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莫遥坐在席间，满眼都是熟悉的面容，尽管有些人的容貌气度稍稍有些变化，但是莫遥还是能认出那是谁。也许，是因为由他们组成的青春，是莫遥这整个生命最无法忘掉的时光。

所有人都很自觉的不提五年前的事，但是莫遥却还是无法淡然的坐在那里。她借口去洗手间，便离开了。

然而，这抽宴，莫遥注定无法平静度过。

就在莫遥走进洗手间的下一秒，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莫遥的身后。通过镜子，莫遥看到了站在身后的陈钰。

“陈钰，有事吗？”

莫遥强装出一个从容的笑容，开口问道。

“莫遥，你……何时回来的？”

莫遥在陈钰进来的那一刻就明白，自己的过去，总是会有人不顾她的疼痛生生的撕开。尽管心中一千个一万个不愿，但是莫遥还是勉强维持着面上的从容。

“两年前就回来了。”

“两年前？为何我从未听陆笙提到过？”

“陆笙他……也是刚刚才找到我。”

陈钰没再说什么，静静的立在原地。原来。陆笙真的一直在找她，从未停止。

陈钰突然觉得有点不公平，她等了陆笙那么多年，而陆笙的那么多年，却是在等莫遥。莫遥什么都不做，却能得到陆笙完完整整的爱，然而自己，做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却连点施舍都得不到。

可是，不公平，应该要怨什么不公平？命运？还是造化？

陈钰没再说什么，洗了洗手便出了洗手间。

莫遥当然知道陈钰对陆笙的感情，早在五年前她就知道。

莫遥记得，当时的情景，和现在如此的像。

就在莫遥确定要和陆笙在一起的当天下午，莫遥便在洗手间遇到了早就在等着自己的陈钰。

“莫遥。”

陈钰看着莫遥，眼中满满的都是悲伤，那悲伤，深的似海，像是能把人卷进去一样。莫遥不明白交集并不算深的陈钰为什么会突然叫住自己，而且还是一脸这样的神色。她看着陈钰，开口询问，

“陈钰，你叫我？”

陈钰点点头，示意莫遥跟着她走。

莫遥也没多想，跟着陈钰走进早上陆笙吻过她的树林。

“陈钰，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陈钰停住脚步，直直的看着面前的莫遥，忽的就流下泪来。

“莫遥，你和陆笙，是不是在一起了？”

莫遥面色一红，没想到大家早已经发现了。但是，她和陆笙在一起，陈钰为什么哭呢？想到这里，莫遥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那念头，像根棍子，将莫遥打懵了。莫遥忽然就想到，作为英语课代表的陈钰，似乎总是喜欢拿着练习册呆在陆笙旁边，问他问题，而身为班长的陆笙每一次组织班级活动，陈钰也总是反应最积极的一个。莫遥看着满脸泪水的陈钰，心中明镜似的，什么都明白了。

陈钰喜欢陆笙，毋庸置疑！

莫遥已记不清当时在那片小树林里，自己和陈钰到底说了些什么，只记得自那之后，陈钰再也没有问过陆笙习题，也再没在陆笙组织活动时积极地参与，那个活泼的女孩子，和何铭一样，就那么突然地变得沉默了。

只是不同的是，何铭的沉默，只持续了短短的一个星期，而陈钰的沉默，则是持续到了莫遥离开。

莫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露出一个苦笑。

她不明白，自己从无伤人之心，却在无意间伤了那么多人的心，陆笙的心，何铭的心，陈钰的心，还有她父母的心。

然而，青春和疼痛，本就是一对连体婴儿，无法分开。无论是你选择性的还是被迫性的接受青春这段年华，你都必须经历它所附带给你的所有疼痛。

莫遥得接受，陆笙得接受，何铭和陈钰也得接受。

莫遥擦干手，推开洗手间的门，在门开的那一瞬间，莫遥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

何铭就那样倚在洗手间的门口，神情里，是满满的落寞。听到开门声，何铭转头，盯着莫遥。

“莫小遥，是陆笙找到你的吧！”

那句话，何铭不是在说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是。”

莫遥也没否认，她看着何铭，不知道该怎么办。

“呵呵……”

何铭低笑一声，他从看到陆笙和莫遥在一起的那一刻开始，就知道，是陆笙找到的她。这个世上，除了陆笙，又有谁能有这个能力找到并且劝说她回来。自己这么问，完全就是在自找难看。

“何铭，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莫遥觉得，除了这句话，她想不到其他的语句问候何铭。何铭听到这句话时，自嘲意味更足的低笑了一声。

“好？莫小遥，你觉得这么些年我会过的好吗？你希望我过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