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血光

荣素闻言更怒了,看向夏知靡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被绑住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去,有细密的血丝留在指尖,不知是因为气的,还是害怕。.

夏知靡爱怜的摸着荣素白嫩吹弹可破的小脸儿,说:“瞧瞧,这样美的脸蛋儿,原来曾经在清楼里被万人骑过,若不是今生遇见你,我都不知道你曾经还有那样一段过往。荣素,你该有多么美,能让清楼老保都能看上?还能让那些男人甘愿掏钱骑你?这脏脏不堪的身体,又怎么能嫁给程海那种窝囊废?”

荣素瞪大眼睛,双眼几乎要掉出来,面带掩饰不住的惊恐之色,肝胆俱裂。她哆嗦唇,看向夏知靡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疯子,又害怕她随时会对自己下手,听着她无不讽刺的话,或许因为听不是很懂,因此只是有些愤怒,但更多的是惊恐。

夏知靡笑着说:“哦!对了,你听不明白,看在你要死的份儿上,我就告诉你真相……我夏知靡一手操控的真相……”她坐在床边,慢慢的从小腿处拿出一把镶嵌着红宝石的精致匕首,轻轻打开,在手心翻转,来回欣赏。她将前世的经历慢慢朝着她讲述一遍,因为时间紧迫,因此她只是捡遇到荣素之后关于她们之间的事。

本以为荣素听完会很害怕,因为夏知靡随时会对她下手,谁知她的态度却让夏知靡几乎瞬间暴走。荣素非但没有生气,甚至脸上还带着些许笑容,目露讽刺的看着夏知靡,用口型说:“活该!”

夏知靡气的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可荣素的笑容却丝毫未减,那嘲讽越加明显,脸上带着绝望的嘲讽,她已经知道,今天不管怎样,都是死定了!因此便不去害怕,只是刺激她,让她崩溃然后被人发现。

夏知靡气的胸口上下起伏,深深吸了口气候,抬起手就朝着荣素的脸左右开工起来,力道不大也不小,不一会儿便将荣素的脸扇的高高肿了起来,又扇了十几巴掌,荣素的嘴角流下鲜血,因为脸肿,只露出一双细长的眼睛,那目光里嘲讽之色更浓,连带着鄙夷,仿佛夏知靡在她面前屁也不是,夏知靡见她这个样子,果然更怒了,两巴掌下去,荣素的嘴角留出更多的血液,她放开她,用力的将她推到床边上,碰的一声身体弹回,原本已经减轻许多的腹部痛楚骤然间疼痛加剧,荣素只感觉下身一热,她闭上眼睛,悲从中来。

拼了命也要守护的,就在这一刻全消失了!身体上的痛觉让她感觉下身在被人用力撕开一样,因为剧烈的疼痛,如若不是被点了哑穴,她的呼声会震天响起,即便没有声音,单单看那痛苦的表情,都会让人不难感觉出,荣素此时遭受的痛苦相比脸上被打的痛苦难过百倍。

站在床边的少女那面纱背后的双眼冷漠的像是那高高在上无情的神祗一般,没有任何情绪的看着这充满血腥的一幕,她残狠的勾起嘴角,慢慢栖身靠近在床上疼的死去活来的荣素,问:“感觉可好?”

“贱人,卑鄙,活该……”各种难听的词汇此时如跳舞一般一个个从荣素嘴里冒了出来,虽然听不见,可是那连续不断开合的嘴角告诉夏知靡,或许荣素此时骂出口的,远比她想象的还要难听。

“真是嘴硬啊!”夏知靡低低一叹,深墨色的眼瞳里登时闪过一丝雪亮的寒光。只见她变戏法似的从轻便的夜行衣里拿出一把短匕首,然后在荣素惊恐的目光下缓缓抽出,窗外冷淡的月光反射的照在匕首上,越发将匕首显得森寒嗜血,仿佛像是迫不及待要饮血的怪兽,发出一声轻鸣,让人不难猜到,这是一把好刀。.

