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痛苦
“不对,父皇一定很疼、很疼的。”话未说完,?笙的眼泪已经滴了下来。
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抬手擦掉了她眼中的泪水,一边走,一边在心里轻声的问着自己:疼吗?不疼吗?或许
以前很疼,可是时间长了,已经记不起来当初的那种滋味了,或许不疼吧,或许都忘了吧。
亲手安置好筱柔,季半城这才从马车里退了出去,亲去谢了医馆的主人,扰了人家的生意不说,还占了人家的院子,这么长时间,总要有些表达的。
翻身上马,?笙执意不肯坐车,非要和季天溯一起骑马,奈何不得,季天溯只好搂她在怀里,因为宫中有事,所以季天溯带了?笙先走,留了季半城在后照顾病人。
启程,见季天溯已走,季半城索性弃马和筱柔一起坐车,没有再叫其他的车马,就和筱柔挤在一辆马车里,也方便递个茶倒个水的就近照顾她。
在轻扬的马蹄声中醒来,然后又于瞬间呆愣,她身边的是季半城没有错,可是位置错了,她为什么会在季半城的怀里?为什么?无语问苍天,然后对上了季半城的眼睛。
“醒了?”略有些惊喜,然后随机吩咐了行走的队伍停了下来。
“王爷,皇上他们恐怕早已经到了京城了,我们还是赶路吧。”马车虽然停了下来,但是车外却有一个随队留下来的太监小声的说了一句,这样的走走停停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在这样下去,恐怕晚上都回不去。
“?嗦什么,让你停就停,急着回宫有什么事情。”呵斥了外面的人一句,似乎是没打算下车。
“可是爷,咱们人马不多,奴才是怕有什么危险。”车外的人改变了策略,反正说来说去,就是想让车里的人尽快的赶路。
“废话少说,去把太医找来。”看怀里的人脸色有些不好,季半城微微的皱眉,对着外面的人吩咐了一句。
也就几秒钟的时间,车外就响起了太医请安的声音,里面的人哼了一声,然后拉了放在自己身边的筱柔的手穿过门帘,沉声对着外面的人说道:“帮姑娘把一下脉,看身上是否舒服。”
“我很舒服。”隔着帘子,一个薄沙似地东西盖在了手腕上,然后一个冰凉的手搭在了上面,那凉意让人一震。对着自己上方的人说了一句,想要收回自己的手。
“别动。”伸手按在她的胳膊上,季半城看她捣乱有些薄怒。
太医很快的看完,并没有说什么,不过是嘱咐一些常话而已,车里的筱柔一挑眉,好像对身边的人说:你看,我就知道是这个样子。
“放下我吧。”意识到自己还在季半城的怀里,筱柔争执无果后轻道了一句。
“这样你不是舒服些。”动了动有些酸麻的手臂,然后重又抱住了怀里的人,似乎并没有打算松手或者是给怀里的人自由。
“我想出去走走。”见此情况,筱柔只好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虽然她现在的情况出去走走有些难度,但是总比被人这样抱着要好。
见季半城没有半点反应,筱柔再度开口:“太医刚刚不是还说了,要我放松,多呼吸新鲜的空气。现在我闷在这里都一个下午了,是不是能出去透透气呢?”
一盏茶的功夫后,筱柔身披厚重的披风下了车,自然还是被季半城抱在怀里,她表示反对过,但是没有被应允,说什么她身体虚弱,走不得路,还是让他代劳吧,借口,这一切都是借口。
许是因为他身份尊贵,虽说随队的人马不多,但是少说也有几十个人,季半城就这样的抱着她招摇而过,也没有人斜视一下或者是谈论两句,要么几个人围坐在一起说一些自己的话题,要么就是沉默不语。
“放心吧,他们都是受过训练的,不会这么没有眼力见的。”笑着打破了筱柔的担忧,直走到河边,季半城才把怀里的人放下,但是双手依旧扶了她的胳膊,呈一种保护的姿态。
“大哥,你难道没有点自己的事情,让我一个人走走吧。”面对于季半城的突然示好,筱柔有些不适应,心里有些烦躁,说话的语气不免有些冲。
被筱柔说的一愣,松开了手,但是还是很有风度的笑了笑,转身离开,在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看着远处的人负手站立的人,筱柔觉得自己有一股子的怒火,但是却又发不出来,毕竟人家也是在为自己。
她走一步,身后的人就跟一步,也不快,也不慢,只是那么跟着,心内烦躁,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监视着一样,于是回头大喊了一声:“喂,难道你都不用上厕所的?”
