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若得与君两心同(4)

安排妥当,他们决定明天一早就围山,虽然夜里偷袭比较措手不及,但是对于这黑山,还是暗枭堂比较熟悉,他们领着一万人的兵马,白天比较放得开手脚。

安排完,夜夙尤和王瓒还要连夜赶回驻地,玉倾城有心问她关于任凤箫的事情,但又不知如何开口。正苦恼着,就听夜夙尤对王瓒说:“王将军先行一步,我还有些话想和玉庄主说。”

王瓒抱拳道一声是,一夹马肚先走一步。夜夙尤见他走远了,才扭头看向玉倾城。玉倾城也正看着她,仿佛在问“你有什么要单独和我说的吗?”然后就听夜夙尤笑着说:“我见玉庄主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想问,难道是我的错觉?”

夜夙尤牵着马,与玉倾城并排走着,因为走得太慢,马走一步退一步,然后踢一踢蹄子,低头喷出一片白气。

“咳,”玉倾城掩唇轻咳一声,“是,我的确有事情想问。”

“我猜……是想问任凤箫的事情?”夜夙尤低着头,黑夜里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听着她的语气,就不难想象她的表情,就像那天在熙樱堂一样,带着促狭的笑。玉倾城于这情事上可谓是情窦初开在任凤箫身上了,这样被夜夙尤调侃,居然忍不住有些脸红,好在天色暗夜夙尤没有看到,否则不知道她又要笑出怎么惊天动地的声音了。

玉倾城默认了夜夙尤的猜测,夜夙尤便说:“你是想知道,他为什么背叛言墨,还是想知道他现在在何处,或者是……想知道他其实是个男人的事情?”

夜夙尤随口说来的话对于玉倾城简直像是一道惊雷,他一脸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夜夙尤:“你……你说什么?”

“嗯?”夜夙尤如果注意看得话,就能看到他一瞬间在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夜夙尤以为他知道此事,毕竟之前言衡知道了,萧风眠知道了,安雪逸也知道了,夜夙尤觉得以他和言衡和他们的关系,肯定也会知道了吧,但没想到,他看起来倒像是刚听说。

“怎么……你不知道?”夜夙尤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扭头看他的时候,就看到玉倾城脸上的,夜色都掩饰不掉的悲痛。

“他……他……”玉倾城他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夜夙尤觉得应该安慰一下,或者稍稍开解两句,但不知道如何开口,难道要说“没事儿,从前全天下都以为他是女的,你认错了也是情理之中的”?

夜夙尤不知道该说什么,那边玉倾城茫然无措中也停住了步子,他原本是有很多问题想问的,但是此刻又什么也不想问了,他需要一些时间去消化一下这个惊人的消息。他揉了揉额角,对夜夙尤说:“天色不早了,夜姑娘快回去吧,我便不送了。”

夜夙尤没料到自己捅出个不大不小的真相来,看玉倾城的反应仿佛她做的有些不合适,但是这事他早晚会知道,只是时间的问题。夜夙尤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说:“玉庄主留步吧。”

夜夙尤上马,轻轻夹了下马肚,悠悠荡荡往前走了两步,她回头,就看到玉倾城失魂落魄地往回走。可叹天下人皆会为情所困,为爱所扰,她也不例外。

往回走的玉倾城依然走得很慢,夜夙尤的话还在她耳边飘荡,时刻提醒着他任凤箫是个男人。

玉倾城和任凤箫曾经交往甚密,虽然一直没有相互袒露过感情,但他一直以为两人是心照不宣的,就算他知道了他是任凤箫,是那个祸害江湖的毒女,但他依旧收留他在玉泉山庄。后来,他突然的不辞而别,玉倾城虽然伤心,但性情冷淡如他,连找他都不曾找,他觉得他会回来,他也不必去特意寻他,就像两人心照不宣的感情一样。直到后来,他听命于言衡,而任凤箫则成了言墨的人,他才恍然发现,两个人已经回不到当初的日子了。但就算如此,他心里也仍然觉得,他们之间也只是于政见不同,心中对对方的感情是真的,至少曾经是。但现在……夜夙尤告诉他任凤箫是男的?

他喜欢任凤箫,但他以为他实实在在是个女子,那么不管她是什么样的女子,他都喜欢,但任凤箫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男的,玉倾城也是男的,那她对他,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究竟……有没有感情?

玉倾城从来没有觉得这么茫然过,也从来没有这么心痛过,他甚至有一瞬间动过撂下这一切去找任凤箫,去找他问个清楚的念头,但他从来不是个冲动的人。

他像踩着棉花一样步幅轻飘地飘回屋里,玉清站在屋里,见他回来忙迎进来,然后对站在门口的玉华使了个眼色,玉华便从外面把门关了。

“庄主怎么了?”玉清看到玉倾城魂不守舍的样子,有些担心地问。

玉倾城摆了摆手,说:“玉清,你先下去吧。好好休息,明天才有力气上山。”

他只字不提自己的事情,只是要打发玉清走,玉清在他身边站了一会儿,也没再听他多说一句话,只好转身离开,刚走到门口,他又回来,给玉倾城将桌子上的灯芯挑暗,一边劝道:“你也早休息,养精蓄锐。”这是以朋友的身份在劝慰他,玉倾城倒是肯抬眼看了他一眼,却也只是点了点头。

乘马离开的夜夙尤往前走了不久就碰上了路边等待的王瓒。

“天色这么晚了,劳烦王将军还在这里等我了,吁——我一个人没有危险,除非暗枭堂剩下的人全都一股脑围上来,我总也不会死的。”夜夙尤笑着,勒住了马缰。

王瓒听着夜夙尤仿佛话里有话,干巴巴地解释道:“我……公子交代我保护好姑娘,自然不敢懈怠。”

听他又搬出言衡来,夜夙尤的神色也没有稍加松弛,她上身向王瓒那边微倾,盯着王瓒道:“不用保护我,你只消明天看好了,不要让魏枭轻易死了,留着让我砍就行了。”

说完,她也不等王瓒,纵马奔去,王瓒回过神来慌忙跟上,心里禁不住嘀咕,这位倒是很有红颜祸水的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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