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回作孽人忏悔割业根叛逆者心悟皈传统

白玉完全恢复记忆后,槛外人决定护送白玉回家,她还没有告诉白玉,其兄长犯有劫持罪,已经失去自由。迤逦转辗到了家,家里是空空的。槛外人之所以没有告诉白玉其兄的遭遇,是担心白玉受到刺激。这是佛门人的细心。

槛外人得知黑白已经判刑四年,可能移送监狱服刑,这个监狱正是当年沈园服刑的地方,这里一批批自觉犯罪和不自觉犯罪的同胞们前赴后继。

四年一晃就会过去,但对黑白及其家庭来说,还是漫长的。

但是白玉终究知道哥的事,人活在世上,涉及你的事必须面对。

她是在一份本市晚报上得知的详情的,她看完《一桩温柔的劫持案终于落下帷幕》,这篇报道,比较详尽的客观的反映了黑白劫持的经过和结局。

白玉看完晚报,递给了槛外人。槛外人先前只知道事情的大概,看完这篇报道,也为黑白的遭遇唏嘘,槛外人本是个情义中的的佛门人。

令槛外人欣慰的是,白玉并没有受到强刺激,她说:“这件事发生在我哥的身上,可以理解。记得哥上大学时,背上驼着我有病的老妈,一手还不忘拉着十四岁的我上下火车和汽车。记得哥的学生寝室是六个人住,正巧这寝室有个大学生因病不能来,空出一张床位,我和妈就挤睡这床,寝室的四个大学生都很关心我们。在大学生宿舍住了不到半年,我们就在校外赁了一间房。我在那里读完了初中,我哥尽可能接送我。我们兄妹特别情深,我能想象我的失踪,对我哥所造成的心理冲击。”

槛外人放心了,原来白玉挺理性挺坚强。

接下来是白玉找到了胡好,正是胡好夜班结束,早晨交班以后。在医院的门卫房相见。两位各自的目光对接,彼此吃惊,世上非双胞胎的两人,竟是如此相像,造化弄人,天地有情。

“我是白玉!”说完便便倒头下拜。白玉已经从报道中,感知胡好是位有爱心的圣洁的女性,她跪地不起,抽泣。

胡好连忙使劲扶起白玉,一旁的槛外人背过身去拭泪。

白玉简单的叙述了她失踪的过程,并把恩人槛外人介绍给胡好。胡好一家都是释家信徒,

“去我家吧,你妈怕还没有起床。”三人打的到了胡好家。上车前,胡好见白玉似乎有点冷,忙将身上的外套让白玉穿上。

胡好父母见来了位很不俗的女尼,脸上泛着佛光,释家信徒视人的脸上的观音样的慈善神色为佛光。

“好好啊,你怎么不先来个电话?”胡母问女儿,可是她问的女儿是白玉,白玉羞涩一笑。“妈!”,跟在后面的胡好上前拉着母亲说,“妈,你看,我给你领来了又一位女儿。”

待到母亲明白了眼前的情况,便双手合十,向槛外人施礼。

这时,白玉的母亲尚在床上。还是胡母考虑周全:“还是暂时不让老人家知道女儿真的回来了,你看她现在身体又好了些,老人不宜大喜大悲。”

“我想,等妈妈醒来后,我今天就带妈妈回家。”白玉说,“待妈妈完全正常后,再将情况告诉她。”

槛外人说:“我看,这样好,家里终究是她熟悉的环境。”

这时候,胡好的父亲早锻炼回来了,他是太极拳爱好者,每天早晨,都要练两个多小时。

胡母对老伴说了事情的大概,老头忙向槛外人双手合十施礼。

这时,胡好接到医院的电话,有急事要找她。胡好喝了点母亲准备的豆浆,拿了两个肉包,匆匆走了。

这时,白玉的母亲醒了,胡母示意白玉去卧室,白母见到女儿说:“昨夜我做了个梦,见到你爸了。”

白玉给母亲穿好衣服,她忍着眼泪不往下掉。

毕竟是血缘亲,加上老人尚不完全清醒,母亲分不清真女儿还是胡好。

中午,胡母办了一席素宴,款待槛外人。胡好因为参与抢救一位病危的幼儿,中午没有回家。

饭后,白玉坚持要走,胡父便请一位朋友的儿子,用私家车送白玉母女和槛外人以及黑犬离开。

胡母收拾了白玉母亲一大包生活用品,大都是胡好给添置的衣服。

临行前,白玉跪在胡好父母前,行跪拜大礼:“爸爸妈妈,大恩今生不能报完,来生再报!”