隐藏黑色面纱下的唇角微微勾起,她竟然在此时还能笑出来,那模样更像是从阿鼻地狱爬上来的恶鬼,残忍而嗜血,舞动着尖锐丑陋的爪子,少女姣好的面容像是在黑夜中裂散开的食人花张牙舞爪的要将身边的人都无情的吞噬干净。“荣素,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她将匕首拿在手中,朝着荣素还在流血不断的大腿狠狠扎了上去,荣素忽而惊恐的瞪大眼睛,好似承受不住如此剧痛,身子一弓从床上猛的跳了起来砰的一声撞到承尘,上面百年未清理的灰尘登时大片大片的落了下来,尘埃满天,越发衬得夏知靡那张娇颜在黑夜中狰狞可怖。

少女低低的笑着说:“这是为死去的蠢货夏知靡。”虽是笑着,声音却是带着隐隐哭意,她的眼睛干裂无比可却诡异的留下两道血色痕迹,有鲜红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好像真祭奠了那个傻傻的,一心付出妄图用自己的真心改变一切的蠢货夏知靡。是的,她真的很蠢,蠢到全世界的人都在骗她的时候,她还执拗的不愿相信那些人真的对她存了残害之心……蠢到天真的以为那些依附自己而存的人没了自己都不能很好的活下去……蠢到太过相信他,蠢到葬送自己跟孩子的生命……

她靠近她,血腥之气弥漫整个屋子,原本就开始下身流血的荣素加上腿上的伤痕,整个床上像是被鲜血洗礼了一样,荣素整个人倒在血泊之中,因为被点了哑穴而发不出一点声音,连那应该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听上去都浅淡很多,她双眼呲目欲裂的看着夏知靡,仿佛要从夏知靡身上看出两个洞来,也仿佛临死前要用力记住夏知靡的样子,成了地狱里的冤魂也不会放过她。

夏知靡狠狠的抽出匕首,荣素的身子登时像是弹簧一样又弓了起来然后放开,便是极其轻微的撞击,也为这失血过多的身子增添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痕,即便是夏知靡不再对她下手,只要这里不来人,不出半个时辰,荣素也死定了!可是,她不知怎地,荣素瞪着血红的双眼看向她的时候,吓的连哭喊都忘记了,到临死的时候,她想起刚才看到的眼睛仍心有余悸……

只见夏知靡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正在遭受巨大痛苦的不是荣素而是她,那往日里深邃不可见底的瞳孔空空的,一眼看进去仿佛是一个空旷没有底的悬崖,可是悬崖中间却涌动着大量的冤魂,那些灵魂仿佛在挣扎在无声的咆哮,挥动着手上无力的爪子,想要攀爬出来可却像是被禁锢在那里一样,只能徒劳的挥舞着残缺不全的手臂,声声呐喊直冲灵魂,在她看过去的时候仿佛发现了一样,那些冤魂朝她露出狰狞的牙齿,仿佛将要死亡的她是新鲜的食物一样,那些东西,静静的等待着她的到来……

不过一个眼神而已,竟包含这些东西。

荣素之前虽然跟在夏知靡的身边时间不长,可她却对夏知靡的生活品性习惯了如指掌,并且自认为,做事情很谨慎,而且夏知靡似乎对她有超乎寻常的放纵,让她不用像另外两个婢女一样总是在她身边伺候,她可以轻微放纵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虽然不知道为何夏知靡回如此待她,但在别人眼里她地位超常是铁定的事实……

有时候,自认为也不是一件好事,并不会为自己带来多大的利益,反而会带来致命的灾难。

其实将荣素留在身边如此之久,她怎能不知,她这样的女人,前世如何,今世定也不会好很多,因为秉性如此,再因环境改变也不会有任何变化,更何况荣素注定是要同程家有牵扯的,而不过能稍稍掌握在手中而已。.

夏知靡低低一叹说:“这是为前世的孩子们……”再一次举起匕首,对着荣素另一只已经让染血却在那鲜血的晕染之下显得更加白嫩的**上狠狠刺去,扑哧一声,霎时间鲜血喷出,几乎是下意识的,夏知靡侧了侧身,但还是有一滴鲜血溅在她的眉骨上,那鲜艳的颜色像极了残留在脸上的狰狞刀疤,越发显得那张娇俏玉颜残狠无比。

“这是为了容妈……”

“这是为了阿蛮……”

“这是为了夏家那些被你暗中害死的家奴们……”

“这是为了那些死在你手上的妾侍们……你,如斯残忍……”

听到她的话,因疼痛而咧着嘴痛呼的荣素登时转过头来,目光锐利如刀的看着她,那目光好似在说:我残忍?相比起你的手段,我只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夏知靡恍似没有看到她的憎恶痛恨的眼神,自顾自的说着,一刀一刀的扎在她的腿上,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刚开始伴随着她刀锋的游走,荣素还能反射性的抽搐下身子,可渐渐地她好像是失去了生机的娃娃一般,渐渐没了生气,而夏知靡好似疯狂了一般,继续一刀一刀的刺在她身上,直到那原本白嫩的**被她刺的血肉模糊,刺的鲜血染红了青碧色的帐子,刺的满地鲜血狼藉,而荣素只剩下奄奄一息的一口气吊着,那目光却犹自瞪的很大,好像要将夏知靡的样貌深深的印在脑海之中,带着刻骨的仇恨,化不去的怨念,将最后一口气咽下……

