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过她脾气好,不计较这点小事,还当陆家人是她的亲人,自个儿吃点亏不算什么,家和万事兴。.

“就你那拿不出手的绣品?哈!别笑死人了,我才不信能卖几文钱呢。反观你吃陆家、住陆家、用陆家的,你又不是陆家人,凭什么占尽陆家的好处。”连她的好姻缘也给抢走,人家上门相看,一瞧见叶照容,魂儿都飘走了,哪还记得陆家小姐是谁。

陆喜儿恨死叶照容了,陆家其它姊妹也同样对她生不了好感,看到叶照容越发娇美的容颜,她们恨得牙都酸了,只能尽量把自己嫁远点,不在附近村头选婿,她们不能忍受自己的夫婿为叶照容神魂颠倒的蠢样。

陆家大房已有二子成亲,一子未娶,一女陆喜儿未嫁,二房的两个儿子一个娶了老婆,另一个今年才十三,三个女儿嫁了两个,余下一女玉贞十岁,还不急着嫁人,但也恨嫁。

家里有个小白花似的“狐狸精”在,谁都不安心,就连几个嫂嫂、小婶也担心陆家小辈的男子被她勾了魂。

“我是陆家人,我是四郎哥哥的妻子。”虽然尚未拜堂成为夫妻,但是在她心中已认定自己是陆家媳妇。

“那也要四堂哥回得来,不要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人都不知是死是活,她也好意思以陆家人自居,笑话。

一提到陆四郎,性子向来温婉的叶照容便会异常强硬。“不许说四郎哥哥的坏话,他一定会回来的,他答应过我。”

她一直相信着,从未怀疑。

八年了,叶照容始终等着那个不曾捎过信息回来的未婚夫,她不聪明,只有一股热呼呼的傻劲,相信了就是永远。.

“你是傻的,我不跟你犯傻,说不定四堂哥早就死了,你再等也是空等,还不如……啊!叶照容,你用什么东西扔我?!”陆喜儿忽然放声尖叫。

低头一看,只见地上有个绣着喜鹊登枝的针囊,正静静地躺着。

“我说过不许说四郎哥哥坏话,他活得好好的,很努力很努力的赚银子,让我们以后过好日子。”四郎哥哥不会骗人,他是世上对她最好、最关心她的人,她相信他会信守承诺。

谤她、欺她、辱她、轻她、贱她、恶她……这些叶照容再委屈也会咬牙忍下,逆来顺受的由着人欺负,可是一扯到陆四郎,温柔的小羊便会瞬间化成母老虎,必要时还会拿命与人相扮。

“你、你……”根本是傻子,为何没人告诉她四堂哥去当了太监,叫她彻底死心,少再犯贱。

陆喜儿被叶照容的傻气给气着了,想骂人又气短,跟个脑子有病的傻瓜斗气是愚蠢至极的行为。

“你们在吵什么,我大老远就听见吵吵闹闹的声音……照容呀!你是不是又惹得喜儿不高兴,你要伯母说你几遍才好,这一点就着的爆竹性子要改一改。”不问原因,一进门的朱氏二话不说先怪罪叶照容,将她数落一番。

“我没有……”她想解释,但是一看到朱氏不讲理的神情,话到嘴边就停了,反正她说什么都不对。

叶照容不善争吵,她知道吵也没用,在陆家她是地位最低的人,谁都可以骂她几句。.当年就算四郎哥哥还在时,他们也是想怎样对她就怎样对她,全无顾忌,谁教她是童养媳,早在祖母高氏过世后便失去了庇护。

“我们给你一口饭吃是我们的善心,不要以为我们的好心收留是理所当然的,你只是寄住的外人,以后不许跟我家喜儿吵,要让着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听懂了没?”朱氏可是相当护女儿的,不容许任何人动女儿一根寒毛。

听着她倒豆子似的责骂,叶照容只有点头的分,因为她若顶嘴,接下来都别有好日子过,朱氏肯定会想尽办法让她过得要多惨有多惨,连晚上都别想睡了。

“说了老半天说得好口渴,倒杯水来。”