胡父忙扶起白玉,一旁的胡母已经止不住老泪横流。

白玉回来了,酒后对白玉无理的黑白的那位友人,很快得知。他将如何面对白玉?他的大学一位老师,毕业时曾经送给他一幅墨迹:胆子,君子,好修为常。老师的初衷,是要学生踏入社会后,做一位胆识品俱全的真男儿。

面对这幅墨迹,他惭愧无比,君子坦荡荡,他却对挚友的妹妹伸出咸猪手。君子是做不成了。咸猪手一伸,导致好友一家,一人失踪,一人劫持并判罪。在人类社会,诸多领域都会产生“蝴蝶效应”,他绝没有想到,一动咸猪手,他方动地哀。

咸猪手想,“君子”做不成,“胆子”还要丢失吗?

咸猪手终于在白玉带着母亲回家的第三天,是周末上午,扛着抖微微一身“胆子”,去了白玉家,一见白母,扑通一声跪下。这时白玉正买菜回来,仔细看是谁跪在母亲面前,一见是咸猪手,气不打一处生,真想把盛满菜的菜框,扔向咸猪手。

白母基本上已经回复到发病前,神智基本清楚,她问咸猪手:“你来了,黑白怎么没见?”

“黑白他——”咸猪手正要说出“去坐牢”时,白玉猛一推咸猪手,他冷不防这重重一推,滚翻在地。

白母忙去拉咸猪手,对女儿说:“你怎么这样对你胖哥?”因为咸猪手一身是肉,绰号胖子。

一旁的槛外人忙吧咸猪手拉起来,口中念着“阿弥陀佛”,她把咸猪手拉到一边,轻声说:“儿子的情况还没有对老人家说呢。”好在白母耳朵有点背。

槛外人还不知道这位仪表看起来是堂堂男儿的人是对白玉家造成痛苦的罪魁祸首,是个不折不扣的作孽人。但是白玉对他的无视般的冷待,联系到他进门就下跪,槛外人很快明白这胖子是谁,槛外人是何等颖悟的人?

慈悲为怀的槛外人,并没有冷待胖子,佛家讲,有业在身,懂得忏悔,业就轻了。.大千世界,往往众生颠倒,只要诚心向佛,改恶从善,把颠倒的人生再颠倒过来,就是善人。佛门讲人是有原罪的

“白妈妈还不知道儿子的事,所以白玉推了你一下。”槛外人说。

“我该死,对不起白玉。”

“阿弥陀佛,业在身,悔改就好。”

“师傅,我明白!”他转换话题,“黑白的案子有重审的希望,市法院院长已经换人,这个新来的院长同我家有点拐外的亲戚关系。主要是黑白的案子有可比性,同类案子判的没有这样重。我已经请了本市一位有名望的律师,黑白的上诉书已经上交。”

“那如果改判,会是怎样的结果?”

“可以争群刑,刚才说黑白的案子有可比性。常州有个案子,夫妻离婚后,三岁的儿子判给父亲,可是这个儿子因为见不到母亲,一天天消瘦,不愿吃饭。这男人就联系上离异的妻子,希望看在儿子的面上,回来住几天。可是正在热恋中的女方,就是不愿回来。这男人突然在他前妻下班的路上,截住前妻,捂住她的嘴,抱进汽车,拉到了家里。前夫家是独门独院,他把前妻强制来家后,他上班后就留着老母监视前妻。儿子见母亲回来后,恢复了吃饭和游戏。男子出门进门,忘不了锁门。前妻实际上处于紧闭状态。