满心恼火,也不管身后的人是不是能听懂她说的厕所是什么,她就不相信,一个下午,即便身份再尊贵的人也需要上厕所的吧。
虽然不太清楚季半城是否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但是看着他转身离去,心里还是那么高兴了一下,转身的时候,乐极生悲,脚下不知踩了什么东西,一下子就滑到了旁边的河里,湿了半条裙子。
“我就说了你离了我不行。”并未走远的季半城闪身来到筱柔的面前,伸手搀扶了一把,解了她身上的披风,有些生气的说了一句。
“什么话,你什么时候说过,我怎么不记得。”本身已经有些烦躁,再听到季半城这样的话,更是恼怒,什么叫离了他就不行了,离了他地球还不转了呢。
“我说一句,你听着就怎么了,哪里来的那么大的火气。”皱眉,她说的这是什么话,虽然已经心有不满,但是还是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半跪在地上大力的拧着被水湿了的披风和裙摆。
“凭什么你说什么我就得听。”闻言筱柔愈发的生气,想也没想的抬腿踢掉了季半城的手,后退了一步,怒目相视。
“你不听拉倒,没有人求着你听,我不过是为了你好,你爱听不听。”一直压抑的怒火就这样被筱柔的一个动作勾了出来,从小到大,谁敢这样对他,简直是不想要自己的那条命了,居然敢用脚踢他。
一甩衣袖,季半城也不在跟着筱柔,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而去。怪道人家说不能对女人太好,原来是这个样子。
“哼”的一声也掉转了自己的头,筱柔只觉得自己心浮气躁,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季半城发火。
虽然已经是仲秋的天气,傍晚已经吹起了晚风,天气已经开始有些凉意,但是筱柔还是赌气地脱了身上的披风,想想不解气,转身恨恨的在上面跺了两脚,也顾不得后背的伤,疾步向不远处的小山包走去。
烦躁异常,无人能解,索性躺在草地上,还好这个山包还有些弧度,不至于使她的后背太过难受,单手使劲的拔着身边的草解恨。
太阳已经下山,奶白色的云彩被渲染的色彩斑斓,挂在天边,像是织锦一般亮丽,偶尔有襄着金边的云彩出现,仿佛是它的背后藏着一个太阳,那卷起来的金边像是要融化了一样。
耳边是涓涓的流水声,偶尔有蚊子从脑门上低空飞过,一眨眼的功夫,天边的云彩尽收,太阳退尽,风仿佛也一下子变大了起来,呜咽着从古道上经过。
躺在地上,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好像是十八层地狱下的寒气都慢慢的升腾了上来,附在了人的身上。
“对不起。”心情渐渐的平复,起身,筱柔对着不远处和她一样躺在草地上的人喊了一句,刚刚,确实是她的部队,人家帮了自己还被无故臭骂,没把她一个人人在这里就是好的了。
“你也知道自己不对。”握了筱柔冰凉的手,季半城算是接受了她的道歉,但是他毕竟是个王爷,哪里受过这样的气,所以嘴上依旧是不饶人的说了一句。
“是,是我的错。”没有再反驳什么,很平静的接受了季半城的指责,一个王爷,拉得下脸让她骂几句已经不错了,头一次算新鲜,如果还这样不识大体的话,那第二次恐怕就是大祸了,她看的明白。
面对筱柔的突然平静,季半城反倒是有些不能适应,只是拉了她的手在嘴边哈了口气,然后吩咐人安营扎寨,今天晚上是不打算再往前走了。
“回去换了这衣裳吧,以为今天能到的,所以就没有拿你的衣裳,只好委屈你穿我的衣裳了。”看着筱柔湿了半截的衣裳,季半城几乎是不容辩驳的开口说了一句,从丫头的手里接过了衣裳就塞到了筱柔的手里。
“可不可以不穿。”试着用商量的语气问了一句,穿别人的衣服,尤其是男人的衣裳,还是季半城的衣裳,总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你要是想伤口尽快的好,就穿上。或者是你想感受一下这个秋季的魅力,可以不穿,我们带着太医。”话说完,略微的停顿,许是猜透了筱柔的心思,然后季半城又接着说道:“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害怕穿男人的衣裳。”
玩笑话说完,就转身离开,挑了两个得力的侍卫回京城报信,检查了已经扎起来的帐篷,吩咐了守卫几句,然后转身又回到了马车边,筱柔已经换好了衣裳,此刻真在苦恼之中。
季半城的衣裳太过的宽大,穿在她的身上,长出了一大截,拖在地上,实在是不方便,只好盼着被丫头抱走的衣裳能快快的烤干。拖拽着衣服左看右看,然后看见了憋着笑的季半城。
“笑什么。”掀起过长的衣摆,掖在了腰带上,原本就很怪异的打扮更加的不伦不类。
“你是女孩子,这样如何使得。”见筱柔这样的动作,季半城失了笑意,近前了一步,解开了她掖在腰间的衣摆,双手绕到了她的身后,顺手调整了一下,整个衣裳的长短瞬时合适了不少。
