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那个女人

整个皇城都因为大魔王王爷在天香楼与不明身份女子成亲的事沸腾了。那一句“来者不拒,吃喝任意”也让人们争先恐后地往天香楼飞奔而去,生怕晚了什么都吃不上了。天香楼不得不紧急联系所有客栈饭馆小摊的厨师来帮忙……反正今日他们肯定没活干……买空了市场上小路边菜地里所有的菜,抓光了天上飞的鸟地上跑的鸡鸭猪牛羊水里游的鱼虾蟹,桌子摆了整整五条街……

与热闹非凡的天香楼相比,真正应该张灯结彩的王府显得太清净了。

“恭喜王爷!恭喜王妃!”下人们全聚集在门口,自动分成两排。

“赏!”楼暻渊大手一挥,阔气地说道。“此事到此为止。”后面这句,是对站在队伍前头的徐万生说的,心里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让下人们好好庆祝一番,领了赏钱全体休假三天。”安雨辰补充说道。

“谢谢王妃!”有钱拿又有假休,下人们对新王妃的好感度蹭蹭蹭往上涨。

只是这姿态这言语,看起来怎么那么像前不久刚死掉的安雨辰?

“虽然成亲只是你我二人之事,但成亲自古以来就是欢天喜地的大喜事。府里总不得安静得像办丧事一般吧!而且外面的人都热闹了,府里的人更应该庆祝一番才对!”安雨辰小声地说道。这千年大冰块自然不会去顾及这些小事!

“哼!”楼暻渊冷哼一声,率先走了进去。

“王爷!”

楼暻渊停下脚步。

“府里来客人了。”徐万生说道。

“谁?”

“是……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哪个女人?”跟上来的安雨辰好奇地问。莫非楼暻渊还有别的女人?

“人在哪?”

“前厅。”

话刚说完,人已消失。

“到底是谁?”她可以明显感觉到楼暻渊身上散发出来的阴森恐怖气息。

“回王妃,这种时候您应该赶紧跟上去才是!”徐万生一脸“你去看看就知道了”的表情。

“叶子,走!”动作熟练地跳上叶子身上、搂着脖子,叶子一跃而起,往前厅飞奔而去。

所以说要想省时省力跑得快,如果你不会轻功,那你必须得有一个会轻功的婢女!

当安雨辰到达前厅时,楼暻渊站在前厅门口,和座位上的人对视。

从衣着看来,是个女的没错。但由于她戴着帷帽,看不清长相。

“为何要在这种关键时刻和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成亲?”悦耳动听的嗓音从帷帽中传出。但很冷厉,听得出主人很生气。

“本王的事,无需向任何人汇报!”

“放肆!”随手拿起桌上的杯子,碰一声砸到地上,碎渣子四处飞溅。

楼暻渊身影一移,挡在安雨辰前面。

“哪里来的教养,让你可以这样对母亲说话!”

这话让安雨辰心里一惊。母亲?楼暻渊的母亲?

在古楼国的传统中,皇帝驾崩,后宫所有嫔妃都是必须陪葬的。若眼前的人真的是楼暻渊的母亲,不管是以什么方法逃过一劫……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教养?母亲?”楼暻渊冷笑道:“区区一介歌伎怎敢自称本王的母亲又有何资格指责本王的教养问题!”

“我是歌伎,但改变不了我是你母亲的事实!”

“在本王尚能控制理智杀了你之前,滚出本王的地盘”

“就是你身后的女人吗?不详之妖女,比歌伎更不如的!”纤纤玉指指着安雨辰。

“那又如何?恶魔本来就应该配妖女!”

“若你甘心跟不详之妖女堕落永生,何必跟暻欢说你要自己当皇帝!”

闻言,楼暻渊又勾起嘴角,嘲讽地看着座位上气得发抖的人说:“怎么?难道是看出十二王爷的胜算太小,所以把希望转移到本王这儿来了?”

“暻欢确实太过优柔寡断,论气势和风范也确实不如你。但我今天不是来求你的,而是让你认清自己的位置和目的,别为区区一个女人失了心智!”

“哈哈!果然,十二王爷满足不了你的野心,所以你想将野心卖给恶魔!可惜了!若当年被你亲手推下山崖的是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十二王爷,今天恶魔肯定会听你的!”恶魔是什么样子?残忍无情的笑、阴冷杀气的眼、让人不寒而栗的恐怖气息,加上一根手指便能将人置于死地的逆天能力……说的,就是眼前的楼暻渊!

听着楼暻渊的话,安雨辰突然觉得难以呼吸,踉跄了一下,需抓着他的衣服才不至于跌落到地上。

被母亲亲手推下山崖?楼暻渊吗?那满身的旧伤疤,是否就是那时留下的?楼淑徽说的他失踪了几年,是否就是因为这个?细思极恐,安雨辰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人在深宫,身不由己,你应该比我清楚,更不应该怪我!”

“让本王记恨的资格,你没有!”

“当年的事就不提了!我已经让人安排你和婉秋的婚事,你准备一下,去拜堂便可!”

“拜堂?你凭什么认定本王会听你的?何况……本王的王妃就在本王身后。”

“若不是被你胡闹了一出,我又何必去求婉秋跟你成亲!现在只有婉秋能帮你,只有凌家能帮你!这女人能帮你什么?她只会害了你!”指着安雨辰的手指,恨不得能刺穿了她的心脏。

“帮本王什么?当皇帝吗?那你以为本王为什么想当皇帝?”