虽然前妻看在儿子的份上,没有大闹,但终究是一种劫持行为。半个月以后,前妻的男朋友获知情况后,报告给派出所,那女人得以自由。后来被告被判了两年,缓刑三年。

黑白的情况总体来看,并不比劫持前妻案中的男人的罪行严重。我请的律师认为,黑白应该能适应缓刑。”

从此,咸猪手奔波在上班、为黑白争取改判、照应黑白老母的三条线上,忙的心情还算愉快,他是决心痛割业根。在他来说,白玉没有追究,是对他的一种最大宽恕,为白玉家的奔忙,就是赎罪。

这中间槛外人其实给白玉做了工作。

“白玉,人生在世,能宽恕则宽恕。佛门戒酒戒色,就是因为这酒是祸害,往往使本来被关闭的心魔弄醒,使人作恶。我细观这个胖子,本色不是坏人。他不断来探望你妈,你就让他来,你哥不知能不能改判,现在家里少个男人,胖子常来,家里阳气多些。我相信他在悔改,这页翻过去吧!”

白玉沉默。

“另外,你家这回遭了不大不小的难,你应该看做这是逃不过的一次劫难,可能先前种下了你们不知道的‘业’根。遭难就是消灾。”告别白玉家的前夜,槛外人同白玉进行了一次交心。

“师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同你在一起的日子里,我悟出了许多,待我完成了红尘中当女儿的任务后,我一定会去找你。”

“你去看我,我高兴,但是勿轻言出家。红尘里外都有难处,各有各的污秽。你还年轻,好好生活,找个看得顺眼的善心男人,这是正道。别像《红楼梦》中的人生,死不了的就出家。”

白玉默然。

“我可能要去另一所寺院,我去了以后,会告诉你的。你一定侍候好母亲,待胖子像先前那样。胡好一家是善人,常联系。你哥如能改判,莫忘告诉我。”

“师傅,我记住了。”

惜别槛外人后,白玉一方面照应母亲,一方面恢复哥的公司业务。说来也怪,经历这次脑部碰上以后,白玉的脑力不仅没有受损,而且出奇的好使,碰伤或许是脑部有关部分经历了一次重组。可能因为黑白的劫持案在谋体大曝光,白玉兄妹成了特殊的名人,成了公司的软实力,公司的经营出奇的好,可谓日进斗金。白玉没有忘了对贫困生的捐助,本来她哥同她之所以能大学毕业,也是靠了奖学金和社会的捐助。经历了这次磨难后,白玉更是不忘回报社会。

白玉胡好两人都忙,但忘不了经常互通信息。白玉比胡好小一岁,称胡好大姐,两人的关系胜似姐妹。

就在槛外人走后不久,咸猪手胖子带来一位中年女人到白玉家,女人雍拥华贵样。胖子介绍说:“这是我们市的着名企业家费大姐,她同你个有业务往来的,很关心你哥的事。”

“费大姐,谢谢您。”白玉说。

“妹子,你原来是这样个美人?难怪你有这场免不掉的灾难。”那女人直言不讳,“我来看看你们,另外告诉你,你哥的案子有改判的可能,市中院的院长是我的朋友。你哥的审判我是全程听完的,对他的判决重了。等你哥改判后,我要同他一起搞一个项目。”费大姐似乎说的很肯定,语气很牛,似乎哥是一定能改判的。

这倒是让白玉有所警惕,这个女人有妖艳样,另外因为白玉对胖子骨子里的不信任,以及在经历了灾难以后,使她对人事不能不生出警惕。

暴风雨过去以后的一段平静生活,按下暂且不表。

其实这位费大姐确是位牛人,经营了一家上规模的化工企业,因为黑白是化工专业的高材生,又生的仪表堂堂,她一直想网萝黑白。

凭直感,白玉对这位中年女人缺少信任,她倒不希望哥改判,在监牢安稳些。

待到胖子和费经理走后的第二天,白玉给胖子打电话:“以后你别带这个带那个上我家,你一个公务员,怎么就喜欢同有钱的人拉扯?”还没等胖子回话,白玉就收了线。胖子虽然挨了一顿训,却心情特别的舒畅。

