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知道?”他有些意外她知道这事,除了皇后、太子和九弟,没人知晓他心中另有人,对了,鲍淑仪也知情。“是淑仪告诉你的?”

她轻点螓首。

既然她已得知这事,白千量索性向她说起当年的事,“其实这件事只是本王的一厢情愿,本王与她当初只有一面之缘,她算是本王的救命恩人。九年前本王奉父皇之命前去平定嘉陵一带的匪乱,剿匪时不慎被贼子所伤,跌入嘉陵河中,那时伤重,无法游回岸上,被河水冲向下游,被她从河中救起时,我曾短暂的清醒过来,模糊的记下她的面容,之后她去找人来扶我,就在她离去时,侍卫找来了,将本王带走。”

花萝隐约觉得这事听起来颇为耳熟。

他又续道:“回去后,我差人绘下她的画像,并派人打听她的下落,想向她答谢救命之恩,却迟迟找不到她,这些年为了怀念她,这才会留下那些与她长得相似的姑娘。”

听完他所说,她回头仔细盯着他的面容打量。

“为何这般看着我?”察觉她眼神有异,白千量狐疑的问。

“数年前,臣妾也曾在嘉陵河边救起过一个人。”此话一出,就见他吃惊的望着她。“当时我前去探望外祖父,回程时行经河畔,因一时内急,遂下马车独自一人想找个隐蔽之处,忽然瞟见河里彷佛有个人失足溺水,因我幼时曾在外祖父家住过,外祖家附近有座大湖,表哥时常带我去那里戏水,因此学会了泅水,我遂下去救起那人。”

听到这里,白千量脸色愀变,猛地一拉缰绳,让马儿停了下来,急切的问:“后来呢?”

“那人醒来了,但他身子虚弱得站不起身,我力气尚小,扶不起他,遂离开去找人过来帮忙,不久,我带了马夫大叔过来时,他却已不见踪影,我们四下寻找,都没找到人。”

听毕,他满脸震惊,似是突然想起什么,继续追问:“这是几年前的事?”

“约莫九年前。”

“可我记得当年救起我的那个女孩,嘴角边有颗痣?”他质疑,所以这些年来他才以痣认人。

花萝仔细回忆那时的事,然后眼神怪异的望着他,缓缓回道:“那时我跳进河里救人,嘴边在河里沾到脏东西,我完全没察觉,是后来红衣帮我擦掉的。”

那时匆忙之间,她压根就没留意到他的长相,也不记得他的面容。

这个答案让白千量错愕得瞠目结舌,他万万没有料到,当时她嘴角边的黑点,并不是痣,只不过是不小心沾到的脏东西,而这些年来他却凭借这点,在茫茫人海里找她。

老天爷竟开了他这么一个大玩笑,他遍寻多年都找不到的人,原来早已被送来他身边,他却浑然未觉,还亏待了她。

思思念念多年的人就在眼前,一时之间,又惊又喜又震愕的情绪涌塞在心头,让白千量几乎说不出话来。

花萝的惊愕也不亚于他,她作梦也没有想到,原来在他心中的那人竟然是当年的她。想到在王府里那些嘴角带痣的姬妾,她啼笑皆非,不知该说什么了。

心头的郁结在这一瞬间全都化开,她的心又活了过来,被一股暖烫的情绪密密包围着。

激动的紧紧拥抱着她,白千量哑着嗓道:“这真是天杀的误会!”皇后没错,错的人是他,是他以痣认人,才让两人错过了四年之久。“要是本王当年在听了母后的话后,能亲自向你查证此事,就不会直到现下才与你相认。”

当年他对她思之难忘,九年后,他决定忘了她,全心全意对待妻子时,岂料,这前后两次让他心悦之人,竟是同一人。

花萝依偎在他温暖宽厚的怀抱里,眼里溢满里了温柔的笑意。

缘分真的很不可思议,若是当年她能记住他的模样,也许成亲那时他们就能相认,可偏偏她没记得,才教两人四年来相见不相识。

她更没想到的是,九年前她无意中救起的人,竟会对她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

他竟是这么痴情的人!

侍卫们见他们没追上来,纷纷掉头回来。

虎子纳闷的望向他们,稚气的问:“义父您怎么不走了?是马儿跑累了吗?”