闻言,陆喜儿动也不动的杵在一旁看好戏,身为“下人”的叶照容马上放下手中的花绷起身,倒了碗温热的茶水放在朱氏手上,等她喝完了再收拾起来。

“娘,叶照容越来越嚣张了,她连我的话都敢顶,你要好好的收拾她。”陆喜儿拿叶照容的傻气固执没辙,索性让她娘出手。

“好,好,别急,让娘和她谈谈。”不同于面对女儿的慈眉善目,一回过头,朱氏又换了一张晚娘般的冷脸。“照容,你年纪也不小了,都及笄了,大伯母为你看了一门不错的婚事,对方有房又有财,家中十几间铺子和上百亩田……”

闻言,叶照容神情显得很是气愤。“大伯母,我是四郎哥哥的妻子,你不可以随便坏我名节。”

“名节?”她嘴角一抽,笑得很不屑。“不是大伯母要说你,名义上你确实是我家四郎未过门的媳妇,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封信也没有送回来,八成在外头另有家室,早把你给忘了。要不,哪有男子年过二十还未成亲的,大伯母看啊,他大概在外头早已儿女成群了。”

她面不改色的说谎。

太监娶妻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没了那话儿还怎么生儿育女?

虽然朱氏也曾有那么一点点愧疚让三房绝了后,可那也是四郎的命,谁晓得灾年撞大运,正巧宫中公公来要人,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怪不得她。

“不会的,四郎哥哥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他说会回来就会回来,我会等他。”她不能让他一回来却找不到人,那是他们两人的约定。

见她固执得像颗冥顽不灵的石头,朱氏气恼在心。“你以为自己还能等他几年,总不能老让我们陆家替他养老婆吧!”

“我会自己赚钱……”她指的是绣品。

她呵呵低笑。“没有陆家的照护,绣庄会收你的绣件吗?再说你若一个人搬出去住,肯定不到三天就被生吞活剥了。瞧瞧你那勾人的狐媚样,哪个男人肯放过你这样的小娘子。”

“我、我不会……被人欺负,也不勾人,我长得很平凡……”叶照容向来不怎么在意外貌,也不觉得自己与寻常人有何不同。

事实上,尚未长开的叶照容已见艳色,一双上吊的凤眼瞧着人时似含情脉脉,一颦眉、一嘟嘴自有无限风情流出,不经意的一瞟更显楚楚动人,诱人生情。

真应了那一句色不迷人人自迷,酒不醉人人自醉。她这口醇酒不用饮也醉人,教人难以自拔。

年方十五岁的她确实少了女人的妩媚和多情,可是看得出来,再过个几年,眉眼长开的她将艳惊八方。

尤其她那双眼,干净澄澈得有如刚出生的幼儿,无垢绝美得彷佛千古美玉,纯净润华、光彩流转。

“大伯母不想误了你的终生,就和你二伯母商量了几天,许了你给镇上的周员外为妾。你放心,他的孩子都大了,又允你生子,你不用怕你生的儿子将来得和嫡子争产。”她得赶紧把这祸水嫁出去才安心,不然她家喜儿很难说上一门好亲。

“什么?娘,你给她说了那个老得足以当她爷爷的周员外?!”周员外贪财好色,如今都六十有三了还广纳妻妾。

朱氏瞪了多话的女儿一眼,要她少说两句,这门婚事绝不能黄了。“虽说是妾,可周员外家大业大,家财万贯,以你的姿色不难讨他的欢心,只要你把他哄开心了,他还不是如珍如宝的待你,任你予取予求。”

说白了,其实她是巴望再借着叶照容狠捞一笔,赚取那笔聘金好买地、买庄子给自家女儿添妆。

“大伯母,我当作没听见你今日说的这番话,你也不用再劝我了,不论是谁我都不嫁,我只等着四郎哥哥。”叶照容表情认真且执着,她一拗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动。

朱氏一听,恼了。“不要给你脸不要脸,我是看在已逝的婆母面子上才好声好气的跟你说,你还拿乔啦?!总之,你愿意嫁也得嫁,不愿嫁也得嫁,我们和对方说好也收了聘金,择日就抬你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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