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一 飞越河山（11）

唐大山听得他夸奖自己的酒劲道好，心中大喜，说道：“朱兄弟真是识货之人，我不是吹牛，我这‘刮人肠’的劲力，能喝一二斤的人我还从未遇到过，你一气至少喝了七八两，仍面不改色，气不长喘，足见也是海量。最重要的是，你和我初次见面，便如此信任我，敢喝我酒囊中的酒，你就不怕我在酒中下毒？”

朱相如笑道：“我与唐兄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你怎会害我。再说，如果你真的有此思，适才不要管我等三人，让我等自生自灭便是，岂不更妙？”唐大山哈哈一笑，说道：“朱兄弟真是个坦荡之人。今天我交你这个朋友，来来来，喝酒。”两人彼此交替着将酒囊中的酒喝了大半，都有薄醉微熏之意。唐大海又命人拿了些干粮来几人吃了。

唐大山趁着酒意，问道：“朱兄弟三人从何处来，欲到何处去，为何会在此地遇到泥老虎？遇到泥老虎居然还能不伤毫发活了下来，看来你们绝非等闲之人。”

朱相如笑了笑，道：“我等从北方过来，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急着要办，因急于赶路，对当地的气候地理又不熟悉，因此便遇上了暴雨和泥石流，能侥幸逃过此劫，也是上天眷顾。”唐大海道：“原来如此，北方到南方，千山万水，看来朱兄弟你们真要很重要的事情。”心中虽有疑惑，却不便再继续追问。朱相如问道：“我很奇怪，唐兄等人到来之前暴雨不过停了小半个时辰，为何你们却没有被淋湿？”唐大山其中一名同伴道：“客人你有所不知，我们这个地方有句俗语‘一地有四季，十里不同天’，隔几里路，便有几里路的天气。这场暴雨来临之前，我们便观察了云层所在，以经验推断，不多时必然会有一场不同寻常的暴雨，这个地方，一旦有暴雨必然会有泥老虎，每年遇上泥老虎被冲埋丧命的不下数十人。我们便停留在二十里以外的地方，待暴雨过了，然后接着赶路。于是，便在此地碰上了你们。”

朱相如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其中有如此之多的学问，正是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可不知唐兄等人又做何营生，又往何处去？”唐大山道：“我等是为官府运盐的盐商，前些时日受官府的委托，运一批盐入川供军队食用。”朱相如道：“这么说唐兄原来是为官府做事。”

唐大山道：“说不上为谁做事，我们跑江湖的，谁出的价钱合理便为谁做事。”朱相如道：“我瞧唐兄兄弟众多，力量原来不小。可做事情也要看为谁做，对方是正是邪，是有利于百姓还是有损于百姓，把这些东西分清楚了，做事方不会出现太大的偏差。”

唐大山笑道：“我们盐铁帮成立数十年，虽谈不上是什么侠义之帮，但伤天害理，荼毒生民的事情却从未做过，这也是我们帮越来越壮大的原因。”正说着，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之声，听蹄声不下三十骑，蹄声在暗夜中发出的声音清脆、悦耳，蹄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迫近。

唐大山脸色变道：“不好，有劫镖的马贼！”站起身来，提起置于身旁的三弦。他的几个同伴及朱相如三人也站起身来，齐齐朝马蹄声处望去。只见淡月疏星之下，数十骑正风驰电掣般向马队杀来。这时奔过来两人，躬身对唐大山说道：“禀帮主，有马贼来劫。”唐大海切齿道：“好啊，终于来啦，三年之前的旧账便在今晚一同算吧。”

他对朱相如三人说道：“朱兄弟，这伙盗贼人多势众，手段残忍，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我会命几个兄弟贴身保护你们。”当即命四五个帮众团团守护在朱相如、璇规和秦桑若身旁。

朱相如也不言谢，重又和二女坐在火堆旁边喝水、烤火，丝毫不以那些盗贼为意。

唐大山率人冲上前去，为首的马贼将手中雪亮的单刀向唐大山一指，高声说道：“姓唐的，今晚乖乖将红货留下，我可绕你们不死。若有反抗，定杀得你们鸡犬不留。”

唐大山冷笑一声：“沙中豹，三年前我父亲保的一批货被你们劫走，还死伤了十余个兄弟，回去后，家父急怒攻心，一病不起，不到一月便过世了。我们为了赔镖，弄得多少人倾家荡产。三年来，我一直在找你们，没想到你今晚主动送上门来，这笔血债，我们便好好算一算。”

沙中豹大笑道：“想报仇，你也要掂掂自己的份量，你老子英雄了得，也要栽在我手下，何况是你小子。”唐大山更不答话，叫道：“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双足一蹬，跃起四五尺高，扬起手中的三弦便向沙中豹击去。

原来他那三弦却是精铁打制而成，既可当乐器，又可当武器。沙中豹见他来势凶猛，倒也不敢怠慢，忙举刀相迎，将唐大山三弦挡开，还了一刀，唐大山招式一变，拦腰横扫，沙中豹从马背上跃起，避开这一扫，落在数丈开外的地方。唐大山如影而至，手中铁弦狂风暴雨般向沙中豹攻去。

沙中豹是滇东北一带的马贼，横行十余年，共有数百人之众，江湖中人提起来无不头疼，他们打劫的对象无论商贾平民，只要有利可得，不问多寡大小，一律通吃。故商贾客贩人人谈之变色。他武艺高强，手底下的盗贼个个凶悍，多年来行劫从未失手，三年前，劫了盐铁帮老帮主唐大山之父唐傲天保的一单盐，并杀死杀伤了十余人。唐傲天失了这镖，气急之下，一命呜呼，帮主便由儿子唐大山接任，唐大山接任以后，变卖家产，东借西凑，勉强将失镖偿清，三年来，一直在寻找沙中豹等人，不料今晚却在此地相逢。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唐大山一心要雪三年前的大仇，两人一交手，便使出了浑身解数，招招都是杀着。两人过了二三十招，飞沙走石，直惊得马匹乱嘶。　　沙中豹常年以打劫为生，实战经验比唐大山丰富，加之他的刀法师承滇南白氏的“破风刀法”，刀法以快、狠、险着称，实有过人之处。唐大山求胜心切，身子下屈，手中铁弦便击向沙中豹小腿，沙中豹单刀一横，封住了他的铁弦，刀锋顺着他的铁杆一滑，便来切唐大山的手指，这一招既快且巧，如若唐大山不撒手的话，五根手指非被切断不可。

只听沙中豹大喝一声：“给我撒手！”唐大山回了一句：“未必！”呛啷一声，从弦尾出抽出一把剑来，原来他这三弦由套了一把剑，为弦中剑。唐大山将剑抽出，一剑径向沙中豹小腹刺去。

沙中豹见他弃了三弦，却抽出一把剑来，急刺自己的小腹，猝不及防之下，将肚腹一收，那剑堪堪避过，却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唐大山暗叫可惜。沙中豹大叫道：“原为你小子还有这一着，不过却难不倒你沙爷！”口中说着，举刀和唐大山斗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