“马儿不累,是义父太高兴了,今天是义父这辈子最高兴的日子!”白千量开怀的吩咐一名侍卫,“交代下去,今日摆宴,给兄弟们加菜,让兄弟们尽情的吃喝,与本王同欢。”

“遵命。”侍卫虽不知主子的喜从何而来,可主子要加菜摆宴,他自然欣喜。

不管是皇陵守军抑或是府里头的下人,全都高高兴兴的吃了一顿饱,虽然不知这顿宴席因何而来,却不会妨害众人吃吃喝喝的好心情。

主子心情好,下人的日子也就好过,至于主子为何心情好,那就不是他们能过问的了。

虎子早早就被红衣给带走,此刻寝房里只有花萝与白千量。

两人共饮迟来四年的合卺酒,在红色的火焰照映下,花萝含羞带怯,杏眸柔亮明润,轻抿着嘴角。

白千量英挺的面容上流露出浓烈的情愫,炽热的眼神凝注着她,饮完酒,他拦腰抱起她,走向床榻,共度同样迟来的洞房花烛夜。

第8章(1)

翌日,白千量写了封信给京城里的太子和九弟——

苦寻多年,何曾料想到,吾与她竟会这般阴错阳差,这些年来吾先入为主的以痣认人,错失与她相认之机。

然上天终究待吾不薄,让吾前后心悦的两人皆是同一人,才得以与她相认,甚幸。

此事给吾一个警惕,任何事物不能只看表象,也由此思及父皇为治头疾所服之丹药,宫中太医皆无法治愈的头疾,仅凭一道人的丹药便能胜过宫中众位太医否?

此事怕另有蹊绕,二哥当再谨慎查证,以免父皇遭奸人所害。

京城里的太子和白千熙收到他的来信,看完后,两人为他兜兜转转了这么一大圈,最后才发现他寻找多年的人就是他的王妃时,不禁惊讶得为之瞠目。

白千熙乐呵呵的打趣道:“还是母后英明,早就替他找到人了,八哥偏不信,这才浪费这么多年,待他回来,我定要好好取笑他一顿不可。”

太子则是把心思放到他信末所提的事,想起日前查到老三暗中培养了一批死士的事,面色凝重。那么多死士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找来,他定是暗中筹谋许久。

还有八弟所提的丹药,怕也有问题,只是想从父皇那里要得一颗来查验,一时也不易办到。

就在太子在收到信的这一日,奉王府里也发生了一件事。

青儿没跟随花萝前往皇陵,留在府里,并且一个月前已经成亲,嫁给了王府里的一名侍卫。

主子不在,她平时只要打理好花萝先前所住的院子即可,其余空闲时,便四处串门子,同其它下人闲磕牙。

这日晌午,她来到厨房与几个厨娘们闲聊。

“郑嫂,你老家在嘉陵州呀,那儿是不是有一条嘉陵河?”

“没错,咱老家就在嘉陵河畔的一个小渔村里,怎么,青儿你去过那儿呀?”

“几年前陪王妃去探望她外祖回来时,曾经过那里,王妃还在河里救起过一个人哩,玄的是,王妃从河里救起那人后,回来找人要过去扶他,没想到那人竟不见了。”

“会不会是自个儿离开了?”

“王妃说他连站来都没力气,这才去找人要来扶他,哪能自个儿走呀。”

“你说的事发生在几年前?”忽然,插进来一道嗓音问道。

“我记得那年王妃十三岁,约莫是九年前吧。”回答完,青儿忽然发现几个厨娘都神色恭谨的站起身来,她回头一看,望见是鲍淑仪来了,也赶紧起身。

鲍淑仪突然喝斥,“王妃不在府里,你这丫头倒碎嘴的在王妃背后说长道短,议论起王妃的事来了,还有没有规矩?!”她那严厉的嗓音,尖锐得彷佛青儿犯下了多不可饶恕的错。

青儿一惊,吓得连忙跪下来求饶,“奴婢知错,奴婢不敢了,求鲍夫人饶恕奴婢。”心中却觉不平,她哪里有议论主子,不过只是提了件几年前的事,怎么会就被扣上这么顶大帽子?但现下自家主子不在府里头,由鲍淑仪当家,她不敢得罪她,只得委屈认错。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