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竹前月下
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墨无尘嘴角微微抽动,这是一个女人能说出的话吗?
好吧,他从来就没把她当成女人过,幸好如此,不然不知道倒了多少霉了。
夕月一醒来,就觉得有些不舒服,她蹙了蹙眉,刚准备起身。
门就被从外面推开,墨无尘一身白衣,端着一些东西,从晨光中走来,笑得很温和。
“醒来了,快点起来,吃点东西。”
夕月傻傻的看着他,突然脸上曝红,一拉被子将自己蒙起来,不时的抽动着。
墨无尘好笑的看着她幼稚的举动,无奈的走到床边坐下来,伸手去拉被子。
“夕月,怎么了?”
“我没事我没事,你出去,你出去。”
被子里传出她不完整的回音。
听到外面没了动静,夕月再躲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先伸出头向外看了看,嗯,终于走了。
将被子掀开,刚准备下去,突然就落入了一个怀抱里。
“呀!”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夕月一边挣扎,一边想躲进被子里。
“昨晚不躲,现在才想起躲,是不是晚了。”
墨无尘低沉的嗓音响起,夕月想起昨天晚上情景,只觉得再也没脸见人了。
见她不说话,墨无尘才悠悠的说道:“是谁说长大了要给尘哥哥做娘子的。”
“……”
“是谁说长大了要给尘哥哥生宝宝的。”
“……”
那是小时候好吧,什么都不懂。
墨无尘推开夕月的身子,夕月正跪在床前,他静静的看着她,不让她躲避自己的眼神。
“夕月,看着我,看着我听我说好吗?”
夕月在心里挣扎了半天,才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静静的看过去。
墨无尘的眼睛一直很好看,很迷人,最主要的是不似大人般那么深邃,让你看不懂他的意思。
相反,他的眼神一直很清澈,尤其是面对她时,仿佛想把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让她看明白。
这份深情,她一直都懂。
“你说。”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的想通了一个事实。
以前她爱他,也许是当成了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可这一刻,她才知道,他是她生命中的另一半,他的一切早已溶入她的生活,甚至呼吸里都有他的气息。
“嫁给我好吗?”
“我想要你一直站在我身旁,生死同行,荣辱与共。”
生死同行,荣辱与共,问世间几人能做到。
爱情不过是一场过眼云烟,太多的阴谋,太多的利益关系,将感情渲染成另一幅轨迹。
但谁也不能否认这世间存在真感情,甚至是渴望。
而她,夕月的面前站着一个男人,他说要和她,生死同行。
生死,从来都不是两个字,代表了舍弃一切。
“好。”
夜幕降临,今夜的星光格外璀璨,星星一眨一眨的,天空飘着几朵云雾,竹林里也起了阵阵雾气,将这几间茅屋衬得如同仙境般。
竹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男一女,男的英俊潇洒,一身白衣长发束起,笑吟吟的看着旁边的女子。
女子则一身素色衣衫,头戴一支木簪,水灵灵的大眼睛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哎呀,新郎新娘到!”
夕月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在这样的地方和她最心爱的男子成亲,更闹喜的是,主持的会是陌陈殊。
装束未变,什么都没变,只是她的声音变成了女声。
无论是怎样的境地,她只知道,此生唯这份深情永不变。
“一拜天地……”
带着喜气的声音传来,夕月和墨无尘拱手相拜。
“二拜山河……”
虽然没有红色来装扮喜气,可夕月却觉得此刻,只看着墨无尘的眼睛,她便了无遗憾。
“夫妻对拜……”
三拜过后,两人就是夫妻了。
从此相依相赖,此生不离。
“月儿,你终于是我墨无尘的妻子了。”
持手相对,陌陈殊望着眼前忘我的两人,微微一笑转身向屋里走去,将这大好月色留给欣赏它的人。
推开木门,屋子里有些黑,地方也不大,角落里放着一张大床,上面直直的躺着一个人,被子盖得好好的,只露出一颗头在外面。
连发丝也梳得很整齐,旁边烛火摇曳出淡淡的影迹。
走到床边坐下,陌陈殊熟练的脱掉外袍和衣躺在那人旁边,直到这时,她的眼睛才微微有些变化。
灰色的眼眸垂下,她伸手抚了抚那人的脸,轻语道:“师兄,你,生气了吧!”