距离太近,近的筱柔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青草味道,下意识的低头,可是不期想季半城刚好抬头,四目相对,姿势暧昧,季半城的鼻息喷射在她的脸上,炙热滚烫。
“小姐……王爷恕罪。”不知情况的丫头来筱柔吃饭,刚转过了马车,就看见了这样的一幕,扰了王爷的雅兴,这是多大的罪,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两人一惊,都尴尬的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季半城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去,并无怪罪的意思。
“我要……”
“我去……”
两人同时开口,最后还是筱柔先说了一句,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然而忙中有乱,被束缚的衣摆不知什么时候落了下来,筱柔一个大步就踏了上去,然后摔倒,本已经紧走了两步的季半城见她并无受伤,于是很不道德的站在后面大笑出声。
不停出丑的筱柔此刻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好让她钻进去藏起来,狠狠的用手敲击了下地面,然后在丫头的搀扶下爬来了,回头白了还在大笑的季半城一眼。
野外的晚上格外的清静,众人都已睡去,帐外的篝火还在熊熊的燃烧,偶尔有柴的声音噼啪作响,巡逻的士兵来回的走动,盔甲敲在兵器之上,发出淡淡的清冷的声音。
遣了身后早已支撑不住的丫头去休息,筱柔独坐在篝火旁数着漫天的繁星,然后一件斗篷盖在了她的肩上,接着是一双温暖的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之上。
“不睡?”并未回头,筱柔知道这双手是何人的,搂了楼身上的披风,脸上带着恬淡的微笑。
经过了下午的事情,两个人之间最后的隔阂好像也随着那场争吵而消失不见了,相伴而坐。
“你不是一样。”面对筱柔的问题,季半城也毫不客气的回了一句,弯腰捡了几把柴火扔进了火堆里,随即坐在了筱柔的旁边。
“夜里湿气重,你应该多穿点的。”火光映的人脸色通红,饶是如此,季半城还是拉着筱柔往火堆边凑了凑,不顾她身上已经是披了厚重的披风。
从刚开始到现在,季半城坐在筱柔的身边之后就没有再说话,只是不停的向火堆里加柴,像是失了魂魄一样,丝毫没有看见那已经高炽的火焰。
只不消一盏茶的功夫,筱柔就悄然起身,这火实在是太旺了,让人有些微微的出汗,可是刚刚起身不到片刻,又被夜里的冷风给吹了回来。
“把火弄小些吧,热。”不得不对着旁边的季半城说了一句,挑了个适中的位置重又坐了下来。
“热?热了总比冷了好。”微微一笑,季半城的整张脸都掩映在火光之中,一簇火苗在眼中闪闪发光。不过也因为筱柔的话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拍了拍手,从地上起身。
“可有幸和我一起走走?”双手附在身后,季半城对着旁边的额筱柔问了一句。
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篝火有这反常的举动,筱柔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听了他的话之后微笑着点了点头,遂起身跟在他的身后,在季半城没有开口的时候也默契的保持着沉默。
“你不问问为什么吗?”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过了很久,季半城似乎是恢复了平静,止住步子,向身后一直跟着的人问了一句。
“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话虽说是这样说的,但是心里未必是这样想的,她作为朋友,不应该强人所难,谁知道在那人的记忆里这是个美好的事情,还是个不堪回首的往事;他作为皇室中人,许多回忆,对外人来说就是个秘密,宫廷的秘密大多关系性命,她不想知道。
“想起了一些事情,想起了小时候。”微微一笑,季半城随意的坐在了草地上,然后躺了下去,但是也并没有接着这个话题再说下去。
“明天回京之后,王爷准备怎么处理这个事情?”站在季半城的身边,想了很久,筱柔终于下定决心再问一次,虽然他已经重复过几次这个事情不要她再过问。
“你还真是执着。”果然,季半城听到筱柔开口问这个问题,笑着叹息了一句,然后孩子气的说道:“你躺下来,陪我一起看星星,我就告诉你。”
此刻,筱柔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错愕吗?为什么季半城前前后后的转变这么快,让人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你爱说不说,我也不媳,总归皇帝是会秉公执法的,有罪没罪,上天自然知晓。”哼了一声,筱柔有些生气,不知道是为了季半城这种不严谨的态度,还是为了他的不坦诚,话音未落,人已经转身。
