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夕月清醒

当天他们虽然逃出地宫,却没有出路,而且身后的地方不时传来崩塌声,紧急时刻,他们只得各自找到绳索、藤蔓之类的东西,向崖底跳去。

程道受了重伤,本就重伤的身体直接睡了过去,不过有陌陈殊在,他也不担心,再说,他要担心的人够多了,程道什么的,和他没关系。

半个月的时间转眼即过,山崖下一片静谥。

墨无尘蹲在小溪边,怔怔的出神。

吱呀!

身后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他回头望了一眼,陌陈殊的身影晃动着,他又转过头默默的做自己的事。

“墨无尘,我饿了,饭什么时候好啊!”

陌陈殊是一点也不见外,随着相处的时间长些,他越发的活泼了。

嗯,在墨无尘的心里,他就是越发的活泼了。

以前的他,暮气沉沉,一双灰眸里闪着诡异的光芒,长年灰色长袍下,也不知拥有着怎样的身形。

不过墨无尘倒是不在意,反正只要他能治好夕月的容貌,其他的无所谓。

“现在就去做。”

拍了拍手上的水珠,从容起身,往旁边另一间茅屋走去。

他要先去烧水,每次陌陈殊施完针,他都要帮夕月洗一下。

这已经成了习惯。

他转身离去,没有看到身后陌陈殊诡异的表情。

利索的将水盛进锅里,柴火早已备好,不一会儿,浓浓黑烟就从烟囱里冒出去,显然他早已熟练了。

加好柴火,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刚站起身就觉得眼前有些不对劲。

似乎少了些光,眯着眼睛向外看去,由于刚才一不小心让烟熏了一下,眼泪还不时的往外流,视线也有些模糊,一时间倒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只觉得似乎有个人影背着光站在晨光里,朦胧静谥。

墨无尘以为今天下红雨了,陌陈殊竟然会来这里,当下摆了摆手,道:“等会才有饭吃,去外面等着,别在这添乱。”

说着,他又向另一边走去,可直觉告诉他,那人并没有走。

“我说你烦不烦啊!”

墨无尘这时视线已经恢复,见他不走,立刻转过身来瞪他。

“尘哥哥……”

女子娇柔的声音传来,喏喏的,软软的,依如心中那道最美的声音。

夕月站在原地,看着神情有些恍惚的墨无尘,只觉得鼻尖一酸,眼睛发涩,差点落下泪来。

这半个月来,她虽然躺在那里,但却不是没有感知的。

她知道他的辛苦,也知道他的难过,师傅为救他而死,而他心爱的女人也被他所伤。

这一切都让这个本该潇洒自如的男子自责不已。

“夕月……”

一声呼唤,包含了多少深情,墨无尘张开怀抱,夕月跑过去抱住他,呜呜的哭出声,不知是为谁,也不知是喜是忧,亦或是心疼。

“别哭了,再哭变成丑多怪,就没人喜欢了。”

墨无尘拍着她的背,调笑着,心里却重重的出了口气,终于,他觉得他的人生还是有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夕月在脸上抹了一把,从他怀里伸出头,冷哼道:“你敢。”

看着她凶巴巴的模样,墨无尘暗自好笑,“不敢,不敢。”

正在两人四目相对,你浓我浓之间,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门外飘了进来。

“我说你们准备抱到什么时候,我还要吃饭呢!”

见陌陈殊倚在门上,夕月的神色有些怪异,而墨无尘则脸色一黑,道:“我还没找你算帐呢,夕月醒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夕月让他们出去闹,她给他们做吃的。

墨无尘表示怀疑,但想起在墨家庄时,夕月的手艺,就暗自好笑。

当初,她定然是故意想试探自己是否还记得她,见他发笑。

夕月一边做菜,一边问他笑什么。

墨无尘坐在灶前,擢了擢火,又扔了根木柴,道:“我在想,有个小丫头,以前去找别人报仇,还一边看别人是否记得他,你说傻不傻。”

夕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她怎么会听不出这是在说她。

想当初,她初入墨家庄,那时候的她一心只想替家人报仇,若不是叶青城的阻拦,她说不定真的会下手杀了他的。

至于杀不杀得了,死的会是谁,如今也说不清楚了。

“怎么,想不起来了?要不要我告诉你呀?”

墨无尘偏头看她,不明白她怎么会不说话。

“不用。哼!”

