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为何
“公主，那咱接着回宫么？”马车上，莺歌见着周卿菡神色有所平缓，而即开口问道。
“不回。”周卿菡拒绝地干脆，“去翊王府。”
她今儿非得见着人不可。
“可是，咱先前不是去过了么？”莺歌偷瞧眼周卿菡，而道，“李公子并不在翊王府。”
“那我便去等着，他既然客居于王府，总得回吧？”周卿菡瞪一眼莺歌，怒冲冲说道。
莺歌，“……”她一婢女，能说什么？
车内一片沉默，半晌，莺歌抬眼，而低声问道，“公主，您是看上那李公子了？”
“对啊！”周卿菡回得理直气壮，“难道不行？”
行不行的，她说有用么？莺歌心下吐槽。
“可是，听说李公子就是个小山沟子里出来的。”莺歌想不明白，周卿菡身为公主，又受陛下宠爱，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
“山沟子里出来的又如何？等他尚本公主，难道还会回那种旮旯里去？”周卿菡说得坦然。
主仆离开店，铺子里再次恢复安静，花椒也没有回后院，重新做回凳子上。
竟有些时间没见到李清润了，那他去做什么了？
“大猴子套车，随我去趟翊王府。”花椒起身吩咐，“铺子里让峰叔看着。”
李峰正在后院日常照看那些盆栽，闻得，便到了铺子里。
大猴子与花椒主仆直奔翊王府。
于是，翊王府的门房一下接待两拨人。
区别在于，一波直接进了府，呆在前厅等着。
周卿菡是公主，翊王的妹妹，即便不是嫡亲的，那该有的礼数客气不能少。
因此，周卿菡在翊王府中所享受的待遇是极高的，茶水糕点一应俱全。
只是到底不是很熟，能满府乱窜。不然，她便是直接去李清润客居的院落里查探了。
周卿菡在前厅里喝了一杯又一杯茶水，吃了一块又一块糕点，倒不是翊王府的茶水糕点有多美味，实在是等得无聊而已。
待不知不觉间，小腹鼓鼓，周卿菡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吃多喝多了。
于是，她开始不耐烦。
等人本就是一件极为不耐烦的事。
王府侧门外，花椒坐在车中，大猴子熟门熟路地敲开了侧门，与守侧门的婆子询问了一番。
大猴子不是第一次来，与婆子已很是熟悉，因此，他问李清润的事，门房婆子不仅不会赶走他，甚至还说得更仔细。
翊王府多数丫鬟婆子那都知道，文府二姑娘与他们王爷关系不一般。与住进他们王府的李公子不一般。
而大猴子身为文府二姑娘从老家带来的人，那自然是无甚可瞒的。
最主要，大猴子出现在王府次数实在太多。也常跟在李清润，李峰身后进入王府。
“李公子啊，今儿约摸辰时初前便出门了。去哪？这倒不知道，李公子平常出去也不会与我交代不是！”婆子笑道。
“那近日李公子可有什么不对劲儿？”大猴子想罢，又问。
“不对劲儿？”婆子皱皱眉头，“应该没有罢？李公子向来一直如此啊……不对，好像是有些不一样……”
婆子一会眯眼一会皱眉，十分不确定。
大猴子眼一跳，急问道，“哪有些不一样？”
“嗯，就是瞧着，似乎精神不大好，像是不怎么高兴，或者哪不舒服的样子。可要非说是不高兴不舒服，那好像也说不过。”
“那这几日，他天天都出门？”
“对啊，很早便出去，大约要到酉时才回来。”婆子回道，“跟以前是不大一样，但，也就，如此吧。”
“他都是一个人？”
“对，都是李公子一人。”婆子肯定道。
“那有个名讳卿菡的公主常来么？”大猴子又问。
婆子眼轻闪，显然没想到大猴子竟然连这也知道。
左右瞧瞧，便压了声，道，“你说的是七公主的吧？最近近来得勤，刚才进的府呢……”
