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娃娃
“是啊！”大娘说：“嘴里说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整日疯疯癫癫的。”
说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疯疯癫癫……
“娃儿的娘亲，不是凌氏吗？我记得凌氏是一个性情温和又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什么凌氏啊！”大娘打断了安雨辰的话：“那娃儿是转世妖女所生的，那转世妖女因为生下凡人的孩子，生产后没多久就被上天惩罚、染了瘟疫死了！”
抓着大婶的手无力地垂下，安雨辰捂着胸口觉得喘不过气来，脑子全乱了。美若天仙……疯疯癫癫……转世妖女……生产后没多久就染了瘟疫死了……这不是在说安小妹吗？
是吗？唐纤雪说安小妹死于两年前的瘟疫，这位大婶也说了娃儿的娘亲不是凌婉秋，而是疯疯癫癫的转世妖女……
所以……所以……所以她是她的娃儿，对吗？
泪模糊了双眼，一大一小的白色身影变得那么不真切。
那娇小的娃儿真的是她的孩子吗？是她和他的孩子吗？天啊！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她的孩子啊，她居然不知道她有了孩子，而且已经那么大了。
捂着喘不过气来的胸口，流着泪，安雨辰缓缓走到那一大一小面前，蹲下身子，看着那小小却固执的小脸，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孩子啊，该死的被楼暻渊养成什么鬼样子了！
这时候除了心痛，还有就是生气。气得浑身发颤，想要把楼暻渊抓来狠揍一顿！
对！她可以不管大魔王，却不能不管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呀！
一双好看的丹凤眼打量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陌生人，呃，泪流满面的陌生人，小脸上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然后似乎是被吓到了，突然哇一声大哭起来。
安雨辰也是忍不住了，抱着哇哇大哭的女儿，毫无形象地大哭起来。
所有人都看着这对莫名其妙的大哭组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楼暻渊低着头看着大哭的女儿和莫名其妙抱着女儿大哭的女人，再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别开脸，似乎不打算阻止，而是让这一大一小哭到满意为止。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终于渐渐停下。
安雨辰用袖子轻擦着哭得眼泪鼻涕分不清的小脸，小娃儿哭得眼睛鼻子都红红的。
“郡主，你叫什么名字？”两岁多的娃儿可以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可那娇小可爱的娃儿却只是看着她，没有任何表示。
难道她的孩子有生理缺陷？聋？哑？精神疾病？是啊，安小妹和余氏都患有精神疾病，眼前的娃儿也不是不存在遗传的可能。
“你发烧了知道吗？”安雨辰伸手捂着小娃儿的额头，滚烫滚烫的。“难受吗？”
这句听懂了，小娃儿点点头，憋着嘴，又要哭了。
“不哭不哭，姨姨带你找大夫去！”娃娃乖，妈妈这就带你买药去！说罢便抱起了孩子。
“娃儿病了，你不知道吗？”语气里多少有些埋怨。亏他还一直牵着娃娃的手呢，浑身都那么烫，他就没发现？还是他已经冷得完全感觉不到热了？
楼暻渊无言，只是看着娃儿紧搂着陌生人的那双小手。
算了，跟大魔王计较只会气死自己９是先带娃去看医生吧！
安雨辰抱着孩子，走几步，进入了最近的医馆。
接诊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中年，一看娃儿烧红的脸马上警觉起来。
“这病症，很像是瘟疫啊！”
瘟疫！安雨辰神色紧张：“也不一定是瘟疫吧，这个年纪的娃娃长牙也会发烧的。”
“姑娘稍等片刻，老夫去开个方子。”老中医说罢就离开了，走到门边跟酗计低语了几句话，那酗计便飞一般跑出了医馆。
安雨辰倒是没想那么多，抱着娃儿到旁边的桌子上坐下，倒了杯水。
“来，喝点儿水。”哭了那么久，肯定是渴了的。
娃儿看着水杯，轻轻皱了皱小鼻子，似乎不想喝下。
“乖，喝点儿水你会舒服些。”
看看水再看看安雨辰的脸，终于听话地喝下一口，便再也不肯喝了。
娃儿靠在安雨辰胸前，双眉紧闭着，看得出来病毒困扰着她的身体，十分不舒服。
环抱着娃儿，轻拍着她的小背，安雨辰自然地唱起了摇篮曲：“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不多时，娃儿睡着了。
睡着了还皱着眉啊，小家伙受罪咯！安雨辰叹了口气，心里像针扎一样疼啊！她的宝宝呀，怀里的小人儿是她的孩子呀！
突然一阵嘈杂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参见王爷！”是皇城军。
