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齐宫赴宴
齐都繁盛，车马络绎，百姓熙攘。
无慕与无尘沿着主街闲逛，前者愉悦观赏繁华，后者俊容却疑云满布。
“有些事没大想清楚，你给我解答解答？”无尘终于忍不住道。
无慕嗤笑：“憋了这么久才问，稳重了啊！”
无尘瞪了瞪她，恼怒道：“你最爱故作深沉！”
“你也别恼，先前我也不知齐太子顾虑甚多，这才出了这招。”无慕愧疚一笑，解释道。无尘这才缓和了下脸色，道：“你为何要念那几句诗，还说那样的话？”
无慕凝视了他片刻，倏尔噗嗤一笑，讽道：“你不会以为我念那句是为了给你牵姻缘吧？！”无尘一噎，侧头脸颊泛红，他的确以为是这样的！
见他默认，无慕笑得更加放肆，直到无尘面色由红转青才敛住笑，故作严肃道：“不好笑，我不笑了。”
无尘咬牙恨恨道：“说吧，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太子顾虑太多，于是便将你引荐给齐公啊。”无慕漫不经心道。
“你答非所问。”无尘微微蹙眉，“你方才念的那几句诗出自《硕人》，道的是卫庄公夫人，为何齐太子听到那几句神色会不对劲？还说是故人之请，难道他认出你了？”
无慕轻转了下眼珠，佯作讶然道：“怎么会！卫庄公夫人是齐国姜女，我念那诗混淆视听，让齐太子以为我是故人啊！”
解释的尚可，但无尘却没全信，见她并不想告诉他实情，也没再问。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无慕思量着觉得这样瞒着无尘有些不妥，于是道：“其实是一些齐国秘辛，说不来不好，你别介意。”这时无尘才笑起来，故作生气道：“谁稀得知道！”转念他又想起一事，问道：“今日齐太子问我为何要选择与齐国合作时，我突然想起一事。”
无慕抿了抿唇：“你说。”
无尘看了她一眼，道：“楚国自立为王，打压的是中原诸侯甚至是周王室，那你所说的乱，通过楚国就可以实现啊，为何还要来齐国？你不觉得你有时候做事真的很矛盾？”
无慕低着头，半响没说话，直到快临近家门时，她才慢慢扯出一抹苦笑，道：“你的心，有没有悸动过？”
悸动？无尘不解的看向无慕，后者不再言语，直直向家门走去。无尘左思右想，想起一人时，蓦地恍然大悟，震惊的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怎么可能？！
三日后。
齐宫夜宴，宴请公子公女，然后便是宗亲子女。
夜临，宫中歌舞起。
无慕与无尘随着太子仪架入宫，因为这样的宴席赴宴之宾都会带一二家臣，两人又换了姜诸儿送去的黑帛深衣，是以两人并不起眼。
时辰尚早，姜诸儿被齐公叫去后殿议事，无慕无尘在席间坐了一会儿，因着是太子家臣，期间不免有其他家臣上来搭讪。
两人应付的游刃有余，也不见烦闷。
齐国公子成年便出宫建府，而公女却在出嫁之前居左宫。姜浅乐是个爱凑热闹的主，是以一大早便装扮妥帖前来赴宴。与各族宗女笑闹一阵，她一眼看出东向坐最后一排案几的无慕，兴高采烈跑过去打招呼。
众人行过礼，找无慕无尘攀谈的家臣识趣散去，姜浅乐拉着无慕坐下来。长案只能坐两人，无尘则退后一步站在两人后侧。
“姐姐是随大哥一起来的？”这样的宴会多不胜数，姜浅乐自是知道这个位置上该坐的的是何人。
无慕微笑颔首：“慕与家兄蒙太子之恩赴宴。”
不知为何，姜浅乐觉得无慕的笑很温暖、很熟悉，不禁对她亲近几分：“这里坐的都是男子，不如姐姐与浅乐同坐？”
“慕多谢公女好意，只是慕与家兄随太子同来……”无慕看了浅乐一眼，止装语。姜浅乐性子活泼却也知世务，愧然一笑，道：“是浅乐欠思量了。席间姐姐若有事可遣宫婢告知浅乐。”
无慕双手被姜浅乐握着，此时前者抽出一只手习惯性的拍了拍后者手背，浅笑不语。
姜浅乐一怔，有片刻失神。幸好多年教仪为让她失态，她笑如明媚：“浅乐晋国的表姐也会来赴宴，我先去瞧一眼，待会儿再来找你啊！”
无慕颔首起身揖礼恭送，姜浅乐刚走，便有齐公近侍前来通传，让无慕无尘入后殿觐见。两人相识一笑，随近侍入后殿。
相比前殿的歌乐轻舞，后殿着实静的诡秘。
入殿，明亮灯火照清殿内每一个角落，微凉的地板上，无慕无尘稽首行礼。
随着慈和洪亮的一声“免”，两人起身退至一边。无慕微微抬头扫了眼殿内——殿内只有两人，太子与齐公。
上首威严老者着冕服，无慕目光扫过去时他正打量着自己，她不着痕迹收回目光，垂首。
“听吾儿言，两位欲与齐国共谋春秋？”老者道，语中带着祥和笑意。
无尘出列，拱手言道：“正是如此。”
“齐国富庶，何须与尔共谋？”
“齐国临海，盛产鱼盐，富裕不可言。然富无尽止，丹穴之利可助齐国更为昌盛。”无尘道。
殿内静默片刻，齐公又言：“若寡人与尔共谋，可得几许之利？”
无尘盯着洁净得发亮的地面，咬了咬牙，淡定道：“一成。”
再次静默。
一盏茶功夫后，齐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盯着无尘似怒非怒似笑非笑道：“一成？如此小利寡人要它作甚？”
无尘微微侧首狠狠剜了无慕一眼，语音平稳：“相氏有技无资，齐国只需出资。此后相氏运营顺利不再需要齐国之资，而齐国每年都会得相氏一成盈利，此等买卖一成有何不值？”
齐公挑眉不辨喜怒：“若事成相氏出尔反尔又当如何？”
闻言无尘这才松了口气，忍笑道：“舍妹无慕在齐，岂敢食言。”言罢他又瞥了无慕一眼，只见她神态淡然，但一双冷眸真直勾勾的死盯着自己。反将一军的感觉真是极好！他偷笑道。
齐公将目光转到无慕身上，无慕咬咬牙，不说话。齐公看了她许久，似是诧异：“你是无慕？”
无慕瞪了快要憋不住大笑的无尘一眼，上前几步对齐公揖礼道：“正是民女。”
“洛邑王姬一事出自你手？”
无慕嘴角抽搐，勉强镇定道：“嫡庶之争，君上以为是便是。”
齐公笑意深了几分：“一女子掀起雨浪，寡人该评价你红颜祸国，还是有勇有谋？”
“君上自有评断。”无慕道。
齐公没觉得无慕这样回答有何不妥，笑道：“倒有几分胆魄，寡人幼女浅乐已到出嫁之年，你日后便做那丫头身边的女官吧！”
无慕讶异，显然没料到齐公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不过比起无尘所谓的“舍妹在齐”，她长长松了口气，揖礼谢恩。