“这一刀,是为了祭奠那些受你指使而来杀我反而被我杀掉的亡魂……”说是一刀,可她手上的匕首却慢慢上移,扑哧扑哧的在荣素的腹部便开始猛刺起来,哗哗哗,鲜血像是从地底喷出来的一样,随着她的刀被抽出,带出来的鲜血洒的到处都是,转眼间的她的身上被染了一层,仿佛是从血池里爬出来的一样……本不想沾血的,可是此时的夏知靡哪里还意识到,她根本就是癫狂了!那眼神中看不到半点清明的样子,空洞的像是被什么支配的人偶,手上用力的攥着匕首机械的刺着,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已经被她刺的面目全非的荣素,张大嘴似是一时半会儿难以相信这是自己做的。

站在床前良久,她才发出一声似哭似笑的声音,拿起旁边同样染血的帷幔擦了擦饮了血之后显得明亮如新的匕首,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浑身上下全是狼藉血迹,幸好身穿黑色夜行衣,也幸好此时大街上无人行走,亦或者说,敢在此时行走的,本就不是寻常人,对血腥之气有着独特的感应,闻到她身上的味道,都以为她刚刚经过了一番浴血奋战,殊不知她只是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却用了最原始的方法,最蠢钝的法子,让人一看之下,会是一个武功不怎么样的人所为。

夏知靡疾驰在漆黑的夜色中,此时的她像是在逃跑一样,只顾着向前跑着,却忘记掩饰身形,那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留在昨夜刚刚下过还未来得及融化的雪花上,一个小小的圆点,会让人误会疾驰而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爆发力极强体态优美的豹子。

此时的夏知靡大脑一片空白,脚步几乎是下意识的朝乌衣巷的小院儿跑去。

乌衣巷内数个百年传承的家族,防卫自然极好,几乎是夏知靡刚刚带着煞气靠近,登时就被人注意起来,刀锋的冷寒之气渐渐逼近,带着浓重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刚一个照面,那些守卫便知晓来者不善,当下二话不说动起手来。

夏知靡手持染血匕首,一身黑衣黑如点漆,同夜色融为一体,若不是偶尔闪动的影子,一时间那些人都难以准确找到她的位置,只能凭着那刺鼻的血腥跟偶尔闪着寒光的匕首来寻找她的身影。

此时的夏知靡如同在黑夜中行走的鬼魅一样,一刀飞身而上,一个利落的转身,匕首准确刺入一个守卫的胸膛,脚下同时发力,将那瞪大眼睛似是没想到自己已经死去的守卫狠狠踹到对面正在飞驰而来的守卫上,她的眼神空洞而淡漠,仿佛还沉浸在杀死荣素的刺激中,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危险境地……

扑哧……扑哧……砰!

连续不断的撞击不绝于耳的响起,夏知靡的眼神冷漠无情,将一波又一波冲上来的守卫们残忍杀死,几乎全都是两招致命,一招是抵挡攻击,一招是直入敌人心脏,动作利落的就像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完美杀手,丝毫不拖泥带水。

仿佛是一面倒的无止境的屠杀,那些平时自命不凡的守卫们一个个如同人偶一样被夏知靡杀死后从半空中跌下,砰砰砰,转眼间她的脚下就倒下一层尸体可她却没能成功前行一步,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即便是她身手如何敏捷利落,一旦脱力必定会陷入敌人的包围之内,届时被整个乌衣巷源源不断悍不畏死的守卫们抓住,那夏知靡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陷入瘫痪,而她的人生,就此画上休止符,以后的日子里,必是在牢狱中度过余生,而她的父母将会因为她的冲动而同样付出血的代价,即便生命得保,可日后在建康城在整个东晋再无立足之地……

眼看着少女陷入癫狂丝毫未察觉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不远处一直跟随夏知靡的人影忽然动了,以电闪般飞驰的速度直奔过来,然后朝着已不是多少波攻击的乌衣巷守卫们一脚狠狠踹去,伸手飞快的带起以为是敌人又机械性的动刀的夏知靡那纤细的腰肢,借着一个错身上来的侍卫的身体,几个闪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内,动作之快比之夏知靡的速度不知快了多少倍。

而在夏知靡刚刚被救走的一瞬间,乌衣巷内家族的火把登时冲天亮起,霎时间将半个建康城都染红了半边,王平之等家族骄子纷纷提着火把带着有着武功的族人跟守卫临近,当看到那如地狱般的场景时,那些没有见过多少血光的世族公子们个个脸色惨白,瞪大眼睛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看着那倒在地上的一层尸体,仔细一数之下,竟有数十之数。

众世家公子均以王平之为首,只见谪仙王郎微微皱了皱那好看的眉毛问:“谢郎怎的没来?”

