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严夕涵微微一笑，笑容淡雅而清透。她如何不懂朔衍的心，但是，她又何德何能，要不起，也不敢要这份情。
“朔衍。”她的目光缓缓地移开，落在了树叶上的那一粒水滴。“我没有想起墨，甚至于，我连他长的怎么样都给忘记了。可是，我却还记着他说过的话。虽然没有了他的记忆，但我的心却还记得。”
淡淡地叹了一口，严夕涵伸手接住那滴遥遥欲滴的水珠，冰冷的液体落入她的手心，激起了一朵亮丽的水花。唇边扬起一抹笑容，她回首看向朔衍。“我喜欢自在的生活。无拘无束，怡然自得。朔衍，我不是你该找的人。你是君王，需要的是能辅佐你的女人，需要的是能管理后宫的女人。而我，不是这样的。朔衍，你应该明白的。”
明白，是啊，我又怎么会不明白！
朔衍苦涩地扯了扯唇角，心里的绝望铺天盖地的涌了起来。“夕涵，你好残忍。无论我如何说，如何做，你都不曾放在心里。为什么，你可以和墨一起浪迹天涯，却不愿和我同行？难道，仅仅是因为我是帝皇？”
“是的，因为你是帝皇。你的肩上有着万千的子民，他们的希望，他们的生命，他们的幸福。都握在你的手里。朔衍，你不该儿女情长，你也不该意气用事。因为你没有这些权利。而我，也不愿你留下千古骂名。”
“原来，江山美人果然只能任选其一。可是，我却是何其的可悲。连这唯一的选择，也被你给扼制。”苍凉地闭上眼，朔衍的心里一片的冰凉。“夕涵，如果，如果我不是帝皇，你会选择我吗？”
看着朔衍脸上的期待与仓皇，严夕涵的眼睛微微泛酸，静静地想了许久，她缓缓地摇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是啊，没有如果，所以无论如何我也得不到你的心。或许，当初我不该去原府，不遇见你。那么，我也就不会有这种心痛的感觉。”
严夕涵低下头，不忍去看他脸上的伤痛。
静谧的绿荫道上，两人沉默的站着。似乎，突然之间，他们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许久，朔衍才渐渐地将心里的情绪平复下来。
“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他站在严夕涵的身边，轻轻地问道。
“明天吧！”
“能不能多留几天。再过十天，就是我的生辰。能不能过了生辰之后，再离开？”朔衍低低地问道。
生辰？
严夕涵的眉头微微一皱。直觉的，她认为在朔衍生辰的那日，定会发生些什么事情。难道，他们是想在那日对付太后么？
看出了严夕涵的疑惑，朔衍微笑着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一切事情，都会在生辰之前解决。”
“你想好要如何处置太后了吗？”严夕涵淡淡地问道。对于朔衍的话，她没有半点的怀疑。虽然不知道他会用什么借口，但却明白，有玉舒的支持，除去那些异党，那是手到擒来的事。
听到太后的尊称，朔衍的脸色一沉。“我和玉舒在商量。真是可恶，若一刀解决了她，也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何不送她离开宫里。”
“送出宫？”
“不错，以为先皇祈福为由，送出宫。可以选一个平常点的尼姑庵，让她在那里清修，这也未尝不可。”严夕涵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朔衍的眉头一紧。“可是，这也太便宜她了。她这一身作恶多端。难道到她死后，还要给她太后的尊荣不成？”
“朔衍，我知道你心里的恨意。我也知道你想什么做。可是，废弃太后，你得有个理由。可无论是什么理由，都会使皇家的颜面受损。这样，并无好处。”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后，严夕涵继续说道：“她已养尊处优多年，想必是过不惯那庵堂的清苦生活。这对她，无疑也是一种折磨。”
朔衍紧皱的眉头松了一下，可随即却又皱了起来。“但无论怎么受折磨，她却依旧还是太后。我实在是不甘心！”说着，他的手狠狠地拍上了一旁的树干上，力道之大，将树叶上存积的水珠，全部地掉落了下来。
一时间，如同下起了下雨一般，将朔衍紫色的华服，慢慢地给打湿。几缕秀发，更是因为湿润，而粘到了一起。
严夕涵拂开额头上的几滴水珠，柔和地说道。“虽然你不能废去她太后的尊称，但是，你可以追封你母亲，以及玉舒的母亲。如此一来，也算是聊表孝心。”
听完严夕涵的话，朔衍的眼睛一亮。“对，我怎么没有想到呢Ｃ，明日我就和大臣们商谈此事。若他们敢有异议，哼哼！”说到最后，他身上帝皇的威严，表露无疑。
严夕涵点点头。但是这份气势，她便敢肯定，朔衍是天生的王者。玉舒虽然也贵气横溢，但他的身上，却少了一份威严。
“我们回去吧。”严夕涵轻声说道。
朔衍点点头，却并没有迈开脚步。“夕涵，你还没有回答我说的事情呢！你出宫的时间，能不能再推迟几日。”
“我住在宫里已经有半月了，也是时候该回府了。不过，等你生辰那日，我定会进宫的。”
“难道，就不能再住些时候吗？不过是十天而已。何况，我的伤也并为痊愈。”
严夕涵眸光柔和地看着朔衍，轻轻地摇着头，却没有再说什么。
朔衍无奈地一叹。“好吧，那你明日离开的时候，我送你出宫。”
“那就明日午后吧。”严夕涵叹息地说了一句后，转身往清华宫走去。
朔衍看着她越行越远的声音，神情万分不舍。“夕涵，那日在天风谷，你不是答应我要陪在我身边的吗？”他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对着严夕涵的背影轻喊道。
他的话，让严夕涵的身子一僵，脑子里再次出现了朔衍中剑时的情景。她的唇颤抖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地站立的。
朔衍摇摇头，心疼地走到她的身边，牵起她冰冷的指尖。“明日，我送你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