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求娶与赐婚
正与谢安说笑的王穆声音戛然而止，丧如考妣。
一直静坐漠不关己的王安兴表情龟裂。
谢莫仪一口酒喷洒而出。
荀楚表情呆滞。
萧衍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怔当场。
众人傻眼，唯有萧陌夜表情稍微惊讶了一下，复而想到了什么好笑的眸眼勾笑。
“那个……不瞒丞相，老夫的孙儿已有婚姻在身，实在……无福享受丞相的美意。”王安兴臊个老脸道，一席话说的十分僵硬，之前的话说的都那么明显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十分欣赏苏里有意撮合他和丞相两人，他以为丞相也懂，谁知道突然会来个大转弯，他老王家居然被卡死在了弯道上。
这会儿王安兴可不敢再漠不关己，高高挂外了，说实话能娶到丞相做孙媳妇那简直是高兴的不要不要的，可是胆子大他也不敢跟皇上作对啊，只能扯谎说他孙儿定亲了。
“王少卿定亲了？本相居然不知，不知王太傅为令孙定的是哪位小姐啊？”季星阑语气十分懊恼。
王安兴本以为他这么一说丞相便可转移注意力，哪知对方非要追问到底，他孙儿王穆哪里真的定亲了，方才那么说只是权宜之计，这事关女子名节，岂可随意言说，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为难的要死，闭了闭眸子，他最终咬着牙说出了一个名字，“是……是陈家的女儿。”
王穆坐在位子上一会云里一会雾里，他莫名其妙的被丞相看中，又莫名其妙的被爷爷说了门亲事。陈家，这个姓氏怎么听起来那么熟悉呢？
靠！谢安他未婚妻不就是陈家的吗！
他慢慢转过头，正巧对上谢安那张暮色沉沉的脸。
季星阑一脸遗憾，“这样啊，既然王少卿定有婚事，本相虽有遗憾也不能破人婚事，只能作罢。”她偏过视线，待看到谢安时，眸光一亮，“不知谢公子可有婚配？”
她的选择就跟在市场挑白菜似的，这个不成换下一个，纯属眼缘，虽说这样比喻不大合理但实情却是如此，皇上和荀楚不都说了嘛，让丞相随、便、挑！
谢安的反应与王穆好不到哪里去，他硬着头皮站了起来，表情哭笑不得，“回丞相，在下父母已经给在下定了门亲事。”
季星阑的表情有些不大愉快了，语气与之前询问王安兴的时候截然不同，有些低沉，“不知谢家父母给公子定的是哪家女儿？”
“陈……家”谢安硬是咬着牙吐了出来。
座下哗然，心中皆是疑问这陈家的女儿到底是何方神圣，凡被丞相看中的人皆被他家女儿给定了去，这也太凑巧了吧。
就算是推托之词，也未免让丞相太过难堪了吧。
季星阑没有再说话，但表情的郁色已说明一切。
萧陌夜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话题是他提出来的，人也是他让随便选的，谁知道那么凑巧选中的男子都是有婚配，而且特么的还是同一家，一向性子和煦的萧陌夜都忍不住骂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串通一起，故意的呢！
周围的气氛倏而变得冷冽压抑，那看似缥缈无存却又感受分明的帝王之怒浓浓包裹着整座大殿，令人冷汗淋淋喘不过气来，就连呼吸都放的缓慢了许多，生怕一个不小心的动作会惹得龙怒爆发，牵连自己。
偏偏小太子这个不嫌事大，秉着一张纯良无害的脸问向季星阑，“丞相老师，那个什么陈家的女儿长的很美吗？怎么都抢他家的女儿呢？”
季星阑情绪淡淡语气不明，“可能比本相好看个许多吧。”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搭话，此时说什么都不合适，一来他们又不知道那位陈家女儿长相怎样，不能凭三言两句妄下断语，二来万一丞相是自谦呢，再者这世上又有那哪个女子能比得丞相风采，总而言之一句话，这陈家女儿是要火啊！
荀楚撇眼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丞相，暗地摇了摇头，很难说此举丞相是不是特意这般安排的，点的两位人选都这么凑巧看中的是同一家女子，实在太过巧合，但如此解释又有些不合理，毕竟以他来看王老头对他孙子的婚事绝对是临时起意，如此碰巧只能叹一句，天意！
如今丞相这脸都打啪啪响了也不好让人过分的再说些什么，尽管接下年的青年家世清白也无婚配，心灵纯净，这门婚事也赐的让人高兴不起来，搁谁谁心里也不好受，更别说那位天下之主了。
