他们手上的长枪令人不寒而栗。“这里敌人不算多,你们几个去东门帮忙!”

“是!”

一百多名士兵离开了北门的阵地,俯身贴着女墙往东门赶去。

人少终究是无法持久的坚持,今川军撞开了城门,如海潮般的大军冲进城内。上杉幸松和前田佐治被逼到家宅中,深感绝望的上杉幸松对前田佐治说:“佐治,我切腹后斩下我的头颅!”

“大人!卑职万万不能行此大逆不道的事!”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绝不能让首级落入御风左近这等乱成贼子的手中!”

“大人!”前田佐治失声痛哭起来,跪在上杉幸松面前。

“佐治,你我都已经尽力了!”上杉幸松闭上眼睛,从腰间抽出短刀,对准自己的腹部。深吸一口气,上杉幸松将刀刃直直地插进了自己的腹部,随后又横着一刀,将腹部破开。站在一边的前田佐治用手中的武士刀将上杉幸松的人头斩了下来,然后将首级用布裹上,带到城外一处草丛里埋了起来。

回到城内,上杉家的部曲已经全部被今川军剿灭,没有一个人投降。前田佐治将上杉家的旗帜插在自己背上,冲进今川军足轻大军中一阵砍杀,身中数十刀,鲜血润湿的刀柄已经滑不可握,最后被几杆长枪捅穿胸腹,倒地不起。

御风左近得到永北城时已经是深夜了,军队作战了一天也无法再赶去伏松城。第二天清早,御风左近急忙让部队出发,但是赶到伏松城时,羽柴氏康和公卿们早已经离开了这里。御风左近站在伏松城南面的平河码头,心中只有悔恨。

羽柴氏康等人乘船在纳千河城上了岸,纳千河城大国守——尚国寺政美一边接待着羽柴氏康,一边向自己的主子,先帝羽柴氏直亲自册封的“凌大将军”——启野次郎。

“圣皇陛下,永北传来噩耗,由于呈平守备长前田叶的逃离,只是今川军迅速进攻了未急撤离的上杉幸松。上杉幸松奋力抵抗,最终切腹报国!”

听了近卫大将石田宗鹤的报道,羽柴氏康痛哭流涕,公卿们也都沉默不语。

“混蛋,御风左近!”羽柴氏康咬牙切齿道。

“陛下,眼下咱们得赶紧在南方站住脚根。”内大臣黑田康道。

“我们一定会打回去的!”

羽柴氏康和公卿们在纳千河住了一宿,接到讯息的“东朝大将军”——神风东藏,“东呈大将军”——久石正,“源世大将军”——北条信康和“凌大将军”——启野次郎纷纷来到纳千河觐见羽柴氏康。随后,在四大武家的商量下,羽柴氏康和公卿被送往启野次郎的领地——新启城另设朝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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