且说关注胡好的衣大夫,听说胡好平安回家,自然分外高兴。衣大夫是视别人幸福为自己幸福的人。也许正是她的善良,她的路大体来说还算顺当。她同原来的丈夫老库在温州一家民办医院受聘为副院长和正院长,医院运转很好,得到了发展。

这正副院长,原来是一对夫妻,后来因丈夫花心离异了。没想到数十年后,又成了工作上的搭档,可见这人和人的关系,由不得自己。

一起工作,从工作出发,衣大夫同前夫对话是少不了的,而这对话在人际关系中起的作用是奇妙无比的。开始话很少,慢慢话就多了。开始觉得对话可有可无,时间长了,觉得彼此的对话渐成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两人的对话中的一项重要内容是关于儿子的事。两人就这么一个儿子,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到了一定年龄就觉得儿女的分量日渐加重,尤其是儿子在中国父母的心中,分量一向比女儿重。

独生儿子的婚事一向是父母心中的结,尽管当初儿子的那场不同寻常的特殊婚礼,父母都参与了,显得很开明,但是心结则难以化解。任何心结一旦形成,化开是很不容易的。

那天衣大夫去院长办公室商量增设病床的事,完了,她突然问:“儿子同你说了吗?”

“说什么?”库院长一时摸不着头脑。

“两人商定要去办离婚手续。”

“你糊涂什么,我国婚姻登记只能是登记异性婚姻。他俩哪有什么手续?”

“这我知道,可他俩自制了两张结婚证,两人想在一定的朋友范围内,公开销毁结婚证,因为当年两人有个公开的婚庆。”

“有必要这样做吗?”

衣大夫说:“既然当初高调举行了婚庆,终结时就不能默默无闻,何况这是他们两人的决定。另外,你可知道,梅来舫已经做了改变性别的手术,手术期间儿子一直是在陪护,他们的关系已经转型,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朋友,这不是很好吗?”

库院长太息一声:“我们的儿子还是比我幸运啊!”

衣大夫一时有点迷茫,原来的丈夫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库院长心里面说:当初自己同发妻小衣(他是一直这样称呼衣大夫的,只是两人应聘到温州后,就只能称她“衣院长”,而在私下他偶尔还称他“小衣”)被迫分手,他要求同发妻保持朋友关系,但遭到拒绝。所以说儿子比他幸运。

这年头离异者依然是朋友的越来越多,可不是是社会的倒退。

“你可知道,儿子同小蔚可能步入婚姻殿堂。”

“真的?”

“骗你是小狗。”这么一说,衣副院长不免有点脸红。因为“骗你是小狗”这句话不再说已经三十年,三十年前她同老库离婚后,以及两人同在温州一起共事三年来,都没有讲过。先前两人夫唱妇随时,她是常在丈夫面前说的“骗你是小狗”,话中有柔情和依附。

库院长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往衣大夫跟前轻轻一推:“给你!衣副院长,这两年你在付院长的位置上干得很辛苦,特别是妇产科和小儿科的建设你功不可没。感谢你的配合!”

衣大夫打开盒子,见里面是18K金钻石对戒,一双戒指光彩生辉,品牌上有“幸福归宿”字样。衣大夫很快脑子急转弯,这是情侣戒。

“你愿意再嫁给我吗?”库院长凝重的男低音。

衣大夫没有说什么。库院长站起来,右手取出一只戒指,左手拿起她的左手,把戒指套在她的纤长的中指上。

衣大夫既没有推辞也没有主动配合。她站起来,默默拉开门,出了门又带上门。她没有去办公室,回到宿舍,静静的泪流满面。

最早发现衣大夫手指戴钻戒的是她儿子,而且也发现她父亲的中指也带有钻戒。母子向来是无话不说,但是这回儿子只是对母亲笑。

“你老笑什么?生意上又赚钱了?”

