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孝子
其实在注意到男子脖子上面的血迹时，马龙就猜测出这个男子结账的时候肯定会整出点幺蛾子，本来以为这家伙会往烤串里面整点苍蝇头发丝之类的耍无赖，没想到这男的还挺实诚，直接说自己就还两块钱。
马龙让张小东不用管了，先去忙，随后走到男子的跟前蹲下，笑着问道：“咋了哥们？到我这吃白食了，遇到啥事了？”
“没事啥，刚从传.销组织跑出来，身上没钱了。”男子十分干脆的回道：“你干我吧，我保证不带吭一声的。”
“人都有难的时候,我干你干啥？不就是几十块钱吗？这顿饭就算我请你的，以后要是遇见了，把钱还我就行，你走吧！”
说完马龙拍了拍男子的肩膀，将兜里的半盒香烟还有打火机，连同一张皱巴巴的五十元纸币扔在了男子脚下。
“不是，你啥意思？”男子有些发懵的问马龙。
“没啥意思，咱俩算交个朋友，六年前我和你一样，没钱吃饭，也有人帮助过我，呵呵……”扔下这么一句话，马龙扭头便忙去了。
“谢了昂！”男子不再犹豫，抓起香烟打火机纸币站起来，转身离开。
马龙站在烤炉旁边，嘴角叼着香烟却没有点着，他眯着眼睛看着男子迈着矫健的步伐离开，咧嘴笑了。
他似乎看到了六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的失落无助……
“哎！大哥，我说你系不系蛇精病啊！吃饭不要钱还给人家倒贴五十，你开福利院的啊？”张小东刚给客人上完啤酒，便跑过来埋怨马龙。
“你懂个啥？我这叫助人为乐知道不？”马龙轻松一笑，随即弯腰从门口摸了一瓶啤酒咬开。
“那你也助我，让我乐一下行吗？你看我帮你忙乎这大半夜了，你也给我俩钱呗！”
“哥们，赶紧滚犊子吧，你早晚一天能把我吃破产！咱俩也就合作这一把！”马龙开玩笑似的笑骂道。
“要得！”张小东滑稽的喊了个不太标准的“川普，”伸手从烤炉上摸了几串烤肉，又拿了两瓶啤酒揣到怀里，边跑边冲马龙龇牙喊道：“这些就算抵押我今天的工资了，走了昂，二逼青年！”
“操！你丫给我放下！”
马龙骂了一句，但根本没打算去追。
张小东“嗖”的一下便跑没影了，马龙摇头苦笑一声：“这小子……”
又忙乎了一个多小时，已经没有人过来了，马龙炉子熄火，打算等桌上的客人走了便收摊休息。
抽空数了数营业额，将近五百，除去进货和房租的钱，毛利润应该是两百往上，辛苦倒是不辛苦，就是油烟子味太大了，但马龙十分满意，这会儿他心里正盘算着什么时候能把郭大爷的那一万块钱还上。
另外家里也要定期送点钱过去，虽说马龙每次跟他爸吵架，话说的都挺狠，但马龙每次回家，都会给他爸扔点钱，或者买点生活用品之类的。
又过了二十分钟，最后一桌客人也走了，马龙打了个哈欠准备收拾收拾赶紧睡觉，羊肉青菜还有啤酒都不多了，明天还要早起进货。
“叮铃铃！”
电话响了，马龙单手掐着六个啤酒瓶，另只手摸出手机接听。
“喂？郭大爷？”
“小龙，你赶紧回家，你爸被人打了，人还有意识，但浑身是血！”
“怎么回事？他现在在哪里？”马龙惊讶的问道。
“就在你家大门口，我打算出门买包烟，看到一辆面包车停在你家门口，能有四五个人在殴打你爸……”
哐当！
郭大爷还没有说完，马龙便扔了空酒瓶子，随后快步往家中赶去。
而还没有收拾完的摊子，门口处放钱的纸箱，根本都没人管了……
凤凰山市场距离马龙家并不远，他没有打车，专走小道，十分钟以后到了家里。
在大门口处，马龙见到了倒在血泊中的父亲。
在他的眉头上方，有个不小的口子正涓涓往外流着鲜血。
马龙蹲下身，摸出手机照了照。
父亲睁着眼睛，满脸的鲜血，嘴唇哆嗦着：“儿子，送我去医院……”
“谁打的你？”马龙皱眉。
“别他么问了，我流了好多血，再不去医院，我就他么就死了！”
父亲眼睛一瞪，朝马龙咬牙切齿道。
马龙突然内心一股恶气上涌，张嘴骂道：“你就作吧！我妈被你作死了，你早晚也把自己搭进去！”
在那一刻，他内心的想法就是再也不管这个父亲了，他骂完转过身子闭着眼睛准备离开。
可不知什么原因，脑海中尽是父亲倒在地上被人殴打的惨状，眼泪便开始哗哗往下淌。
随即马龙转过身子，弯腰将父亲抱了起来，直奔村头的卫生室而去。
一个小时以后，医生对父亲的伤口进行了包扎，并且挂上了点滴，其中比较严重的伤口有两处，一个额头上面，缝了八针，另外一处是右臂外侧，缝了十一针。
这会麻药还没有消散，老头还在昏迷当中。
卫生室外面的长椅上，马龙，医生，还有随后赶来的郭大爷正在交谈。
“你爸额头上面是钝器所伤，应该是用砖头子或者钢管之类的物体砸的，胳膊上的伤口很明显属于利器所伤……小龙啊，当叔的说句不该说的话，你爸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整天除了喝大酒就是赌博，早晚一天会毁在那帮人手里。”
“那帮人？”
“我哪知道，我又不知道你爸在哪跟人赌的钱。”医生扔了烟头站起身用脚尖碾灭，随即说道：“行了，我这一天忙的我还没吃饭的呢，你盯着点你爸，有什么事喊我就行！”
“哎，行！”马龙也站了起来：“叔，医药费我过几天给你送来……”
“不着急，先给你爸看伤吧！另外你爸失血过多，他体质不太好，我建议明天去大医院输点血。”医生冲马龙一摆手，随即开门进了医务室。
马龙长吁口气，双手搓着脸蛋子，一脸的疲惫。
“小龙啊，我这里还有点钱，明天给你取去，剩余的咱们再想办法凑凑！”
马龙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一个小时之后，马龙劝走了郭大爷回去休息，郭大爷前脚刚走他爸就醒来，张嘴第一句话就是口渴。
马龙面无表情的用纸杯给他接了纯净水，却被他爸用没受伤的胳膊打飞，并且指着马龙不满道：“我都快被人打死了，你就给我喝这个？不孝子的玩意，给我滚！”
马龙盯着宛若疯了一般的父亲，足足五秒以后，他咬牙出了医务室。
“好，你不管我了是吧？我他么不用你管！我死了你就省心了！”他爸咋咋呼呼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拔了针头。
由于方向不对，鲜血立马顺着不大的针眼飙了出来。
马龙没有管他，到了外面走出十几米远，随后摸出手机给武婧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