荀楚眯了眯眼睛，寻思着该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殿里的气氛。
“皇上，臣有一事请求。”泉水清润打破了殿里冰冷，荀楚吞下了滚到嘴边的话语，微起的身子复而坐下，视线与众人一样落到那个青年身上。
“哦？”萧衍挑眉看向下方，“什么事？”
“臣想向皇上求个恩典。臣倾慕丞相已久，自知身份不可高攀，但情之一事素来磨心，故而臣大胆请求皇上赐婚，臣想娶丞相为妻。” 苏里说话时视线一直未从季星阑那边挪开，然‘想娶’与‘愿娶’一字之差意思却相差万别，想娶则是心甘情愿，而愿娶无奈接受，他话里低伏，可谓是小心翼翼，真心备至，不舍让季星阑半分屈从。
“咔嚓”一声，萧陌夜手里的茶杯化成粉末，眸子一凛，扫向那人，杀气四起。
季星阑也没想到苏里会突然开口向皇上赐婚，变化有些让她猝不及防，青黛微蹙，视线盯着苏里一遍又一遍，似要将他看穿，忽然那微微迟疑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隐藏在袖子的手指拢紧，好像在隐忍着什么。
“你说你想要朕赐婚你与丞相？”疑问的语气，不变的威压，但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此时的皇上，心情甚好。
苏里再次肯定，“是。臣想娶丞相为妻！”
萧衍低低地笑了起来，而随着皇上的笑音响起，底下众人明显感觉到压抑在周围的冰冻三尺气寒转而被春风吹散，一片温暖。
他看着苏里的眼神越来越赞赏欢喜，“感情一事岂是那些身份金钱俗物可以衡量的？爱就应该大胆追逐，朕相信你对丞相的心意是真，也不愿遗憾你这份感情，不过朕毕竟不是丞相，此事还得看丞相的意思。”说完他将视线抛向季星阑，眼底的睥睨令人不敢拒绝。
季星阑也深知那位的容忍已到了底线，他这是再给自己也是给她台阶下，若她再次拒绝，那便真是不知好歹。
算了，来到这里本就是心里毫无期望了，他是天子，她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要臣为，臣不得不为；这个道理她不是早已明白深刻了吗？
可为什么心里还有那么些苦涩，有那么些失望。
张了张口，季星阑欲要说些什么，可还未等她声音出来，便被一声嗤笑拦下。
萧陌夜把握着手里的杯盏，“叮”地一声杯盏从手中滑落，摔在桌上，流光一转，他似笑非笑的看向众人，“等一等，你们好像还没问过本王的意见吧？”
萧衍一时心喜却忽略了萧陌夜的存在，那一道似是质问却又暗含嘲讽的声音令他心里一阵刺痛，拳头捏紧复又松开，罢了，谁让那个人是他同胞兄弟，即使他再有不满，也难免有些维护，只希望他不要太过过火，逾越那道鸿沟。
“苏卿求娶的乃是丞相，王弟又有何不满？”
萧陌夜似是没看到他眼中的警告，“按年岁本王应比丞相还要年长，怎么本王还没成亲，丞相就先要跨过本王了？自古长幼有序，难道不是这个理？”
众人：我们就静静地听着广安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然后一脸懵逼，复而无语。
长幼有序指的是亲兄弟，他和丞相的血缘关系八竿子打不到一着，放眼天下比广安王年岁小的男男女女多不胜数，按照广安王所言岂不是都要耽搁了？这又是什么理？
故而王安兴便说了，“王爷此言差矣，按本朝律例，女子满及笄之后便可说亲，丞相虽是特殊了些但也不能耽误终身大事。”
王安兴不好意思直说‘王爷你特么的别不要脸了，你和丞相哪门子的长幼有序’毕竟他也是教育皇子的太傅，脸面总要有的，只得委婉的从男女有别下手。
荀楚打着哈哈道，“看来广安王也急不可耐，想要成亲了？”
说着底下众人也配合着笑了两声。
萧衍也轻松笑道，“看来朕这王弟也开窍了，想着要成家了，甚好，甚好，不过今日丞相正事为先，等来日朕为王弟举办宴会，天下女子任王弟挑选，倒也不迟。”
“择日不如撞日，皇兄何不一起给王弟赐婚呢？”萧衍笑呵呵道，看似纯真模样，实则笑如狐狸，步步紧逼。
萧衍一口气闷在胸口，脸色渐渐阴沉，他忽然悟道，其实自弟弟出声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掉入了对方设好的陷阱里。他明白若是自己问出对方心仪的对象是谁时，他的弟弟一定会说出那个名字。
帝王一言九鼎，覆水难收，当着众人的面他已经放言，天下姑娘任他挑选。
若当真让他说出，自己又那什么理由拒绝？
真是好啊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