大猴子问了门房婆子约摸一刻钟多的时间，才回到车上。
“姑娘，问到了。”一上车，大猴子便说道。
“门房婆子说，那是七公主，与李公子认识约摸有半月余了，最近些时间找得比较勤……李公子近来像是有些不舒服，具体的，那婆子也不知道，今日大早就出门，太阳下山才回府……”
“还有翊王今日经常在宫中，六部跑，十分繁忙，好像说是陛下最新下令，所有王爷都得上朝，并去各部经练。”
大猴子说完李清润的事，便将左翊的事一并说了。
花椒点点头，“走吧。”
大猴子一甩鞭，马车便急跑起来。
“姑娘，是回府，还是去铺子？”伴随着马蹄清脆声，大猴子问道。
“回铺子吧！”
一路上，花椒就在思考，李清润到底是怎么了。
花椒能确定的是，李清润定是有什么事。
看来还是得见到人问清才能清楚了。
花椒叹口气，觉得有些迫不及待，实在是好奇。
到铺子，花椒才走到门口，便听到熟悉的声音，“二姐姐——”
花椒头皮一麻，脑中关于李清润的那些事登时消散去，脚步微顿。
这时候离开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啊！
显然，那是来不及了。
“二姐姐，你去哪了？我们专程过来找你的！你再不回来，我们就得回府了。”文启武撅起嘴。
花椒，“……”她怎么不顺道去逛会街再回呢！
但这种想法显然是已经太晚了。
最终，花椒带着两条小尾巴去了铺子后头的院落，她新布置的房间打坐修炼。
两只显然很喜欢打坐，他们自然是看不到那些星星点点的草木息，但能感受到。
每次与花椒一道打坐之后，再醒来，便觉得格外神清气爽。
尤其是文启行，其感受更是清晰明显。
如此一晃，几日过去。
这几日内，两小只就真跟条尾巴似的黏在花椒屁股后头，下晌便是与花椒呆在铺子后头的屋里打坐。
期间，花椒颇是费心地堵到了回李清润，但显然，一无所获。
李清润并不与花椒说，只道无事，见问不出什么，花椒也就笑着应下。
转而回去便让李峰去蹲守，看看李清润到底有什么事瞒着他。
明眼人都能见着他神色黯然，身形瘦削不少，她花椒又不是傻子，听他说没事便就信了？
一年几日，都没什么话传来。李清润似乎就真的很正常。
但花椒不信。
果不其然，约摸几天后，便有了消息。
花椒刚拾掇好铺子里的花草，正坐下打算喝杯花茶，突然一个黝黑小男娃跑进铺子里，活像只小皮猴。
“掌柜的，有人让我来传话，说等的人有动静了，速到东街口。”
边说，小皮猴晶亮的眼珠乱转，打量铺子，满是好奇。
心下一阵不屑，不就是些花草么，有甚好看的，还得花钱才能进门，也就那些人傻钱多的才来！
大猴子听着话，笑与那小皮猴道谢，并给了个铜板。
小皮猴迅速接过那一文，眼轻眯，咧开嘴谢赏。
得了赏，虽说才一文，并不多，但小皮猴依旧高兴，乐呵呵地转身离开。
让他来传话的那人可给了他一小碎银呢！
花椒一口饮尽，站起便往外跑。
“诶，姑娘，您去哪，等等奴婢。”碧喜急道。
“你呆铺子里。”
只留下一句话在耳边尚未散去，花椒却已汇入人流，没了踪影。
“欸，那您啥时候回来啊……”
花椒才到东街口，李峰便出现，一把将人拉着隐入摊贩背侧。
“李公子就在对面，和一姑娘讲话。”李峰说道。
花椒抬眼看去，果然见到李清润，对面是一姑娘，因为视角的原因，看不清容貌，只是个侧影。
难道是那位公主？花椒猜测。
只是一个念头，花椒便否定了，绝不是。
虽然与周卿菡不熟，辨不出其身形，但可那般素雅的装扮，很明显地区分了开。
李清润似乎犹豫而纠结，面露沉色，低垂着眼而一言不发。
大约花椒的目光太过直接，或者说李清润五感十分敏锐，猛地，他突然抬眼，朝花椒处看来。
花椒忙蹲下身，李峰也佝偻起背。