他这话问的莫名其妙,不关心死亡人数跟凶手在哪里,问谢郎做什么?心中虽然不满,但谢家族人还是回道:“郎君昨日同陈家郎君醉酒。”

王平之闻言没有再问,而是走上前去开始探查那些死去的尸体被杀的手法,很陌生,但招招狠辣迅速,几乎是一击致命,看来来人武功极为高强,可疑惑又来了,来人武功如此高强又是想闯入乌衣巷内,为何却在这里胡乱屠杀起来?凭着来人的武功,想要闯进去几乎是易如反掌,甚至可以不被巡逻的守卫们发现,然而他不但被发现了,并且还一波一波的陷入包围之下,所以才造成如此严重死伤。

守卫们见王郎俯身查看死去的同伴伤口,有些看见夏知靡的人似乎还沉浸在惊恐中久久不能自拔,王平之带着一干各族人走上前去问:“可看清来人长相?”

那些哆哆嗦嗦的守卫们一听王郎问话,赶紧收了孬样,恭敬回道:“无,凶手的情绪似乎有些怪异,他只是在这里厮杀却丝毫不向前……小的感觉……”守卫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

“言!”王平之淡淡的吐出一个字,便是在这如地狱般的场景之下,男子依旧贵如谪仙,白衣点点,纤尘不染。只一个简单的字,却重如千斤,让回话的人脸色一白,忙恭敬回道:“小的有种感觉,凶手应该受了很大打击,知晓乌衣巷守卫森严方才来到这里杀人以泄心头不快,因为他并不前进,到最后已有脱力之象,是被人救走的。”

怪!真怪!竟有人胆大到来乌衣巷杀人泄愤,这般目中无人不将乌衣巷内几大门阀士族放在眼中,简直就是赤果果的蔑视挑衅。一时间跟在王平之身后的天之骄子们一脸愤愤,发誓一定要找到凶手碎尸万段方能泄恨……

此时他们恨不得饮血食肉的凶手已经清醒过来,正坐在仙翁楼里同夏书意喝酒的房间里,一身黑色夜行衣已被换下,身上穿着出行时穿着的胡服,脸上跟头发上的血迹已经被处理干净,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酒气,仿佛真是喝了大酒一样,熏的她只能眯着眼睛,却越发衬得那双眸清冷泛着森森寒意,看着对面正在喝茶如坐在家中般自在随意的恩人说:“你跟踪我!”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恩人淡淡一笑说:“你现在应该不是质问,而是应该感谢。”

夏知靡闻听此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如同结冰的湖面一样,冷气逼人。她说:“我曾救你一命,你救我一命……谢郎,我们两清。”她别过头,似是极为不愿看向对面的男子。

也许是今天晚上的她太过紧张,也许是她太过自负,也许是她终于亲手报仇之后有一瞬间的迷茫跟无措,也许她重生归来的她手掌干净,连重新染血后都不能适应,或许她受了巨大的刺激之后,下意识的想回到能给自己安全的地方,而不是这里。

夏书意趴在桌子上睡的兀自香甜,微微皱着那英挺的眉毛,好像是睡梦中还有什么难解之事。

谢家齐见夏知靡在看夏书意,淡淡说:“如果今天我不救你,那明日死的不仅是你,还有你的父母哥哥!”

很清晰的事实,即便谢家齐不说,夏知靡也明白,现在经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她的身体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她别过头去,淡淡的说:“那么我杀荣素的时候,你也亲眼见到了?”

“是!”谢家齐眉眼一挑,淡淡的说:“杀人是一门艺术,而今天的你,手法却连最基本的杀手准则都没有。”

夏知靡闻言冷冷的看着他,“我也不是杀手,再说,这样做不更能很好的掩饰凶手?”没等谢家齐皱起的眉头松开,她又说:“我的手段如何,还用不着你来教我,别忘了,你曾经是我的手下败将。既是手下败将,就不要摆出一副自己无所不能的样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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