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可知今否
见屋内两位大人的视线都被谢其琛夺了去，小太子可没忘记他今日来是来干什么的。
“丞相老师，那什么，我那素未谋面的小表弟呢？”小太子搓了搓手，显得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
季星阑唤来乳娘，让她把阿宁抱进来。
阿宁刚醒，正巧有些精神气，小太子凑上前去，逗着他玩。
不过阿宁有些不爱搭理人，自己玩自己的，小太子逗他他也根本不理，最后还是小太子扯下身上的玉佩送到他手上，他抓着，稍微搭理一下，不过这样已经让小太子很开心了。
他的母后只生了他一个，唯一与他关系亲近的还是他大哥，以前总听大哥说他小时候怎么怎么样，他听着羡慕不已，总希望自己也能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也好。父皇后宫里的女人有孩子总因为他的身份，不敢多亲近，他看着也无趣，自是不会没脸的凑过去，所以当看到小小的谢其琛时，他的视线一下子被吸引了去，可惜谢其琛再好他与他的身份终究还是君臣，少了份血缘的羁绊，况且长大后的谢其琛也不如小时候好玩了，没事还总呛他，一点都不顾及他这个太子的面子，真不可爱。
如今一见阿宁，那可是他的小表弟，是王叔和他最喜欢的丞相老师的孩子，他怎么会不喜欢？而且阿宁这么小小的，王叔便去了，他肯定要更加更加的疼爱阿宁，即使他没有了父亲，可他还有哥哥在。
对，他要做个好哥哥，世间最好最好的哥哥，像大哥保护他那样保护阿宁，而且等他长大登基的时候，他要封阿宁为王爷，给他权力让谁也不能欺负他。
小太子伸手捏了捏阿宁的小脸蛋，偏头问道，“丞相老师，我以后是不是得改称呼唤你婶母？”
对着那双渴求而又带着几分孺慕的眸光，季星阑根本就无法拒绝，再者她也没打算拒绝，那声婶母她听着心里也十分欢喜，“可以啊。”
“婶母，我一定会好好保护阿宁弟弟的，以后但凡欺负阿宁的就是欺负我。”小太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证道。
季星阑眉眼弯弯道，“婶母相信太子殿下一定会保护好阿宁的。”
对了，差点忘了正事，小太子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婶母，你都不知道，知道婶母回来的消息，我巴不得立马就要去见婶母，可是父皇居然让人把我拦在宫里了，害得我隔这么长时间才能来见婶母，噢，对了，父皇派我来还有个任务，让我将婶母还有阿宁接进宫。”
季星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点点头，“等婶母收拾一下便随你进宫。”
阿度带着谢其琛提出告辞。
临走时候，小太子看着谢其琛满脸不高兴地道，“谢其琛，本太子生气了，所以本太子决定这两天暂时先不理你，让你反思反思。”
他语气傲娇，小眉毛拧着，整个人散发的气息就差没说‘本太子不高兴了，谢其琛你要哄哄我’，可惜得到的只有一个让他自己体会的背影。
想一想谢其琛最后看他那十分鄙视的眼神，他就恼火的很，怎么他这个太子当的越来越没有威严了呢？
他居然还治不了一个五岁的小娃娃？
季星阑等人到的时候，萧衍正和王安兴不知在商量着什么事情，小太子看了一眼自家的外公兼太傅老师，他心虚的将视线挪到别处，脚步不留痕迹地往后蹭，欲要溜之大吉，结果被王安兴一个眼神，治的服服帖帖，规矩站好。
“微臣参见皇上。”她躬身行礼。
“恪之不必多礼。”萧衍从上面走了下来。
季星阑起身，冲王安兴微微拱手，“王太傅。”
后者姿势亦然，回礼道，“丞相。”
萧衍视线往季星阑身后看去，脸色带着喜色，“这个就是阿宁吧。”
季星阑笑着点了点头，将孩子抱给萧衍看。
萧衍姿势娴熟的将阿宁抱在怀里，小家伙估计是又察觉到了陌生的信息，漫不经心地睁开眼睛，砸了咂嘴，瞅了一下周围，表情里透着一股不耐烦的无奈，看着萧衍欢笑个不停。