“在温州做生意,赚钱不那么容易。我是想告诉你,我同小蔚准备走上红地毯。”

“什么时候?”衣大夫问。

“这时间由你同老爸来定。”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衣大夫说,因为他了解儿子,凡事都爱自己拿主义,当年她同梅来舫结合这样的大事,也是他自己决定的。

儿子笑说:“我是希望你同老爸走上红地毯以后,我同小蔚再上红地毯。”

衣大夫翻眼望了下儿子,又收回目光落在自己中指的钻戒上,轻轻叹口气。

“小蔚提议,两抽礼放在一起,既热闹又省时间,大家都很忙。”儿子说。

衣大夫对儿子笑着白了一下眼:“就你们能。这事你去同你父亲商量。”

周六的晚上,库院长正在值班。库院长这辈子,自从当上领导后,一向是假日和节日大都由他主动值班,尤其应聘到民营医院后,更是不想在节假日休息,否则闲下来无所事事。值班如无医务上的急事,也就是在值班室看看书。

库院长见儿子推门进来,便让座,并递上一块高级的巧克力。他规定在医院范围内不能吸烟,有时待客就用巧克力代烟。

库院长听完儿子关于婚礼的意见,想了想说:“你希望你同小蔚的婚礼早点举行,最好把小蔚在农村的父母接来。至于我同你母亲的事,还是不搀和到你们的婚礼中为好。一是我同你母亲都是应聘在外,而且是医院领导,不宜过于张扬,低调为好,凡事总是低调好些。二是我同你母亲应该有一抽礼。当初我同你母亲领过结婚证以后,就没有办什么婚礼,婚床也是两个单人床合在一起的。领证以后,买了点糖发一发就算完事。年底我同你母亲打算离开这里,因为聘期到了。你母亲的支气管炎老犯,这可能同这里的环境有关,空气污染是支气管炎主要的祸害。我的老家空气很好,打算把老屋修一下,城里乡下轮换住。因此我们的婚礼就放在回去以后,在亲朋好友的小范围中办一办。”

“小蔚已经怀孕。”儿子冷不丁的说。

库院长疑惑似的望了下儿子:“真的?”

儿子点下头。

一切似乎回到原来的地方,但已是一块新的原点。

“同你妈说了吗?”

“还没有。小蔚怕让妈知道了,又是检查又不让工作。小蔚那份工她干的有兴趣,要让她辞掉工作等着生孩子,她不会适应的,何况她还给农村的家里寄钱。”

“我在适当时候同你妈说吧。”库院长说,“那你们的婚礼要尽早办,”

“婚礼计划在下个月的农历十五举行。”

“需要钱同我说一声。”

“我有。”

半个月后,婚礼在温州的香格里拉酒店举办,这里也是小蔚曾经打过工的地方。

本来衣大夫不打算惊动医院的,但是办公室韦主任,她是何等精明的人啊!当她当面同衣副院长核实后,边说:“院长,你儿子的终身大事,放在温州举办,我们能不庆贺?”韦主任立即同董事长说了。

婚礼这一天比较热闹。

男傧相由韦主任的丈夫担任,三十对岁,稳重又轩昂。现在婚礼上的男傧相都挑选年轻帅气的,殊不知这样往往喧宾夺主之嫌。女傧相则是新娘的好友冉冉。冉冉同小蔚是在温州相识的,长期合租,几乎成为生活的旅伴,但实际上离LES还有一点距离。

当宣布新郎父母亮相时,只见库院长和衣副院长一前一后上台,令台下的韦主任目瞪口呆,因为即使精明的韦主任,也一直不知这聘用的正副院长原来是夫妻,为了儿子今天两人特意公开曾经的夫妻关系。

主持人宣布来宾献词时,上台一位女郎,青春倩丽,她的献词很简短,但是结束后她说再献上京剧《龙凤呈祥》,库院长是京剧爱好者,听得很入迷。在场的99。9%的人都不知道,这位献唱的女郎是谁,只知道她是今日新郎的老同学。

婚礼结束后的这天晚上,衣大夫同库院长两人在医院办公室商量完公事以后,衣大夫说:“老库,我觉得小蔚是否因为心情好,吃得多,胖了不少,今天退去了婚纱后,我看她快没有了腰。”

“我觉得小蔚再胖一点更好。”库院长打趣的说,他望了望总是身材苗条的她,“以后你们婆媳在一起就更能突显各自的优势。”

“因为你是胖类,所以你们是同类相怜。我看你来温州后,涨了不少赘肉,该注意减肥了。”

“心情好,就很容易长肉。”库院长深情地望了下衣大夫,他停了停说,“你可知道你儿媳长胖的原因?”