夕月冷哼一声,两人就这样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的,渡过了最开心的一顿饭时间。

等他们将饭菜端上桌时,陌陈殊的脸都快成黑的了。

他恶狠狠的瞪了眼前两人一眼,可却扑了空,没有一个看他。

倒是他自己在那里生闷气,夕月抽空问他,程道什么时候能醒。

同时心里疑惑,程道伤得有这么重吗?半个月还未清醒过来?

当初和夏杰动手,他还是清醒的,怎么一出来就躺在那里当尸体了,不过这句话她是怎么也不敢说的。

哪知陌陈殊冷哼了一声,道:“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夕月撇嘴,骗人,可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看墨无尘,他却只是埋头吃东西,并没有理她。无奈之下,见陌陈殊离开,她收拾好东西,回到房间,擢了擢他的胳膊,小声说道:“尘哥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墨无尘正侧躺在床边上,一头如丝墨发垂了下来,散在半空,飘逸出尘,再加上他这幅模样,看得夕月一阵心喜。

他翻了一页书,淡淡的挑眉,看她。

夕月向门口看了看,又挪了挪脚步,离墨无尘更近了,几乎趴在他耳边,轻声道:“陌先生有些不对劲。”

“嗯。”

淡淡的声音带着一股热浪喷向夕月,夕月本能的向后退了退,却见墨无尘并没有看她,当下咳了咳道:“你一点也不好奇吗?”

无奈的墨无尘放下手里的书,一只撑着头,问道:“他哪里对劲过呀!”

夕月无语,不过也是,一身灰色长袍,几乎整个人都包在黑暗里,连眼珠子都是灰色的,看起来既诡异又让人不安,的确是不对劲。

“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些。”

“你到底想说什么?”

夕月急得跳脚,再次确认没人后,才瞪着大大的眼睛,说道:“陌先生,他,他,好像是女的。”

夕月说完就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墨无尘,想看他吃惊的表情。

谁知道墨无尘只是看小白一眼,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嗯,你知道了。”

夕月终于知道,墨无尘本来就知道陌陈殊的身份,只有自己不知道。

“你知道,你竟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夕月脑袋直摇,有些生气的说道。

墨无尘凉凉的看她,过了半晌,才说出一句让夕月又脸红又开心的事情。

他平躺在那里,说道:“她若是男的,我会让她来给你施针,让她和你独处一室吗?”

夕月这才后知后觉和想起,陌陈殊每次给她施针,都是在背上,而她是不能穿衣服的。

想到这里,她才醒悟,原来是自己太笨了。

“尘哥哥,那他,他和程……”

她话还没说完,就惊呼一声,身子飘了起来,被一双手拉到了床上。

“嘘……”墨无尘静静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现在让我好好看看你,不许再想别人。”

“我没有。”

“也不许说别人的事情。”

“……”

夕月终于确定眼前这个男人有些神经了。

“夕月,真好,我终于把真正的你还给你了。”

过了半晌,墨无尘才叹息一声,将她拥入怀中。

夕月也没反抗,乖乖的枕在他的胳膊上,环过他的腰,静静的抱着他。

心里默念,尘哥哥,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你身边了。

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陌陈殊站在屋外,神色复杂的看着那屋子里始终未亮起的灯光,心里一片怅然。

清晨,墨无尘从竹屋里走出,就看到如石像般定在那里的陌陈殊,静静的走过去,和她并肩站在那里。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直到,面前有一条鱼跳出水面,似乎想看一看眼前这两个大家伙在干嘛?

扑通声响起,才打断了两人的沉思。

“既然喜欢,就去争取,这样做,只会让你自己更难过。”

墨无尘没有看他,淡淡的说道。

陌陈殊摇了摇头,“他终究是不会接受我的。”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呢?”

“谁说我没有试过,我的努力他能看到,我的付出他也欣然接受,可是我知道,这件事,他是不会接受的。”

“当年,他就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

说完陌陈殊便转身离去。

墨无尘叫住她,“当年是当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怎么知道他的想法不会改变?”

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墨无尘一直坚信这一点,除了感情。

然而,在他看来,那个人对她并非没有感情,也许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也说不定。

陌陈殊似笑非笑的回道:“怎么?阳光灿烂了,那丫头终于被你骗到手了,乐不思蜀了吧?”

“胆子也越来越大了,敢管我的事,再多嘴,小心我让你另一条腿站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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