“太傅，你来看看，阿宁和阿夜长的多像，尤其是这皱眉的动作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想起萧陌夜萧衍心中一阵难受，但看见阿宁与萧陌夜如出一辙的动作时，那种心里空落落的失去又像是被什么给弥补似的。
王安兴是见过萧陌夜出生的时候，他凑了过来，仔细看了阿宁一会，目不转睛，越看越是欢喜道，“像，真像，这孩子以后肯定要比广安王长得还要好看，看来这长大以后得多招人小姑娘媳，比他父亲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丞相以后可得看紧点咯。”
小阿宁像是听懂了王安兴的话，破天荒的冲他笑了笑，这一笑可不得了，让这两个不同年龄层次的男人都媳的不行，萧衍更是抱着完全不愿撒手。
小阿宁的长相算是集合了父母的所有优点，粉粉嫩嫩的小脸蛋让人爱不释手，一双眼眸肖似母亲又大又黑，一闪一闪犹如夜间的星辰，若不是那副冷淡待人疏离的感觉如广安王一样，让人一眼看着，还以为是个可爱的女娃娃呢。
“恪之，谢谢你。”萧衍抬头看着她，真心道。
虽然这句谢谢来得太迟，好在也不算太晚。
季星阑隐了隐眸子，视线看着阿宁道，“阿宁的到来凝聚着我和夜的感情，我从来都不认为他不在了，他一定是在以另一种方式陪伴在我们，而我唯一感到遗憾的就是没能亲口告诉他阿宁的存在。”
萧衍眸光湿润，“阿宁的父亲一定会在天上保佑着阿宁平安健康的张大。恪之，朕打算封阿宁为广安王，向世人宣布阿宁是广安王的孩子，由他承袭广安王爵位，享王爷尊荣。”
宫外那些传闻他不是没有听到，也没想到的是他们这才刚回来，传闻就这样四起，当年瞒着季星阑有孕的事那是迫于局势，不得已而为，他虽然不同意季星阑和阿夜的事情，但不代表着可以任人质疑阿夜的子嗣，阿宁是广安王的孩子，他将会是下一任的广安王，没有人可以质疑他的身份，他也绝对不会允许阿夜任人诟病。
“阿宁还小，微臣只希望他如同寻常人家的孩子一样平安无忧的张大，那些尊荣与身份只会是他成长过程中的枷锁，微臣知道皇上这么做是想保护阿宁，但是过于尊荣的身份并不一定就会得到快乐，所以微臣恳请皇上再三考虑一下。”这话虽然说的有些不妥，但无疑是现实的，那看似含着金汤匙一生来就站在顶峰的皇子世子们，何不是一出生就背负着枷锁呢？
萧衍沉吟了一会道，“是朕有欠考虑，记得阿夜在时还曾像朕抱怨过王爷这个身份，阿夜肯定也不希望他的孩子如同他一样，站的太高反而失去了最为简单的快乐，如此，承袭爵位一事便等阿宁长大以后再说吧，但他是阿夜孩子的事实是无疑的。”
“多谢皇上。”季星阑露出了今天最为舒心的笑意。
一出生就被封为王爷，那么阿宁将会是西越有史以来最为年幼的王爷，也会是如今西越除皇上太子以外身为最为珍贵的人，看起来风光无限，惹人羡慕，但季星阑明白这层身份背后带来的不一定就是尊荣与快乐。作为一代战神的孩子，阿宁注定了自小便生活在别人的视线中，他父王为国而死，死的荣光，他的父亲是英雄，让世人铭记，可这样的铭记会持续多久，是一年两年，还是阿宁长大后，更或是她已不在人世间？阿宁已经没有了父亲，他未来要面对的风雨会更多更大，她作为母亲不能保护他一辈子，能做的只有这些。
为他争取最后一丝童真的乐趣。
萧衍将阿宁交给乳娘，他唤来福安，后者呈来一个行子。
萧衍将盒子打开，里面是用明黄色的绸缎作为底垫，盒子里盛放的是几册类似书的东西，只不过要比书册更为精致，隐隐中透出着一股压迫。
他拿出最上面的一册，递给季星阑。
看着书册封面上绘制的特殊纹饰，季星阑很快便明白这是什么东东西，玉牒。
里面记录着皇族的族谱，代表着世间最为尊贵的身份与血统。
季星阑有些不明所以。
萧衍又将书册往前推了推，示意她打开看看。
季星阑接过，在萧衍略带复杂的眸光下翻开了第一页，萧愈，正是先皇大行皇帝的名讳，而他名字的旁边记载着是太后也是大行皇帝妻子的名字，再往下便是萧衍，萧陌夜，再往……
季星阑手一抖，眸子紧紧闭上，一串泪水不由得从眼角滑落。
捧着玉牒的手指用力而发白，季星阑咬着下唇，神情悲伤而又痛苦，她睁开眼睛，又将书册上的红字看了一眼，终于，她没能控制住，将玉牒捂在胸口，失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