“喂，跟你说话听到没？你到底去不去？”红花冷吊起眉，满脸不耐烦。
李清润收回目光，紧看着红花，愣是不言语。
“不去拉倒，谁媳！”红花狠跺下脚，转身便离开。
不再用双眼盯着的花椒，精神力笼着他们，就怕一会两人就那么走了，她再追不到。
毕竟这会，街上人还是不少。
眼见着那姑娘离开，但李清润依旧站在原处，停留许久后才踌躇着，迈开步子。
花椒旋即跟上，“峰叔，你去租辆马车，小一些，简便的就好。”
李峰微有一愣，便点了头。顺道将自家的停在空地处的马车牵走。
花椒跟着李清润，一路转，漫无目的的。心下几番猜疑，那姑娘究竟是何人有何事，竟然能让李清润这般恍惚失态。
在不知跟了多久，花椒以为今日怕是无所获时，却见李清润租了匹马，一路朝城外去。
时而快，时而慢，时而停下，坐在马上打转儿，害得花椒为了控制马车速度而操碎了心。
索性尽管如今已是秋风萧瑟，草叶枯黄而落，但因为草木数量众多，倒还有掩藏一二之处。
且马车与那些枯黄的草木颜色也算同系，倒还使得。
但最重要的，显然是李清润而今心神确实恍惚不宁，而无心关注其他。
就这么约摸跟了近有两个时辰，花椒腹内已开始闹荒，才见得李清润立在一山脚下。
而后，花椒就瞧着李清润时凝望，时皱眉，时进而又时退，如此两个钟，才消停。
这得是多大的愁事，能让他如此！
这山里头，莫非有什么？
马被留在山下，李清润徒步而上，花椒自然也弃了马上，随行而上。
较于平地，山上那可绝对是花椒地盘。
在平地上李清润尚发现不了花椒，在山中，更是别提。
花椒亦步亦趋，跟着李清润，一路上山，穿过丛林，最后到一片桃林外。
放出的精神力让花椒清楚，与这片桃林相隔之处，是一座房屋。
那里头竟然有一座房屋。
这是什么地方？
花椒将精神力散到更远，而即发现，这处竟然还有座山寺。
一座山寺不很远的地方，有一座房屋，那房屋中住得是何人呢？
墨迹了一路的李清润再次墨迹，就在桃林外，站累了坐，坐累了站，望着桃林内，却始终不进去。
花椒盘腿坐下，一边调整气息，一边等待。
她饿了。
她可还没到能不补充食物而依旧豪无感觉。
便在如此不知觉间，日头西移，光芒也呈金红色。
然而，李清润还在那！
花椒深吸口气，不等了，她直接还是直接开口问吧！
诶？这是什么？
菌菇的形状，颜色深紫，质感厚实，纹路清晰，莫不是她前些时候在书册上看到的紫芝？
花椒没见过，不认识，只是在书页上见过，形状颜色的描述以及那不甚形象的画像。
不过不管是不是，花椒打算将它收了。
反正有空间，好方便得很。
花椒连带那根朽树干，一道扔进空间内，让霹雳好好收拾着。
花椒朝李清润去，而李清润从收回望向林子里的目光，转身往外去。
这就打算下山了？
“清润哥！”花椒一声喊住。
见到花椒时，李清润显然是惊讶而无措的，紧缩的瞳孔，微颤的脸部肌肉，无一不表示着他的紧张。
“椒椒，你怎么在这？”李清润收敛住表情，问道。
“我？”花椒歪了歪头，“自然是跟着你上来的，不然哪回来这？”
花椒说得坦诚，然李清润听得却是心慌。
“清润哥，既然都来了，为何不进去？”花椒冲里面歪歪嘴。
李清润一愣，异常的紧张，椒椒如何会知道里面有人？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清润哥，我说话直，便也不绕弯子了，是你与我说，还是我自个儿去问？”
“椒椒……”
“我知道，这是你私事，照理我不该管，可是，咱一起来的京都，本就应相互照应。你若啥也不说，我是不会放心的……万一有点什么，我定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