衣大夫摇了摇头。库院长轻轻的哼着京剧《龙凤呈祥》

昔日梁鸿配孟光,

今朝仙女会刘王。------

男低音哼的有板有眼,早先两人在一起夫唱妇随,衣大夫经常能够欣赏到丈夫的京剧艺术,离异后几十年再没有在听过了。

世上的人事的隐藏没难道都是位往后的重现么?

唱完了,衣大夫递上一杯水:“你还没有说儿媳妇长胖的原因呢。”

“亏你还是妇产科专家,砖家吧!”库院长喝了口水,“这水放糖了吗?”

“没有啊!”

“那是因为你递给我的。”

衣大夫微笑:“你要不说我的回宿舍,今天累了。”

“这女人怀孕身材加粗同女人增肥有什么区别?我来告诉你:第一,孕妇的胖,胖的笨拙,一般女人的胖不影响她的灵活。第二,孕妇的肥臀部不肥,反倒似乎臀部缩了,因为肚部挺起的原因,一般女人发胖,这臀部更往后耸起。第三,孕妇身变肥,往往脸部瘦了,而一般女人发胖,这脸尤其生肉。你注意你儿媳,她是哪一样的肥胖吧?”

“啊,有几个月了?”衣大夫惊问。

“听儿子说,五个多月了。”

衣大夫脸上有失落的表情,这儿子似乎同父亲亲近,同老妈从小在一起至今的儿子反倒疏远她?衣大夫不竟悲从中来。

“你别介意,儿媳说先不让妈妈知道,怕你知道后不断检查折腾。是我按上面说的孕妇鉴别法,从侧面询问儿子,方才探听到虚实。”

其实呢,库大夫在吹牛。儿子之所以先告知父亲小蔚怀孕,目的在于促使父亲主动地同母亲重归于好,因为儿子觉得父亲似乎缺乏信心。事实正是这样,因为儿媳怀孕,使库院长决心加速同衣大夫合二为一,给儿子和孙子一个完整的家。

“那我问你,今天献唱京剧的那位倩丽女郎是谁?”

“不是说是儿子的老同学吗?”库院长说。

“要是有人问起你我的关系,回答是老同学行不行?”衣大夫进而问。

库院长有点蹊跷,莫名的神态望着他的副院长:“那你说,那显得高贵的女郎是儿子的什么人?”

“那你知道改变了性别的人同自然性别的人有什么区别?”

库院长摇摇头。

“那我来告诉你。就说男士变为女士的人同自然女士有何区别:第一前者的女性妩媚中缺少那份自然水性,土性重,后者则多天然水性。女人是水做的么,男人是土做的,再变都有土性。第二,前者刚中有柔,底子是刚。后者柔中带刚,底子是柔。第三,前者改变后对新的性别自信程度,不如后者。你回想一下婚礼上那位京剧女郎,应该是谁?”

“我还真的没有你这方面的细致观察,让我想想。”

衣大夫笑着,拿起笔来在一张纸上写着,写完推给库院长,他一看写的是:

乃是今日新郎的昔日伴侣梅来舫,昔日的男子汉今日已是女儿身。

库院长一阵唏嘘,太息一声说:“这样也好,两人各自的伤算是止血了。”

“只是止血易,而止疼难。”衣大夫说完站起来,默默离开了库院长。

库院长在办公室又坐了一会,心想,儿子年轻时曾是叛逆者,年长后渐生心悟,回归传统。自己年轻时何尝不是迷失的羊羔,还比不上儿子的那种叛逆,儿子的所谓叛逆不涉及品质,自己的婚后再花心的行为则属于品质问题。应该回到原来的地方,那才是他的初爱他的灵魂栖息地。

因为心悟皈依传统的比比皆是。

关了灯,库院长迈着并不轻松的脚步下了楼,他听得不远处有噪杂的声音,还夹杂呻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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