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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忠心护主

应迩这才嗤笑了一声,敛去了眉间翻涌的仇怨与杀意,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她不是不知道慕想容这会有多想杀了自己,也不是不知道这个节骨眼上惹恼了备受宠爱的小公主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但是……

十公子,你听见了吗?来自这个凶手的道歉?

虽然有点迟,而且或许你并不会接受或原谅,但……来自这个世道的一点点弥补和屈服,你收到了吗?

便是再如何坚硬的南墙,也终会有撞破的一天。

再等等,再等等……

她终可以,还他一个公道!

“公主请坐,微臣先替公主包扎。”她稳住面上神情,这才半蹲在地上打开了药箱,拿出绷带和药水。

慕想容憋着一肚子的气,愤愤坐下了伸出手去,垂眸却见那容貌格外清秀,好看得挑不出一丝瑕疵来的少年正小心翼翼仔仔细细地为她包扎,那仅余的一只眼睛里单纯的认真,更显出三分魅力和撩人来,不知觉之间,连呼吸都漏跳了一拍。

……她似乎什么气都消了。

应迩特意挑了渗入伤口格外疼痛的药水径直往她手腕上一洒,果不其然听这位娇嫩的小公主嘶了一声,下意识就要把手往回缩,她用力扣住了,冷声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公主忍忍。”

慕想容闻言还能怎么办?忍呗!只是一低头间便忍不住着了迷去,一一细数那只好看的眼睛里蓄着的满天星辰,暗叹了一声这个少年,怎么能生得这般好看?她竟越发期待他取下绷带的那一天了。

应迩也不好戏耍她太过,选些疼一点的药也是对症之药,她可以见死不救,理直气壮,可一旦出手,便只能用心去救治,父亲亲传给她的这一身医术,却不是拿来害人的。

这已经是如今的她褪去小医仙之名,留下唯一的固执和信仰了。

给慕想容仔细包扎好了,这便松开手径直转过身去看柔贵妃了,只可惜柔贵妃的情况比之前还要糟,她将探究的目光投向晓月,便见晓月慌乱而愧疚地低下了头。

……显然是晓月受命加重了药量了。

其实算起来晓月倒是个忠心护主之人,她先前只道自己是陛下亲派的人,之所以那般爽快地交出药方来,也是想她可以发现其中秘密通报给陛下,再牺牲自己供出闻人皇后,既保住了妹妹,也全了柔贵妃的性命。

只是没想到,她可不是慕敬潇的人,不仅如此,她还得想办法保闻人皇后呢。

这边叹了口气,想着自己也算是有负所托,便带着一丝丝愧疚展开了针包:“我会先为贵妃娘娘施针,再更换新的药方,至于药,我会亲自煎好送来,再亲自盯着娘娘服下。”

晓月忙扑通一下跪下了,哭着道:“林太医这是不相信奴婢吗?奴婢这些年来,尽心服侍娘娘,便是殿中其他姐妹都弃娘娘而去,奴婢也不曾离开,事无巨细,亲力亲为,一心为了娘娘,林太医如今,是连尽忠的机会都不给奴婢了吗?”

呵,尽忠。

她要的,哪里是所谓尽忠,她是一心想为了柔贵妃去死啊!

“晓月姑娘想多了,微臣新开的药房里有一味毒药,于用量必须格外精准,因此不放心假借他人之手,即便贵妃娘娘喝下了,也得观察仔细有无不良反应,除此之外,并无他意,晓月姑娘对娘娘的忠心,待娘娘好转了,也是一定能感觉到的。”

“林太医……”晓月闻言泪眼婆娑,可当着慕想容的面,却是什么也不能说她家公主被保护的太过单纯,如今娘娘已因她凄凉至此,她又如何还能再把公主也拉下水?只能俯首在地,哽咽着道了句,“多谢……”

然而慕想容却是倏忽一下站起身来:“你说什么?毒药?你要给母妃下毒?我不同意!”

这林安趾高气昂地,让他来给母妃治疗还爱答不理不情不愿的,这般欺辱自己也便罢了,还想当着自己的面给母妃下毒?他当自己是死的不成?

应迩挑眉,一听这小公主咋咋呼呼的声音就觉得聒噪,眼底又闪过一丝厌恶:“公主不知道是药三分毒吗?何况于医术一道,以毒攻毒之法古已有之,微臣也说了,微臣会亲自盯着药量,断然不会出错,公主若不信微臣,另请高明也就是了。”

敢质疑她?行啊,那她就不奉陪了呗。

她倒要看看,除了自己,这小公主还能不能找出第二个敢出手救治她母妃的太医来!

慕想容生生噎了口气,磨了磨牙,她好气啊!可她真的斗不过啊!恃才而骄的人,就是这么的可恶!

应迩见她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只觉解气,轻呵了一声。

她却只觉这一声淡淡的轻笑如羽毛拂过耳畔,在心下激起一圈涟漪来,脸竟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幸好他正低头仔细为母妃施针,并未看见,便连忙垂下头去,不敢直视,却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微微抬起头来,偷瞄晨光里那个少年极度认真的侧脸。

……当日初见之时,这少年灰头土脸一身狼狈,她那时候,怎么没发现他竟如此好看呢。

应迩一心一意为柔贵妃施针,半点未曾注意到慕想容的小心思,待针施完了,已是出了一身的冷汗了,这才松了口气,抹了把汗,竟是连脸上的绷带都湿透了。

“贵妃娘娘第一天的针已经施完了,我会再为娘娘施两天针,配合新换的药,娘娘的暴躁情绪应该可以得到缓解,并且逐渐恢复神识,在这段时间里,还请切莫刺激娘娘。”

晓月连连叩首应了,道了声是,悄悄抹了把眼泪,眼底尽是复杂未名的情愫。

过了堪堪这么一会,应迩便迅速拔了针,柔贵妃悠悠转醒过来,迷茫而空洞地眨了眨眼,慕想容连忙试探性地凑上前,低低唤了声:“母妃?”

柔贵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绞着杂乱的发丝,时哭时笑,时不时又低低唤一句“宁儿”,也不再攻击人,看着确确实实是温驯了许多。

慕想容再如何飞扬跋扈,也不过是个十三四岁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孝子,见了母亲终于有了点好转的迹象,如何能不憋着哭腔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轻轻拥住自己的母亲,撒娇般轻声道:“母妃……我是容儿啊,你的容儿,你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

只可惜这般催泪动情的一幕,在应迩这却是半点共鸣都引不起,只淡淡起身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微臣的治疗已经结束,这便去找陛下复命了,至于药,稍候微臣会亲自送来,这便告退了。”

说罢也不管她们反应如何,径自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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