“师兄……”
夜很深了,烛光渐渐暗淡,烛泪消溶滴在烛台上,可没了灯芯,整个屋子渐渐的全部笼罩在黑暗中,浅浅的呼吸声均匀的传来,显示主人早已入睡。
正在这时,那人突然眼睛一睁,迅速起身,向陌陈殊身上点去。
其实在他睁眼时,陌陈殊便醒了,可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动作,就被那人治住,眼睛里重新恢复成冰冷的灰色。
那人见此,才放下心来,径直向外走去。
“师兄,你不想说点什么再走吗?”
那人的脚步一顿,而后头也不回的打开门向外掠去。
然而他一打开门,便看到门外站着两道身影,月光下,那两道素色身影有些飘忽,犹如幽灵般。
“程前辈,哦,不,白夜前辈,还请留步。”
夕月笑嘻嘻的看着他,轻语道。
程道也就是白夜,江湖上最有名的神医,据传他医术举世无双,可任谁会想到,他的武功竟然也是如此了得。
年轻时候以一招惜败给墨轼剑,也就是墨无尘的父亲。
“就凭你们两个小辈,也想拦住我吗?”
“您又没什么用,我们拦您做什么?”
夕月反问,墨无尘看着她说话,淡笑不语。
“你……”程道怒,什么叫他没什么用,他的医太惊天下,他的武功盖世,他的……
夕月没有理会他的暴怒,接着说道:“您的医术的确很好,武功也了得,只是晚辈听闻,您还有一位师弟,哦,应该说是师妹,其人心狠手辣,犯下无数杀孽,如果我们要将她交给官府,您作为侠士,应该不会包庇她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得痕迹的向后退了退,挡在门口,程道冷眼看着她,眼底一片冰冷。
仿佛感觉到这股冷意,墨无尘在一旁冷哼一声,夕月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淡定。
墨无尘下次沉默下来。
程道蹙了蹙眉,看了墨无尘一眼。
“我说的很简单,里面那个人……”夕月指着屋子里面,说道:“是她害得我和无尘结下那么的误会,也是她让我过了那么久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所以……”
“所以,你想动她吗?你可以试试看。”
程道的眼里渐渐起了杀意。
夕月则摇了摇头,好笑的看着他,道:“前辈果然是贵人多忘事,我都说了不会把她怎么样?只是想让她为过去的所作所为忏悔,让她为自己造下的孽赎罪而已。”
“她没有错,那都不是她的错,她从来没有害过人。”
听着夕月说出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程道大吼着让他们滚,一边说着不关她的事。
夕月却不会听他的,而是继续开口,“一个村落几百口人,一夕之间所有的人都死了,上到八十岁老妪,下到刚出生的婴儿,让她抵命都是轻的。”
“你胡说,那不是她做的,是我,是我做的。”
程道终于崩溃,他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就顺着门边溜了下去,仿佛说完这些话,将他所有的力气都用光了。
夕月和墨无尘对视了一眼,耳边响起程道说的话。
他的师傅是陌陈殊的父亲,她的父亲一生只教了两个弟子,就是他们两。
他们相依为命,从小便定下亲事,直到陌陈殊的父亲死去,而那时,程道正在外行医,却因为一个失误,导致全村人染上了一种疾病,当时的他很害怕,被人告到了官府,而从小武功就比他高的师妹陌陈殊,因父亲去世本就心神不安,再听说官兵抓了程道,便一人独闯官牢,并于大堂之上宣布,那一切都是自己做的,救出了程道。
此后几年,因为陌陈殊的事情,使得整个江湖都在寻找他们,欲除之而后快。
而程道那时很年轻,便扔下陌陈殊从此隐姓埋名,换了个身份过日子。
更是因此事,激起了他的不安,勤练武功,当年武林大会上,他并没有输给墨轼剑,而是看到了正寻找他的陌陈殊,心虚之下才逃跑的。
这么多年,他也曾后悔过,但那些事情早已被人印在心里,再加上他名医的声望,他不想放弃,更不想毁了自己。
对于他的这个师妹,他也曾回去看过,也打听过,可她似乎从这个世上消失了,曾经一度让他既心痛又有些快意。
那毕竟是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师妹,更是他的妻子,这让他心痛。
而快意,却是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知道,他一代名医,竟然曾经犯下那么大的罪孽,他就可以保全他的名声了。
听完程道的故事,两人久久无语,这世上果然是什么人都有。
“都是年轻犯的错。”
程道叹息,似乎也看开了。
夕月问道:“那你这次去凑热闹是为什么,你可别告诉我,你是真的去抢夺宝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