“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不是每个男人的梦想吗?”理所当然地回答。

“你错了!本王的目的就是这个女人!”大手一拉,将安雨辰拉到身前,扯下她脸上的面纱。“记住这张脸,永远别忘了!”

“你疯了!你疯了!”座位上的女人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让一张女人的脸去定义你的世界,你疯了!”

“对!本王是疯了!”楼暻渊认真而疯狂地说:“所以要你记住这张脸,要所有人记住这张脸,所有人都必须知道,本王绝不允许有人靠近她半步,本王会杀光所有靠近她身边的人,本王会让所有胆敢对她心怀不轨的人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知道你是个恶魔吗?”女人的怒气消失了,反倒笑着说:“她知道你的手上染了千千万万人的血吗?她……知道你弑父吗?”

听了那女人的话安雨辰果然浑身一震。

“哈哈!看她的表情,多有趣!”女人大笑起来:“这简直就是一个千古笑话!你为了一只野狸猫杀掉了自己的亲爹,为了让不知道从哪里抱来的野孩子能当上皇上杀掉了自己的父皇。千古罪名你担下了,成全了他的一世辉煌,怎知他其实并非先皇的龙种!哈哈!”确实是一个千古笑话,才让她的满是轻蔑笑声如此狂妄!

身影一动,楼暻渊的手已捏住纤细的脖子,被扼制的喉咙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你觉得你能活着离开吗?”

帷帽因激烈的动作而掉落在地上,一张绝色的脸随之露出。安雨辰终于知道楼暻渊的妖艳遗传自何处了,跟先皇没有半点关系,完全遗传自母亲啊!

那是一张跟楼暻渊九分相似的脸,那妖娆的眼,薄薄的红唇,细致的皮肤,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一分的不相似,是楼暻渊的冷酷和她女性的阴柔美,还有……她因缺氧而渐渐狰狞的表情!

“楼暻渊,不准杀人!”

手上的力道顿了顿,却又加重了。“留之必有后患!”

“那就日后再杀吧!今天是我们成亲的大日子,就当是给我的聘礼,今天不杀人,好吗?”

时间一秒秒溜过,就在手里的女人开始两眼翻白的时候,楼暻渊终于松了手,手里的人跌落在地上。一边贪婪地呼吸空气,一边猛烈地咳嗽。

“你走吧!”安雨辰走到楼暻渊身旁紧握着他的手,对地上的女人说:“今日的不杀之恩,就当报答你当年生下楼暻渊,从此以后你和他之间生死无关!”

“你以为你和他在一起会幸福吗?你醒醒吧!恶魔是给不了任何人幸福的!”那张脸上的表情,和楼暻渊脸上一样的冷酷无情,没有半分对儿子的疼爱或祝福。

“无所谓,我能给他幸福就行了!”

“好!我等着,等着看你们坠落地狱万劫不复!”怨恨的眼神,诅咒的话,是心里的多少恨,才能在儿子成亲的日子里由母亲的嘴里说出来!捡起地上的帷帽,女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良久,前厅里一阵寂静。

“害怕吗?”

“嗯?”

“弑父。”

“震惊多于害怕,你不会无理由杀了他。”她相信他,无理由地。

毫无保留的信任的眼神让楼暻渊松了口气。

“国内战乱不断、外敌侵略难挡,哀鸿遍野民不聊生,他却镇日沉迷酒色,只知寻欢作乐日日笙歌,后来更公然在宫里豢养男宠。那日九哥与我在御花园里放纸鸢,九哥半途便给他叫了去……”

“所以你杀了他?”打断了楼暻渊的话,后面那一段安雨辰自行脑补了!“弑君的罪名呢?你们怎逃过的?”

“弑君?皇上才是君,先皇不是!九哥聪明过人,忍辱负重也只为给先皇致命一击。所以他早有准备。”

“你知道皇上不是先皇的孩子吗?”

“嗯。”

“那你还……我的意思是,你不介意吗?”皇家之人不都介意血统吗?

“对于快饿死的人来说,给饭吃的都是神!谁会去理会这个神是天神和天使生的,还是恶魔和妖怪生的!”

“这个说法……跟你刚刚说的,推下山崖的那件事……有关吗?”古装戏没少拍宫斗的剧情,她也不是没法理解。只是……突然知道为什么楼暻渊性格孤僻又残暴,被自己最亲最信任的人谋害,是谁都接受不了!

许久,楼暻渊都没回答,似乎不想多谈那件事。

“楼暻渊,找月光石吧!”安雨辰嘴边露出一抹轻松的微笑,像是想通了什么事。

“你觉得本王爱你?”这时候的楼暻渊,脸上没有了轻蔑和鄙夷,高深莫测。

“你不爱我不要紧,我爱你就行了!”安雨辰随意地摆摆手,转身打算离开。今天接收到的信息量太大了,她要回去消化一下!

脚还没踏出门,就被身后的人拦腰抱起,随即双脚离地,以闪电般的速度腾空,向不知名的方向飞去。

“要去哪?”双手紧搂着楼暻渊的脖子,安雨辰得将脸埋在楼暻渊胸前,才不会被迎面而来的风吹痛了脸。

“度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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