“我不过是开玩笑罢了,别生气。”见筱柔生气离开,季半城骨碌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拉着她的手赔笑道:“我知道你也不是为了这个生气的。”
“你知道我气什么?”有些尴尬,既怕季半城猜透了她心里想什么,又怕他猜不透自己的心思,那种感觉,就像是心上有只蚂蚁在爬,痒痒的,有微微的有些疼。
“你知道,宫里防人防的厉害,我自然也不例外,什么事情都需要个过称不是?”蹙眉,季半城一语道中了筱柔的心思。此话一出,筱柔更是满脸通红,都不知道自己该接些什么才好。
“我发现你脸红的时候很好看。”似乎是为了故意逗她一般,季半城单手抚上了筱柔的下半板了过来,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
那一刻的气氛暧昧,一瞬间,连空气有些绵软温热,夜风轻拂过发丝,缠缠绕绕,像是筱柔此刻的鼻子。
“你打喷嚏就不知道掩一下口鼻?“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筱柔的口水,季半城恶心的道了一句,谁说美女的唾液都是香的,现在他满脸的药味,全都是苦的。
“你捏着我的下巴,我怎么掩。”筱柔狼狈的小声回了一句,好在自己刚才吃的是药,要是榴莲,有些人岂不是要熏死了。
这次聚会就因为这一个喷嚏不欢而散,各自离散,回到营帐,自然有人帮她收拾,洗了脸,直到躺在床上,她都还隐约听到有水声哗啦的声音。
想想刚才的情景就想笑,伸手擦了擦自己的鼻子,这个喷嚏来的太是时候了,要不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就真的不能把握了,古圣人曾经说过:食色性也,如此秀色可餐的美色在面前,如何能不心动。
泡在冰冷的河水里,季半城狠狠的朝着自己的脸扑了几捧凉水,这才使躁动的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自己的举动确实是孟浪了,不知道会不会在筱柔的心里造成什么不好的印象。
“王爷,夜深了,早点就寝吧。”河边,巡逻的侍卫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从水里显身,季半城点了点头,浑身带水的上了岸,拿起岸边的衣裳擦了擦,然后有些犯难,他此行也没有拿多少衣裳,换洗的衣裳给了筱柔还未收回,此刻……,如果不去蓉衣裳的话,他恐怕就得光着了。
披了衣裳向筱柔的房间而去,刚巧侍女不在,等了有一盏茶的功夫也没见人过来,秋天的夜里是有些凉,身无衣物保暖,季半城站在原地跺了跺脚,没有再等来人直接掀开布帘进了大帐。
因为距离较近,所以随行并没有携带足够安营扎寨的工具,又因为事出紧急,虽然侍卫们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建造了营帐,但是在季半城的眼里看起来还是有些粗糙。
“睡觉都不老实。”先拿了被整齐叠着放在一边的衣裳,然后才回头看了看另一边睡着的筱柔,一段雪白的臂膀放在被子外面。
“回头又该嚷着难受了。”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在触碰到她冰凉的皮肤之后略微的停了一下,用自己的双手替她暖着关节处。而床上的人似乎是感觉到了这个温暖,轻轻的向他移动了一下。
心跳加快,微微的弯腰,季半城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个什么样的心态,就那样鬼使神差的吻上了筱柔的脸。
抱了衣裳站在门口的丫头看着里面的一幕,悄无声地的退了出去,一脸的羞红。她们是最卑微的宫女,进宫后嬷嬷教的第一件事,就是察言观色。
过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还未见季半城出来,站在门外的丫头就有些呆不住了,微微的蹙了下眉,煞有介事的对着里面轻喊了一声:“落尘姐姐,这是小姐的衣衫,已经都熨烫好了。”
只隔了一袭薄薄的帘帐,里面的人如何能听不到,果然,片刻后,季半城便穿戴整齐的走了出来,在门口的时候还盯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主子们的心思,她一个小小的宫俾自然是不敢猜的,只不过心里微微的有些羡慕,里面床上的那个女子,真真是得尽了天下的宠爱,不但有万岁爷的千叮咛万嘱咐,还有王爷如此“悉心”的照料,实在是幸运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