“免！”站在门口外面的楼暻渊随意地应答着。
“有可靠消息称此医馆内有瘟疫病症者，属下带兵前来查看。”
“嗯。”
接着大群皇城军冲了进来，将唯一在场的安雨辰和怀里的娃儿团团围住。
“就是她怀里的娃儿，已经发烧了，十有八九是染上了瘟疫。”老中医说。
安雨辰冷冷地看了老中医一眼，原来他刚刚根本就不是去开方子，而是偷偷通风报信去了。
听了老中医的话，皇城军也不含糊，上前来就想把人抓起来。
“楼暻渊，让他们小声点儿，别吵着你的娃儿睡觉！”紧搂着娃儿姿势不变，安雨辰厉声说了句。
几乎碰到安雨辰衣服的手全被定格了，皇城军们瞬间蒙了，这疯女人说什么，王爷的娃儿？
被点了名的大魔王缓缓走入医馆，看着满屋子站着的皇城军，再看看陌生女人怀里已睡着的娃儿，眉一皱。
“滚！”
“是！”唰唰唰，全走了。
“王王王王爷，小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请王爷恕罪！”这可吓惨了老中医啊，双脚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去给我开方抓药，按照一般发烧来医治。”眼下娃儿发烧正难受，是不是瘟疫以后再说。
“是是是！”如得特赦，老中医赶紧爬起来，去开方子抓药去了。
拿着药抱着娃，安雨辰走到楼暻渊面前。
“回去之后要仔细观察娃娃的情况，若真的染了瘟疫，一定要尽快治疗。”虽然不舍得离开女儿，可是眼下她心里乱得很，大魔王也不是一个会随便把陌生人带回去的人。
这可是她的宝贝女儿啊，若真的染上了瘟疫，可怎么得了？
楼暻渊沉默地接过娃儿，却没拿安雨辰手上的药，转身走了
也对！王府里皇宫里什么药没有，他大魔王的女儿自然不用这些街边小医馆的药。安雨辰无所谓地耸耸肩，把药丢回桌上，也离开了。
下午将其他的街道逛了一遍，还是找不到工作。杨二叔留给她的钱不多，安雨辰寻思着，若是再找不着事情做，过几天她只能回杨家村了。
想不到她也有如此穷困潦倒的时候，安雨辰苦笑。可怜她刚知道她有一个娃儿，却无法陪伴在她身边、伴她成长。但她也不能就这样耗着，一是没钱，二是她要找其他办法救活二婶。什么办法她不知道，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二叔一家家破人亡不管啊！
等事情结束，她会再想办法回去娃儿身边的，就算是以陌生人身份，也要回去！
夜里，烦乱的安雨辰刚想睡下，店小二带着人来到她房前敲了门。起身打开门，门外站着的人居然是叶子。
安雨辰心里一阵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请问您是？”
叶子脸上透露着担忧和紧张，倒没看出来安雨辰的不对劲。“您可是白日里抱着郡主上医馆的杨小柳姑娘？”
“对，是我！是郡主出什么事了吗？”难道楼暻渊没照顾好孩子？
“烧已经退下了，可郡主不吃不喝一直哭着要找您。”
“找我？”连安雨辰都觉得惊讶了。她和女儿才见了一面，而且全程基本在哭，女儿居然要找她，这难道就是母女连心吗？
“对！您刚跟她见过一次面，一向怕生的她却这样念着您，很不可思议啊。”连叶子无法理解地打量着眼前平凡无奇的女子，不知道郡主到底为何非她不可。
“确实是。”
“您现在方便和在下一起去王府吗？”这才是叶子此次前来的目的。
安雨辰咬着牙、深呼一口气。“好！”
她不想和大魔王有半点牵扯，却不能丢下女儿，现在女儿需要她啊！
“太好了！那我们赶紧走吧！”
时隔三年再次踏入屠日王府，除了震惊还是震惊。这哪里还是三年前阁楼耸立、满庭花开、金碧辉煌的王府？
昔日的屠日王府虽然冷清萧条，但也比现在强。倒了的房子、碎了的假山亭子、连根拔起的大树……眼睛所到之处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废墟。怎么会这样？
避开碎落的石头，走着小路，终于走到屠日楼大门前。对，整个王府只有屠日楼还剩下一半，其他的全毁了。
“郡主……也住在里面吗？”大门前，安雨辰犹豫了。心里有种预感，感觉自己踏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对！”叶子点点头。“有问题吗？”
“没……没有！”这时一阵哭声从主屋的方向传来，再容不得她犹豫，赶紧朝主屋奔去。
让那些见鬼的犹豫见鬼去吧！她要去抱抱她的宝宝了！
一口气跑到主屋，推开了门。屋里一大一小一站一坐一人在一边，仿佛是两个完全没关系的陌生人般，哭着的不理冷着脸的，冷着脸的也不理哭着的，整个屋子充斥着娃娃的惊天动地的哭声，大人却丝毫不为所动。
这是什么奇葩父女啊！安雨辰顾不得想把大魔王吊起来打一顿的冲动，三步并两步走到哭得昏天暗地的娃娃身边，蹲下，张开怀抱：“娃儿，来姨姨这儿！”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娃儿一下子停住了，眨了眨哭得红肿的眼睛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扑过来的同时又哇哇大哭着。
“乖！不哭！乖！”轻拍着娃儿的后背，安雨辰轻声安抚着。这徐眼睛徐鼻子徐嘴巴的，是哭了多久啊！妈的，心痛得都要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